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下的光辉》日照雪港

8、苦瓜拌饭，你不会喜欢的

　　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就笑了。

　　“感情不是非爱即恨的，要是真的不是爱就是恨，那我想很多人都会轻松很多了，他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更何况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他们是离婚后几年后他才有的孩子。我还有妈妈，我还是很幸福的，就是有时候还会想起外婆没有给我们一家提供帮助时的生活，我妈没有那么忙，我爸没有那么厌恶我们。”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和他讲我以前的事。但是这并不是最真实的故事，我还隐藏了很多，但要被爱，就不能把自己的黑暗面拿出来，没人会喜欢那样的我，我是有缺陷的，而就这个缺陷却是害死了我爸爸最珍视的孩子。

　　“许经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就是喜欢你这样，我们是同一类人，可能有人说同类人在一起会乏味，但是你知道吗？我在那之后就不喜欢和我爸过多交流了，反而我以为我会最不喜我妈那种人，但偏偏开始喜欢和她相处。同类人在一起才最永久，我就敢说我爸会把我忘记，你不要惊讶我为什么这么说，可能你不太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爸，我不喜欢被以前的事情困住，我爸也是，但我们都很难做到，所以我们会刻意忘记以前的美好记忆，只记得对方给自己造成了多少多少麻烦，只记得那些让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我爸带我回他老家，你是城里的孩子，不知道一个地方能贫穷成什么样子，我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妈也是，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厕所，就连他们的饭我都吃不下去，我爸看到我不上厕所不吃饭，别人要我的布娃娃，我直接把她推倒了。可能是面子受损，所以他就对我大发雷霆，让我一个人在大门口面壁思过。”

　　“后来呢？”

　　“后来呢？”我淡然一笑，后来还能怎么样呢？

　　“不就是我爸向我道歉，让我不告诉我妈，还撒谎说我在那里过得很好，如果能给爷爷奶奶家盖个新房，再把路修修就更好了。但我妈没答应，我爸就那点钱，能干什么呢？但是，每次我让他不满意的时候，他都会说我以前有多么多么娇气，所以才会没有朋友。”

　　说了好久，我也没有了力气，就静静地趴在他的身上睡觉，在梦境中，又回到了童年，又回到了那一片海，是贝儿公主遇见王子的那片海，是爸爸只属于我的地方。可是，那个男孩儿依旧像以前一样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如以往一样问我：姐姐，我好爱你，你带我走吧！我在梦里仿佛又看见了那场火，那个小男孩站在火里对着我笑，让我别回头，快往外面跑。

　　第二天起床，我从枕头里把脸抬出来，又很自然的换了一个枕头，然后往旁边一摸一样就发现许经年不见了，但我昨晚睡的太晚了，摸不到人就又继续睡了。一直等中午饿的不行了，才起床找吃的。

　　一打开门就看见许经年坐在那里看书，我悄悄走到他的身后，书上全是英文，看的我头晕，直接转头去餐桌旁盘腿坐下。

　　“醒了”

　　我边看着手机里的好吃的边回应他要不要来点，他果断拒绝了，一觉醒来，他又变成了沉迷学习的老学究，一本正经的。不可否认，人还是活泼的时候最可爱！

　　“你看的什么书？你要学英语吗？”我拿起桌子上的面包就往嘴里塞。

　　他走到厨房，很快就把饭端了出来，在他打开厨房门的时候我就闻见香甜美味热饭香，他端出来的饭菜更是色香味俱全。

　　我狼吞虎咽地猛塞，昨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晚上还消耗了折磨多精力和情绪，实在是需要食物来及时补充能量。

　　“吃快了对肠胃不好。”

　　“还有，那是数学书，不是英语书。”

　　之后，他就坐在我对面，我吃完一碗饭他就起身再去给我盛饭。

　　不得不说，许经年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我喜欢他做的土豆丝和八宝粥，也喜欢他弄得水果沙拉，里面的水果我都经常吃，混在一起味道也超级棒。

　　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到了福安大学，我很惊讶，这个大学的领导对他很欣赏的样子，居然会在门口一直等着他，等到了报告厅，又发现他的座位是在最中间的地方。

　　我并不想和他坐前面，其中一位接待的同学完美的解读了我的眼神，给我挑了一个倒数第一的角落位置，门外的风肆意往那里吹，简直是宝座无疑，在坐下来不久，居然还有志愿者来给我送吃的。

　　我作为接受他们礼物的那一方，很自觉的把许经年如何如何在学习上刻苦，如何如何让老师同学们喜欢的励志故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十分感兴趣，有的同学眼神憧憬的让我心虚。

　　我是加了不少艺术效果的，但我的激励他们的心是真的，是无比的真诚的，毋庸置疑，所以我又说了些他在面对质疑的时候如何靠实力反击的经典场面情节激动人心地描述出来！

　　这还不是让我最惊讶的地方，最让我惊讶的是，他一到会场，那些领导好不容易走了，就有一大批女生害羞的走到他的身旁，拿着个本子问他问题。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越看越生气，许经年是一次头都没有回过，我坐在最后面本是为了更轻松的摸鱼，没想到前面有条鱼居然被别人惦记上了。

　　讲座开始的时候我就不行了，第一项就是这领导那领导莅临本校参加此次讲座，然后就是谁谁谁讲话。

　　所以，我很干脆的躺在椅子上睡觉。

　　“这位同学，你怎么回事啊！”我旁边的人气势汹汹地凶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好好的测对着他再次躺下睡觉。

　　“不是，你要是不愿意听可以离开，大门就在那里，你知不知道这次讲座只有全校前三百的优秀同学才能参加，我们为了听这个讲座花了多少努力，你居然占着名额就只来这里睡觉！”

　　他双眼被气的通红，指着我的手颤抖的不行。

　　我往四周一看，就看见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台电脑，然后备着本子在认真听讲，丝毫没有被我们这里的动静吸引过去。

　　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报告厅外面围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求知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也又想起许经年妈妈对我说的话。

　　所以我端正的坐好。

　　“不好意思，你同学在外面吗？我反正也听不懂，可以和他换。”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火气就降了下去，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你也是靠实力进来的，我没有权利让你离开，只是看你这么不认真，就很生气。”

　　“这......不就是一个讲座吗？”我真的搞不懂他们，一场讲座而已，不听又会怎样？

　　“同学”他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我肉眼就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了。

　　“你别气，你好好说，反正现在是校长讲话，还没到正题呢！”

　　他被我的话一哽，差点没被气过去，我把他的水替他打开，他喝了一口才好起来。

　　“你知道今天请的都是谁吗？”

　　“不就是一些专家教授吗？”

　　他白眼一翻，连正眼都不想看我。连看了好几眼许经年那个方向才缓过来。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指着领导们坐的位置的那个方向。

　　“不就是个光头的老头吗？”

　　他彻底不想和我说话了，拿起本子就开始听讲座，我身后的人悄悄用笔戳我手臂。

　　我回头就看见了手机里许经年背影的照片。

　　“刚那位同学说的是他，你要是不喜欢数学可能不知道他，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比我们小了3岁，不久前和他导师解决了一个数学界的世界小难题，就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数学家，智商也就240吧，现在在研究一个还没人研究出来的题目，顺便搞科研，就搞出了一个世界上许多团队连边都没摸到的项目，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一点儿。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行的，咱这个学校就是人才多！”

　　他一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都无奈一笑，还有其他同学把他们的笔记拿给我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笔记本上有各种各样的资料，仅仅一道题目，他们竟然用了50多张纸去解它。

　　“这个专业不是很好就业吗？就算混个三年，最后一年好好上不就行了？”我随手翻了几页，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身边的女生很吃惊地看着我，凑到我的身旁让我最好不要说这句话。

　　我问她为什么，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说你知道我们所热爱的这片土地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实现变得更加美好吗？那将会是一个很美好的时代，我们会享受更先进的技术，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和自己的偶像跨时空对话，不断去扩大自己人生的价值。

　　但是，这个伟大的畅想还没有完全落地生根，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让它落地生根后蓬勃发展，不断壮大。

　　这是许经年在和他的导师谈话时有些同学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让我们许许多多热爱数学的人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人就该生而有意义，为了理想而奋斗终生，我也想做他那样的人。

　　之后的时间里，我没有打扰他们，默默地戴上帽子从报告厅后门离开，看着另一位同学激动的对我鞠躬道谢，然后抑制不住兴奋的走进我刚坐的位置。

　　是不是所有热爱都能抵挡万般困难？我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量，我只知道现实就是有钱好生存，没钱就是没有地位，没有地位生活会很艰难。

　　我本是想在门口看许经年讲话的，但是我个只带了人的人，杵在那里就是浪费那一点宝贵的资源。

　　所以我还是离开了，坐在一个阴凉的地方，给我妈打电话。

　　很久后她才接通，接通后就让我赶紧说话，她现在忙的不行。

　　“妈，你有没有什么热爱的东西？”

　　她骂我矫情，自从上了高中就总是多愁善感的，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长大了，人都会长大的，长大就意味着你要学着去面对你的人生，接受它的不完美。

　　我妈还是回复我了，她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外婆让她将来金融，然后接管她的产业，她不愿意，想跟着我爸去过普通日子，后来外婆反对的紧了，她就说要和外婆断绝关系，但是那种清贫日子她在半年后就忍受不了了，答应外婆去学金融。

　　那时候她就把我挣钱当成她的毕生理想，再后来我有了我，就把我的幸福当成她的毕生理想。

　　我的眼泪像断了弦般往下流，我妈完全不给我机会再聊下去，直接说她要工作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等一个人发呆了很久之后，心情就渐渐平复下来。

　　我就是想在还没有面对太糟糕的境地时，先好好生活，珍惜富贵。

　　福安大学特别大，我闲的无聊，就扫了辆车去闲逛，最后还是因为日头太大就去了图书馆。刚好就看见许经年好早之前发的信息，问我去哪里了。

　　基于他刚才和别的人聊这么久，连看我一眼都没有，所以我并暂时不打算理他，等那个讲座结束了再说。

　　我找了个摇篮坐下，我在里面看一本漫画，然后听歌。

　　就有一个男生问我这里有人吗？在得到没人的回复后就坐在那里开始做题，我一看就知道他也在写数学题。

　　“你也喜欢数学吗？”我抬头看着他。

　　他笑着点点头，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做研究的好苗子，眉眼清秀，白色衬衫更是衬得他超凡脱俗。

　　“喜欢的吧”他低下头又看看书，随后自嘲道：“我数学没那么好，也不是非她不可。”

　　我觉得他蛮有意思的，就和他开始聊天，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感我耽误他写作业的时间，反而还特别有兴致的听我讲话。

　　期间，我们聊到了童松镇，他说他小时候在那里上过学，那里多雨，所以在那里生活的人性格都有点多愁善感。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多愁善感，反而特别的有亲和力。

　　他解释说只要太阳出来，那里就是世外桃源，人也是一样，心里的太阳永不落下，自然也就变得开朗幸福了。

　　有些时候，就是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完全不会反感，之间的距离舒适的自然，有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不聊天的时候我就看他算题，不知不觉他就给我讲起了高考题，刚开始我还吃惊他为什么这么了解高考数学题，但又翻了翻那厚重的笔记本，就彻底打消了我怀疑他是高中生的猜测。

　　他身上有一股薰衣草的淡淡忧伤香味，莫名的就很安神，所以我从心里就不反感他和我讲话，他讲的每一道题我都很轻松的把它听懂了，在看到变式时也能举一反三。

　　一直到11点多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忘记了什么，就给许经年发了信息说我在餐厅等他，马上发定位。

　　“同学，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好，不过我吃的可能会有些和别人不太一样。”

　　“这么巧！我吃的东西也挺怪的，你喜欢吃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说自己喜欢苦瓜拌饭，然后再配上一碗番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