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末世重逢》三灵诗

16、你哪个区的

　　他一走，医生憋不住话你一言我一语。
　　高墙指挥官对他们来说，唯有神秘两个字能形容。
　　平时压根见不到人影。
　　这帮医生以前在基地工作，几乎看遍士兵和领导的病，唯独没见裴言来过。
　　“我没看错吧，裴队来医护室了。”
　　“今天没刮风啊，怎么把裴队吹来了。”
　　“受伤的不是他，是这位年轻人。”
　　医生转移话题，齐刷刷看向坐在长椅的年轻人，他抬手到眼前，瞅着手上创可贴，嫌贴歪了碍事，撕开一点重新粘牢。

　　医生问：“你认识他吗?我们头一次见到他亲自来。”
　　林以泽放下手，“他顺路而已，去二区办事。”
　　“顺路？他跟你讲的？我们在这工作这么久了，没见他来过这里。”
　　林以泽拖长语气：“今天不一样啊。”
　　医生:“？”
　　林以泽道：“饭堂搞突袭，有怪物溜进基地。”
　　医生个个瞪圆眼，炸开了锅。
　　“基地今天闯进怪物？”
　　“我感觉天要塌了，这才几天就闯进来了，外墙那帮守卫呢？不是有枪吗？”
　　“你亲眼所见吗，怪物长什么样？”

　　“啪！”林以泽气愤地往桌上一拍，“怪物是一只会飞的大黑鸟，守卫的子弹可能来不及发现扫射，让它钻空子飞进基地，我和它对上两招，它嘴巴真是不得了，能捅穿铁皮，把我手弄伤，后面裴言帮忙制住它了。”
　　他晃了晃手指头，抬起下巴:“我战斗的证明。”
　　“哇——你厉害喔。”
　　“佩服佩服，你敢和怪物对上。”
　　“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胆量！”
　　医生刮目相看，大力夸赞他的勇气。
　　林以泽有些不好意思，他讲述遭遇的过程，本意不是获得别人的夸赞。

　　医生们:“然后呢？怪物弄死了没？”
　　林以泽道:“没有，它没死。”
　　“我的上帝，怪物难缠吗？你们为什么没打死它，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丑八怪，留着它在基地过年吗？”
　　“就是啊这么好的机会，胆敢闯进人类基地，就应该让它尝尝炮弹的滋味。”
　　医生们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悲痛极了。
　　裴队异能这么强，居然没杀死它，不符合逻辑。

　　林以泽解释:“裴言用麻醉剂弄晕它，送往二区了。”
　　一听到二区，医生们停下捶胸顿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不再纠结此事，口渴的继续喝水，尿急的去解决，留林以泽一人头顶问号。
　　嗯？？？
　　提到二区人就变了。
　　换做以前要是出现此等异类生物，势必轰动全人类，狗仔们抢着采访新闻，各大头条登上热搜，一大帮科学家争相解剖它，探索深藏其中的基因秘密，因为有研究价值。
　　研究价值……
　　答案接近了。

　　林以泽不解：“他去二区办事，你们知道二区地下层么，那是个什么地方，拿来做什么的？”
　　正喝水的医生脸色突变，他急得放下杯子，瞅了一眼门外巡逻持枪的士兵。
　　“怎么，你想去那里？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为什么啊？”林以泽困惑。

　　医生摇头:“还能为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二区，也没这个胆量进，二区是什么地方？异能者聚集地，个个厉害得很，一看就是一群惹不得的大人物。还有啊，听说地下层有关着怪物的研究所，吓死个人好吗，怪不得基地安排异能者和研究所一个楼区，换做普通人早就吓昏过去了。”
　　正常情况下，异能者要么外出搜寻物资，要么待在训练营训练，不会闲得慌来医护室晃悠。
　　医生听闻他饭堂英勇一事，以为他是普通人恰巧吃饭撞见怪物，便好意提醒，劝他安分守己，老老实实。

　　林以泽满眼激动，前面一大堆话他只记住了关着怪物的研究所。
　　“二区有研究所？”
　　“我说了半天，你就记得研究所，你听进我的话了没？”
　　医生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他说了一大堆口渴了，拿杯子起身接水。
　　医生们干活去了，剩下林以泽神游天外。
　　裴言去地下研究所处理怪物。
　　他眼神忽地迷离。

　　基地的人一上来给他安了个异能者身份，估摸这会，叶寄云忙着监察异能者训练，没时间管他。
　　既然如此他就自己找事做了。
　　说干就干，他假装无所事事走开。
　　医护室离二区很近，林以泽走两分钟到了。

　　门口依然是昨天的两名严肃的守卫，守卫分给他一记刀子般的眼色。
　　想不被怀疑，首先态度得过关。
　　他朗声一笑：“同志们辛苦了。”
　　守卫看出他想进来，肃声：“现在是特殊时间段，凡是没有指令的人禁止入内，你有指令吗？”
　　林以泽心道：我咋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时间段。
　　莫非因为刚押进来的怪物？
　　林以泽眨眼：“我一个异能者不能进来吗？我在里头睡觉呢。”
　　守卫道：“现在不能，你晚上再进来。”
　　林以泽脑子一转，正经道：“咳，我刚跟裴指挥官处理任务，擒住一只巨型黑鸟怪物，我受了点小伤找医生包扎，耽误点时间赶过来，你们刚也看到怪物押过来吧。”
　　他省去不重要的细节，特意强调和裴言一起办事。
　　他脸上挂彩，守卫听出他的身份不一般，面面相觑，“这......”
　　“我来二区办事。”
　　守卫放他进去。

　　二区果然很大，林以泽来过一遍还是忘了路。
　　偌大的高楼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机器设备冰冷的运转声。
　　奇了怪了，人跑哪去了。
　　他穿过长廊走来走去。

　　蓦地，一声尖锐的嘶叫从地板穿透上来，割裂四周的空气，回音从一头传到另一头。
　　声音来自下方。
　　他冲到扶梯望下去，嘶吼声回荡在地下楼层，消失的工作人员出现地下层。
　　怪物的声音。
　　怪物一出现，二区全部人调到地下层，八成去搞研究。
　　研究怪物身上的秘密。
　　外来生物如何打破空间来到地球？
　　灾难的真相和本源是什么，人类能否恢复以前的生活？
　　一连串的问题引他不自觉靠近，犹豫数秒后，他循着墙上的指标，拐入尽头的楼道，乘坐电梯缓缓下移。

　　电梯门开启，他来到地下负一层，这层楼比上面楼道清净很多，没有噪音，整洁度很高。
　　天花板安装摄像头，为了躲避检测，林以泽专门紧挨墙边，走在摄像死角处。
　　林以泽转进一处廊道，不料尽头走来一个穿有深色警装的警卫，他浓眉方脸，高大威猛，腰间别着警棍，耳朵戴有无线电接收器，时刻保持联系。

　　警卫一眼捕捉他。
　　他没换衣服，穿的是超市翻来的黑t恤，一身黑在地下层显得格格不入，因为研究人员统一全白工作服。
　　很难不让人起疑。

　　警卫倏地掏出警棍，警惕看着闯入者：“你哪个区的？这里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我勒个去。
　　眼见身份识破，林以泽心底咯噔一下。
　　咋搞？他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拉去谈话。
　　情急之下，他调头就跑。
　　警卫被他的举动激怒，判定他是来历不明别有企图的外来者。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

　　林以泽目光一掠，转进左边的墙角，后边有一扇门，他手疾眼快地推门而入。
　　门后是偏僻的楼梯口，灯光骤然暗下来，光线惨淡，林以泽举目张望，通道幽深，角落的电灯虚弱地闪着微光。
　　林以泽自言自语：“二区有这样的犄角旮旯，真是神奇。”
　　那道嘶叫声断断续续传来，穿过墙体，穿过楼层落到他身处的楼梯口。
　　怪物在下面？
　　警卫的警告声逼近。

　　林以泽硬着头皮向下走，黑暗一点点包裹他的身体，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填满整个楼道。
　　楼梯通往地下最底层，二区负二层。
　　他拉开门，视野明亮起来，除去身后的楼梯，前左右三个方向各自有一条宽长的廊道，看不见尽头，两边墙壁贴有“非专业人士禁止入内，否则后果自负”的警示牌。
　　越深处，警示牌越多。
　　嘶叫声更近了，在林以泽前方的走廊传来。
　　他循着声音靠近。
　　一步、两步......

　　他来到通道的尽头，两米高的机械闸门呈现在前，铝合金建筑而成，大门紧闭，昭示外来人禁止闯入。
　　怪物关在里面。
　　他没办法进去。
　　他遗憾地下拉嘴角：“好吧，今天到此为止，再强求也没啥用。”
　　白来一趟。
　　他脚尖一转，余光晃过一抹明亮的物体。
　　一间玻璃窗。

　　林以泽精神抖擞，容光满面，感觉自己又行了。“很好，天助我也。”
　　他疾步过去，悄悄望了一眼。

　　大型研究室。
　　内部空间有半栋楼高，顶部设有七八条铁链，链条沿同一个方向悬挂，正正吊着一团通体发白的东西。
　　怪物不安分地扭动，铁链锁住它臃肿肥重的躯干，口中有锉状的齿舌，向下看，长长的腕足如人的手臂粗，高高垂下，腕足其间分部碟状吸盘，大大小小挤在一块，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蠕动。
　　林以泽只觉这东西长得眼熟。
　　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见过。

　　怪物愤怒地张开嘴，喉部气管爆出阵阵震鸣。
　　“愚蠢的人类，快放开我。”
　　“我要吃了你们骨头都不剩。”
　　它恨不得一口咬掉眼前这些人的脑袋。
　　捆住怪物的锁链晃来晃去，响个不停，圆脸的助手变怂，他舌头发僵：“博士你看，这真的能绑住它吗？”
　　他平生第一次为铁链的质量而担忧。

　　“小徐，你质疑我的能力吗？”
　　沈绍博士扶了扶眼镜。
　　研究所灯光比走廊的要亮许多，他银发苍苍，在灯光下折射出淡然的光芒，梳得一丝不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岁月在他烙下皱纹，他却精神矍铄。
　　徐阳发怵，坏结果的念头冒出。
　　“没有博士，我只是担心铁链不够牢固，怪物挣扎得太厉害了，万一它......”
　　他离怪物最近，万一铁链质量不过关，他最先活生生撕成碎片。
　　他不想有这种可能性。
　　怪物活像地狱的恶魔，人看它一眼简直是吓破胆，晚上分分钟做噩梦的程度。

　　博士白胡子一瞪，不以为然：“你以为靠这几条链子能锁住它，那可太天真了，来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啊。”
　　说罢，“啪——”他按下机器台的蓝色按钮，高百万伏特的电压顺着铁链，电流攀升一路而上，强大的电流穿透怪物全身，针刺样的疼痛无比强烈，它挣扎一番触手抽搐。

　　林以泽闻到烤焦的味道，怪物“嘤嘤嘤”的发出投降。
　　欺软怕硬的家伙。
　　林以泽默默评价。
　　他想起在哪见过了。
　　西城去超市的马路上，突然抽风停止攻击他的怪物。

　　徐阳呼气：“它安分了。”
　　博士鼻腔哼了一声：“高压电流电不晕它，我就不叫沈绍。”
　　别，我承受不起。
　　助手哭丧着脸。
　　他转而看向实验体，感叹道：“它体量真惊人，抓到它应该费了不少力气。”
　　博士面带笑容：“这一点辛苦裴队了，捕到一只巨型怪物给我们拿来做研究，我才有机会见识到这样奇特的物种。”

　　实验室的长桌一端，裴言神情没多大起伏，他拿起一张数据单，只关心结果：“研究数据只有这些？”
　　助手立马答道：“是的，我们目前查到这头怪物有口腔，没有排泄和繁殖器官，内脏除去一颗心脏，其他什么都没有，血液呈蓝色，靠飞移动身体。”
　　他缩起脖子，“关押期间，它总是想挣脱铁链飞走。”
　　裴言冷冷道：“开一枪就行了。”
　　躲在窗后的林以泽想：不愧是军人出身，向来用子弹解决问题，对他来说，没有子弹解决不了的事情。
　　助手掩饰尬色，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自然镇不住这头嚣张的怪物。

　　博士面沉似水，他绕着怪物周围走一圈，肉质肥大，皮肤近乎透明，清晰可见淡蓝色血管。
　　“外来物种没有翅膀却会飞，违背自然规律，打破科学无视重力，逆天存在，此等物种身上有太多秘密了，弄清基因结构需花上一段时间。”
　　裴言道：“尽快。”
　　时间不等人。
　　基地今天闯进怪物，上天不会留太多时间给人类。

　　他指尖敲击着实验台，声响短促有节奏，带有冷漠果断之意，使人感受到凝重的气氛。
　　旁边有尊大佛等着，徐阳倍感压力，他加快记录实验数据，略显慌张。
　　他脑袋一转，发现窗户有人偷窥。
　　好大胆。
　　徐阳高声喝道:“谁偷偷摸摸在那儿偷看，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