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乙女】现实性摇滚精神》脸罪

4、4

　　D·斯佩多冷不丁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太恶心了。”
　　“啊？这样说好过分的。”你甚不在意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艾琳娜是被人追求，才希望能通过和我交往躲个清闲的。”
　　男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他甚至揉乱了自己那发型整齐的冬菇头，指缝间几根发丝毛躁地炸起：“你这个神经病……”
　　怎么还骂人呢？你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他打断。
　　“天天围在艾琳娜身边追求她的人不就是你吗？！”此话一出，震惊你二十五年。他语气激动，手指不断比划着，“从你和阿诺德分手后，你就更不遮掩地靠近艾琳娜了，给她冲咖啡，帮她按摩，还总和她窝在同一个沙发里——”
　　“喂喂喂——那只是，朋友的喜欢！”你打断他，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从初中就开始早恋和人交往，形形色色的人，我会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在追求她？！”
　　斯佩多凝视你，一声轻嗤。他抬起手，比划着数字：“第一，艾琳娜根本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子，就算有人对她表白，她也只会认真地拒绝，而不是不负责任地找另一个人当对象做借口；第二，你以为阿诺德为什么对你提出的分手没有丝毫探究，他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和他分手吗？他能坦然地接受下，是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你对艾琳娜的情感；第三，你就是分不清。”……第三条是什么鬼。
　　“你……”一时间，你似乎有很多话想辩解。但张了张口，竟然没有一句说得出来——他说得好像真的有点道理？把友情变质为爱情的事你不知已经干过了多少次，也许，混淆……
　　“我、我真的在追求艾琳娜？”你愣愣道，“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你离艾琳娜远一点。”他深呼吸几下，闭了闭眼，唇齿间一张一合，话语刻薄万分，“你这种把情感当玩物的家伙，根本是浪费艾琳娜投入的感情。”
　　他来约你见面，就是因为这样，仅此而已。你缓缓歪头，打了个问号：“那么，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种话的？”你反怒为笑道，“对她爱而不得于是心生忌恨？既然我追求艾琳娜，而她又同意了，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她的选择和我们之间的情感？”
　　“你——”他被你一番话刺得猝不及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逻辑，“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会后悔的。”
　　你笑意盈盈，看他灌下最后一口浓缩咖啡就准备起身走人，便道：“说不定艾琳娜就能留住我这颗心呢？”
　　斯佩多毫无留念，衣角被气流掀起，只剩下薄情的嗓音冷哼应答：“你受不起她的感情。”

　　你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喝下一口摩卡咖啡。甜蜜与苦涩同时在口腔回荡，刚刚为了回刺他，你说话都没过脑子，此刻才终于感受到荒谬事实的存在——你不自知地追求着艾琳娜，而她甚至看了出来，先一步对你提出交往邀请——她说，有人一直在追求她。而这个人实际上就是你自己。
　　开玩笑吧？你呆呆怔怔地看着咖啡杯，努力回忆。想起你们共用过的陶瓷杯，想起你的指腹揉按在她的太阳穴，想起艾琳娜凑近你时露出的微笑，想起她握住麦克风时宛若天神的模样。
　　……完了，变成小粉丝了。艾琳娜想睡粉，她名声要毁了。你面无表情地仰头吞掉最后一口挂壁奶油，而后转身走出咖啡厅，回家，钥匙转动，关门，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上。
　　这时才开始真正地心如乱麻。难道是这样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自己都无法知觉到的追爱，才是你真正被人所深刻吸引的体现吗？——又也许是错觉，毕竟在你交往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如今，越是想起她，这种迫切的慌乱、宛若蚂蚁啃食的折磨就越是用力。手机发出响声，你划开LINE。
　　艾琳娜：「晚安。」
　　你秒回：「晚安。」
　　结果并没有晚安，她的信息很快发过来，是语音。“还没有休息吗？”
　　你犹豫了一下，还在打字，回应道：「嗯，艾琳娜也一样。」
　　她打了视频过来，像往常一样，只是过去你们更多是打电话。艾琳娜滴着汗水的面孔出现在手机里，你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目光闪动，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她。
　　她歪了一下头，似乎有些困惑，但没询问出口：“我刚刚从健身房出来。”她一直有锻炼的好习惯，按照她的话来讲，唱歌和演出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必须要勤于锻炼。
　　你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她拿起储物柜里的毛巾开始擦拭汗水，金发被利落地盘在后脑，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看向你的神色很认真，可她对谁都是这样一副认真的态度——D·斯佩多说得没错，艾琳娜不会是那种为了躲避表白而不负责任地与人建立起恋情的人。
　　“邶星——”
　　“艾琳娜。”同时响起。
　　她笑起来：“你先说。”
　　“我、一直在追求艾琳娜。”你说。语气间的试探和慌张一览无余，目光紧紧盯着电子屏幕，观察着她的神色，喉咙也紧张地吞咽。明明本是想要询问的，但话一说出口，就莫名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我也很喜欢邶星。”她说。
　　你顿时哑口无言了。脸上蓦然掀起一片滚烫，再张张口，只是喉咙干涩地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玩手机的话还是开灯比较好哦，邶星。环境太暗的话对眼睛不好。”她抬起手，冲你挥了挥，“我要去洗澡了，明天见。”
　　“……噢，明天见。”你挂断视频，电子音一声“嘟”地响起，你翻了个身，身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再起床后，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下午四点要去和金枪鱼网友面基，然而你此刻却因梦境而感到状态糟糕透顶。Primo乐队要解散了。曾经大学时期的青春，一直影响到如今。你不止一次地渴望能够重新回到那段时间里做出改变，却也知晓这仅是妄想。
　　从家到江东区平野1町目，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你刷牙洗脸完，一直磨蹭到十一点，贴心的现男友狱寺君已经按响了门铃，手里拎着保温饭盒递给你。
　　“怎么不进来？”你眉头轻挑。
　　“我等下要去和朋友见面。”他食指挠了挠脸颊——如果再忽略掉那双乱飘的绿眼睛，大概说谎会很成功。你倒也不是很在乎。打开保温饭盒，闻起来就美味至极的香气使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他皱起眉，催促你，“快点吃饭吧。”
　　吃了这么多回贤惠男友做的饭，就算他要绿你，你也认了。
　　“最近会有一些忙……但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还请放心吧～隼人。”一句话语调七扭八歪的，你揽过他的脖子，薄荷味的亲吻落到男性的唇间，被他捧起脸逐渐加深。男友居然还怪贴心的，另一只手接过你的饭盒放到鞋柜上，继而得寸进尺。清爽的薄荷味在唇齿间交织，他的舌头紧勾着你不放，亲得太深，同时吞咽吮吸着，也还是有津液顺着唇角蜿蜒而下，这才喘着气分开。
　　嘴唇因充血而变得红肿，狱寺戴着一手金属饰品，温热和冰凉一同贴在你的脸侧，他又要凑过来吻，被你用食指顶着额头向后仰去。……这人到底对亲吻有多执着啊，为什么这么喜欢？
　　“不是要去忙吗，”你抬手抹掉唇角，唉，又要去洗手——睁着一双死鱼眼踢了踢他的鞋尖，“赶紧走。”
　　“……无情的女人。”他舌尖顶了顶腮帮，不满地哼哼几声，“摩托给你开到停车位了。”
　　“好的，谢谢，再见。”顶着他“你怎么这样”的眼神，你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饭真香啊。

　　为了美味，就算路程长达一小时之久也在所不惜。下午的时候，你严肃地捏着刀叉，开始切割可露丽。这东西外壳很硬——大概放久了，没有网上传得那么好，但到底还是刀子太顿，只有个叉子而没有夹子能做固定。两半倒还好切，四半就难得多了。招牌奶油拿铁在手边快被放凉，你仍恍若未觉，一心一意地和甜品小刀战斗着。直到有人声从耳边传来。
　　“您好？……您好？”似乎叫了很多遍，你抬起头，被一张少年脸暴击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太好了……请问是邶星吗？”
　　你条件反射，还没把这张脸和金枪鱼网友结合起来，就先一步开口道：“见面了就连姐姐都不叫了吗？”
　　“欸——？！”他一下子瞪大眼睛，语无伦次道，“我、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姐姐……不是、啊——”像高音跑到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突然就泄了气掉下来。他垂着头，叹了口气，“刚见面就把脸丢光了，Reborn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的。”
　　你安慰道：“没关系，纲吉，请别在意。在我这里，你没有这种东西的。”
　　他又哽咽了一瞬，脸上似乎因生气而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看起来很好捏——你的视线从他的发丝、衣着上都缓慢略过，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学生面对老师时候不自觉绷紧了身子一样。
　　“啊、那个，我来帮你切吧。”
　　纲吉在你对面的位置坐下。刀在他手里莫名变得听话，先是用刀尖扎到底，再慢慢把整个切开，故而不会因硬度而偏到一旁去。还挺有技巧的，很细心呀。你就这样微微歪头看着他。头发很蓬松，看起来蛮乖巧的，但偏偏衣领很低，手上戴着少量的金属配饰。
　　“还不错，反差挺摇滚的。”你欣慰道，“看来你们乐队的审美在线。”
　　“这样吗？真是太好了……”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我还不太适应戴这些装饰。”
　　“当做一开始走个形式吧。”你道，“朝利雨月单独拎出去，谁能信他是搞摇滚的。吹笛子，还文绉绉的总喜欢穿传统服饰。乔托就更不用说了，总穿着身一本正经的西装，兜里还揣个怀表，扣子系到最上面，也不怕唱得喘不过气来。”
　　纲吉默默举手：“我看的时候也总担心这个问题。”
　　“是吧。”你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叉子插在四分之一的可露丽上，戳到他的嘴唇，“尝尝，我为了这个来的。”
　　“噢噢……”他乖乖张嘴吃掉，给人感觉像在投喂小动物似的。你把咖啡单递给他，“喜欢喝什么？甜的还是苦的？”
　　“甜的！不要意式浓缩！——唔、这个好好吃……”完全被美食俘获了。
　　“那就招牌的奶油拿铁？和我的一样。”
　　纲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像在闪着星星看你，让你下意识停住话语。在网上听他说过经纪人对他的身材严格监管，没想到给孩子都饿成这样了，那就再来一块蛋糕吧。
　　“真是辛苦啊，明明不是偶像，居然还要做身材管理。”
　　纲吉苦着脸点头：“他说我必须要成为第一才行，不然就让我去死。”
　　“哇……”你不由震惊，“你的经纪人很有野心嘛，现在正好Primo乐队要解散了，是个好时间啊。不过竞争压力倒也不会小就是了。”你倒是对他的经纪人产生了点好奇。
　　“我倒是对第一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啦……”他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挠脸颊，“我只是觉得和大家在一起玩摇滚，会很开心……”
　　你猛地一拍桌子，上身前倾去看他：“这就是摇滚的精髓啊——纲吉！”
　　少男像被惊住了，呆呆地看你：“是、是什么？”
　　“是快乐。”你笑起来，像判官最后的一锤定音，“所以，快乐的话，就继续下去吧。最快乐的话，就会成为第一。”
　　分明是满嘴的歪理，但却莫名很有道理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叠加了个身份的缘故——难道因为是Primo乐队的朋友所以很有说服力？不对吧。纲吉感到呼吸急促，这样的一种充盈——是为了快乐？
　　琥珀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你所熟悉的、每一位摇滚乐手都具有的坚韧和固执。
　　像被触发到了某一种怀念装置的按钮，你忽然有点想哭。但还好忍住了。
　　“啊、对了，我们排练的时间……”纲吉匆匆忙忙掏出手机，开始查看日期，“下周末……”
　　“嗯，没问题哦。话说，排练完的话，就要开始第一场演出了吧？”
　　“是的，”他掰着手指，“还有乐队的PK赛……和瓦利亚乐队。”
　　你了然：“那个金属摇滚乐队。”
　　“还有密鲁菲奥雷、基里奥内罗、西蒙……”他一口气说出好几个乐队名，你不由睁大眼睛，“为什么这么多乐队？你们是参加什么节目吗？”
　　这下换到他疑惑了：“邶星不知道吗？是Primo乐队举办的一场综艺节目……”
　　“哈？！”你额角跳动，从未想过这种事情的出现，甚至你还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完全当头一棒。倏忽间大脑空白一片，你撑着桌子缓慢起身，“虽然……不，纲吉，先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