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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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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们
韶华转瞬,岁月流逝。
顾惜朝一直在追命家里住到了上大学,在那些年岁里他过的与所有孩子一样快乐,单纯而美好,姨夫姨妈当他自己孩子一样的关爱,粗茶淡饭却是日日温馨。追命每天与他在一起,上学黏着下课黏着回到家还是黏着。
追命其实是个怕寂寞的孩子,时时刻刻都想要人陪。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进小学,中学,高中。
然后他们遇见很多人,美丽却暴躁的校花息红泪,温柔如水一般的傅晚晴,毛毛躁躁直来直去的穆鸠平,飒爽英姿总是一身红衣不穿校服的阮明正。
还有与追命结拜做了兄弟的三个少年:性子温吞遇事却说一不二的铁游夏,冷淡沉默少言寡语的冷凌弃,聪慧无二出尘公子一般的成崖余。
学校里的人给他们四个起了外号,颇有些江湖侠义的味道:无情,铁手,冷血,和追命。
叫崔略商追命,是因为他好奇八卦或者耍赖的时候追在你身后跑真的,很要命。
还有时时刻刻绕在成崖余身边,两个人总是言辞针锋相对却在转过头时兀自微笑的公子哥,方应看。
还有,豪爽的像是江湖侠士,身边总是呼朋引伴,被穆鸠平奉为老大的,戚少商。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华,成为了一个水晶球一般的梦境,保存咋所有人的记忆力。
直到那一场风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银行劫匪会选中他们学校,为什么他们的高一三班的教室会被好好的上着课却涌进了一帮持枪的匪徒,为什么刚刚还在丢着粉笔说:“戚少商你再给顾惜朝传纸条我就……”就什么,没有说完,永远的,说不完。
总是秃着头尖着嗓子的米老头,倒在了血泊里。
女孩子的尖叫来不及发出,十几把黑洞洞的枪眼对准了他们所有人。
窗外是警笛呼啸,双方对峙,高一三班不幸的,成了人质。
那几乎是梦魇般的一日,所有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只是方应看一把拉过了无情的轮椅护在了自己身后,戚少商想要到顾惜朝的身边,却被枪,顶了脑袋。
笨蛋,别动!顾惜朝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戚少商,他看到戚少商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蒙着面眼睛里却是红通通的血光。第一次,顾惜朝五岁之后的第一次,感觉到了怕。
他甚至听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了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的叫嚣,他不知道如果一旦那个匪徒扣下机枪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年少的人们总是不畏惧天高地厚,然而天一旦变色就会知道那刻骨的惊惧是自以为强大的少年无论如何无法克服与面对的。
暴风雨一般的,在年华倒塌的灰飞烟灭里顾惜朝呆呆的看着死死抱着他的戚少商,他听到傅晚晴哽咽的声音,看到息红泪后怕的坐在地上,方应看扣着无情的头一下下拍着他的背不让他去看米老头一直流淌的血。
像是一朵惨败的红莲,在高一三班所有少年的心上,重重的,烙下了疼痛的印记。死亡,近的几乎要扼住他们的咽喉。
尽管最终没有其他人受伤,尽管警察制服了匪徒,可是没有人会忘记,一直絮絮叨叨看上去慈悲为怀其实批起卷子来心狠手辣的米老头,再也,回不来。
第二日上课的时候,全班买了白色的菊花,放在讲台上。
那应该是一堂数学课,应该是一场临近期末的测验。应该有一个老头子尖着嗓子说你们这帮兔崽子给我好好做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会说,穆鸠平不许偷翻书!方应看你离成崖余远点靠这么紧要作弊么!息红泪你看着自己大腿看什么!顾惜朝你再给戚少商传答案我就给你们两个零分!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说了。
即使是长大了,即使是面对再多的困苦艰难也能笑笑说不在乎没关系有什么,可是那一日的少年们,在心里早已被千刀万剐血流成河。
其实顾惜朝知道,搬家的那一天,追命问了一大堆的问题也没有问他最想问的那一个:为什么你回来了,戚少商却没有一起?
为什么你执意搬到小镇,却只字不提与你秤不离砣的人?
可是追命没有问,在机场见到一个人出闸的顾惜朝开始他们所有人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因为知道问了也不回得到答案,从来顾惜朝不想说的话就没有人能让他说。
而顾惜朝在回国前,给他们所有人发了邮件,通知了自己飞机的时间航班地点,还有一句,我一个人回来。
戚少商在哪里?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呢?
接风的时候顾惜朝甚至能在息红泪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话,这个曾经爱过戚少商的女孩子,但是她也没有开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这些人都默认了一个事实,就是顾惜朝和戚少商总归是分不开的,就算是短暂的分离也是为了长久的相守,哪怕他这次回来只字不提,但是看神色如常,那只包子,总不会是一命呜呼了吧?
苦笑着,饮尽杯中酒。
息红泪不提,阮明正不提,穆鸠平不敢提,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人提了。
只可惜,这一次,你们都猜错。
指尖的烟已经燃尽了,苍白的灰烬落在阳台上。顾惜朝呼出一口气,你们都以为就算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我的妥帖就代表了他的安然,以为我们是吵架是冷战是小别胜新婚。
可是,这一次,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呐,戚少商,戚包子……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