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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独栋的好处就是安静,惬意,无人打扰。

      许肃璨拿着酒杯,单手插兜站在阳台边,欣赏着自然天气下,雨点落下所奏独有乐章。

      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即使今天是除夕,即使家里只有他一人。

      不巧的是,远处奔跑靠近的小黑点,脚步践踏雨水发出的细微声响打扰了他这份兴致。

      在家门前的红色灯光下,来人的容貌尽收眼底,许肃粲眉宇间起了深深的褶皱,无法抹平。

      酒杯被重置在台面,敲出沉闷的回响。

      许肃璨打开大门,和丝毫没有进门准备,满身雨滴,狼狈过头,双眸还闪着手机屏幕光的陈木撞了个正着。

      短暂的诧异过后,陈木主动把沾着雨滴的帽子拉下,再把手机收起。熄灭前的屏幕上,是来不及发出消息,停断在和许愿安的聊天框里。

      她问好:“叔叔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许肃璨再厌烦,表面功夫也不得不做好。

      他没什么意味的干笑一声,审视着满身水渍的陈木,问:“从哪来的,怎么....也不带把伞?”

      后半句更像是作为一位大人表面客气的临时补充,关怀的意味不多,实质上,他的着重点在于从哪来。

      陈木没有自作多情的去延伸为什么没带伞,简单回:“从老家回来的。”

      没什么话题继续,都不太主动的两人默契的沉默了一会,附近只有雨滴落下的交流声。

      终于,许肃璨食指轻点着掌心,直白问:“来这找愿安的吗?”

      陈木迟疑了会,才回:“是。”

      许肃璨:“要干什么?”

      毫不客气,层层递进,难以掩盖的上级专制问话让人越听越不舒服,要按陈木原来的性子少不了转身离开。

      不过在这,在许愿安父亲面前,她还是斟酌着回:“今天是除夕,所以....”

      “呵。”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许肃璨毫不掩饰呵笑打断,这声突兀的笑并不友好,甚至能听出带点居高临下的嘲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今天是除夕。”许肃璨竖着指头,感叹式的轻笑,“所以是想要一起待着是吗?嗯...例如,你们小孩所谓的仪式感?”

      身外的风透过屋檐朝陈木僵直的脖领处灌了进来,她无可奈何地磨磨泛凉的后牙槽,压制着这股冷意入脑。

      然后直视着许肃璨,回:“是。”

      许肃粲轻挑眉,变戏法似的快速收了笑道:“可惜你来晚了点,愿安刚走。”

      “现在这个时间出去?”陈木俨然是不信。

      “对!”许肃璨手指胡乱转悠着道:“就像你刚刚说你从老家回来的是吧,她也是,不过她是刚回老家。”

      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回话,这句话里的真实度低的离谱,你又该死的揭穿不了。

      如果对方的这句扯谎可以打分,那么十分满分的情况下,陈木会给他打负一百分。

      许肃璨看出陈木眼中渐渐升腾的不满,他不太在意,也不想多解释。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他就要关门。

      “等等!”

      湿漉漉的手挡住了即将合起的门,凸起的指节似乎都在冒着寒气。

      在许肃璨不耐的眼神下,一根光泽透亮的糖葫芦趁机递进门里,外面灯光下是陈木整理完毕,重新挂起的乖巧笑容。她温和的态度像只被猎人驯化后的狼犬,笑着也能把自己的獠牙隐藏的很好:“叔叔,那麻烦您回老家的时候,再帮我带给愿安吧。”

      关上的大门挡住了外面大量的寒气,屋内是和熙的暖风。

      许肃璨站在厨房冰箱前,凝视着右手举着的,微微能看出已经有些被体温化开的糖葫芦,从容的面孔差点失控。

      尤其是,那滴顺着木杆落在自己掌心处,现在还有下滑趋势的黏糊红糖水渍。

      他眼角抽搐,难以置信,自己竟差点真的要把这玩意放进冰箱保存。

      什么破玩意。

      他嘲笑式的呲了一声,手腕轻轻向后一扬,啪叽一下,那根在暴雨中仍保存完好的糖葫芦,转眼就进了垃圾桶里,四分五裂。

      一大早起来,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消息。

      到了中午,还是没有丝毫回应。

      联想到昨晚许愿安爸爸说许愿安回老家这件,假到像现编出来糊弄自己的事,现在反而有了那么点真实度。

      望着大段没有回复的聊天框,陈木只好接受,许愿安大概在老家,而且和自己一样没信号,这个很离谱又是最大的可能的可能性。

      她调开日历,心中盘算了下时间。

      高四是最后一年,寒假假期时间短的离谱,13号就要去上课。

      今天是10号,那么就希望,许愿安能在13号之前回来吧。

      至少,陈木撇向桌角的黑色礼袋,至少让她准备的新年礼物可以在开学前送出去。

      “安安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人影,而且....”宋温颜视线一转,眼角是颇为嫌弃的意味,“而且为什么这两天是你给我送饭。”

      许肃璨把保温袋放在桌面,板正的西裤线条随之微微扭动:“她这几天有事,我替她给你送几天。再说了,李姨明天就从老家回来了,到时候李姨给你送也是一样的。”

      “哦。”好不容易能和女儿培养感情的时间又少了,宋温颜兴致不高的打开食盒,挑着里面的青菜勉强吃着。

      许肃璨手机恰好收到工作消息,他站起,嘱咐:“你先吃,我晚上再来。”

      宋温颜又哦了一声,在许肃璨扭动把手要离开时,她想起道:“你回去记得叫愿安回我消息。”

      许肃璨离开的动作一滞。

      宋温颜没有察觉,边看电视边抱怨:“这两天给她发消息都没回,不知道这孩子又怎么了。”

      “她在读书,哪像你那么闲,天天就知道看电视。”砰的一下,病房门被使劲关上。

      宋温颜让对方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个不轻,隔着门骂道:“有病啊你许肃璨,晚上别来送饭了,看到你只会让我反胃!”

      开学的日子比想象中到的快,不,也没有那么快。

      至少在陈木对许愿安接连不断的日常报备和询问的轰炸之下,这三天在陈木眼中,连太阳月亮都是有零有整的爬升,降落。

      “她今天不来报名吗?”陈木问。

      尽管在一直没收到消息的这几天,她心里大约有了那么点底,许愿安大概是被什么东西拖住脚步,或者又去上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封闭培训班。

      “她爸爸说家里有事请假,归期未定。”老陈头回完颇为警惕的看着落寞下来的陈木,敲敲办公桌发出警告,“我和你说啊,人家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还有保送的学校包底,加上家长说情好久我才同意的,你可得老老实实给我在学校上课,不准瞎....”

      “哦。”陈木淡淡应声,打断老陈头的话离开。

      老陈头楞了一下,似乎没适应这么好说话,容易妥协的陈木:“喂!陈木,你走什么走,我话都没说完呢!”

      渐渐远离背后闹腾的声音,陈木叹了口气,人都像根黄花菜一样蔫吧不少。

      两个女生勾着肩膀从陈木身边嬉笑打闹着路过:“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准备和你对象怎么过?”

      “拜托,明天还要上课,送送小礼物得了,还能怎么过啊!”

      “也是,我也准备了礼物,哈哈哈哈!”

      欢快的语气让人想不听到都难,陈木歪过身子给她们让路,不小心被撞了下,别过头又恰好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扎了下眼。

      诸事不顺,流年不利。

      不知道许愿安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去小区也找不到踪影,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忽然之间这么简单的断无了。

      樟中医院的VIP病房隔音向来不错,但今晚的病房内,无法抑制的传出争吵声。

      “如果不是老师打电话想确认安安请假的具体天数,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没打算瞒你多久。”

      许肃璨仰着头松拽着领带,望一眼边上显然不隔音的劣质病房门,有些受不住的叹气:“还有,麻烦你小声点说话。”

      “现在知道要脸面了?现在知道小声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宋温颜的声音丝毫未降,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一直都要脸面!”许肃璨咬紧牙关,俯身靠近宋温颜低声强调,“是你们,是你女儿让我脸面尽失!!!”

      宋温颜也顺势揪住许肃璨西装领口,颤抖着回复:“我不管你的脸有多重要,现在,马上,把安安给我从那个变态学校调回来!”

      “到底谁变态,到底谁变态!”

      许肃璨俯视着宋温颜呵斥,把她抓着自己领口的双手按下,甩开:“我告诉你,如果不改正,我绝对不可能让她回来。”

      “那我也告诉你,如果我看不见安安回来,我会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许肃璨:“你敢!”

      宋温颜丝毫不让:“我怎么不敢,你让安安去的那种机构,本身就不是合规的!”

      许肃璨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正觉得宋温颜不可理喻,他站在床边摊开手,烦躁的徘徊。

      “机构之所以存在就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我们作为家长能做到的就是相信,相信那些成功的案例会出现在我们女儿身上,毕竟她学什么都很快不是吗!”

      宋温颜盯着许肃璨这近乎癫狂的模样,难以置信的摇头:“你真是疯了!”

      “你才疯了!”许肃璨只认为是对方理解不了自己:“我给你看了监控,你还要包庇她?你觉得那样亲密的角度能是朋友的正常交往吗?你觉得她那样是正常的吗!”

      宋温颜五指蜷缩了点,迟疑会,仍道:“把安安送回来。”

      “你就不想让她过点正常人该过的日子吗!”许肃璨用力拍桌,暴烈的失控质问。

      “她是我女儿,她怎么样都是正常的!”宋温颜瞪着眼,比他更大声的重申。

      夏虫不可语冰,许肃璨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宋温颜这种只会溺爱的庸俗家长。他轻喘着气也累了,靠着墙,微仰着下巴伸出两个指头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她改没改正,我都让她回来。”

      宋温颜想都没想就拒了:“不可能。”

      “宋温颜!以你女儿那个倔脾气,单去三个月不算长了!”

      这是自两人结婚以来,许肃璨少有的喊她全名,他的话语中罕见掺杂着痛苦和哀求:“你总不想看到她未来是和一个最底层的垃圾学生,还是个女生,无依无靠凭借所谓可笑的爱情在一起在一辈子吧。”

      不管两人表面怎么吵,这话确实戳中了宋温颜内心深处最不愿看见的。还有爱情这词,自己和许肃璨的这段婚姻,的确,若单凭早期虚无缥缈的愚蠢爱情,早就毁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她犹豫一霎,无处安放的手不经意碰到了床边的小白桌,女儿坐在那边耐心讲解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天。

      可是一想到那副表情是为了一个女生,是为了那点可笑的,廉价的爱。

      宋温颜触电般把手收回,闭着眼疲倦妥协:“从你送走她那天开始算,最多两个月时间,我要看到安安完好无损的回来。”

      许肃璨皱眉:“那样太短了,两个半月。”

      “许肃璨。”宋温颜重新睁开眼,冷冷的腔调里是常年在外交往人际积累的肃杀:“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再砍价,我可能连两个月的时间都不会给你。”

      两个人都不属于好拿捏的软柿子,如果说许肃璨是内敛的计划型人格,那么宋温颜便是张扬的外交型人物。另一层面来说,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宋温颜在外出的力,比之许肃璨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肃璨不得不开始思量起两个月的可能性和宋温颜真正发火的后果,迟疑着回:“行,两个月就两个月。”

      两月后,看看效果,如果没用,依照许愿安那顽固的性子,三个月估计也是多余。

      如果有用,许肃粲紧绷的西装上衣不知不觉跟着松懈下来。

      如果有用,那是最好。

      比起许肃璨卸下大防的状态,宋温颜面色郑重许多:“你还得和我保证这两个月期间,安安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许肃璨撇她一眼,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她也是我女儿,我心里有数,早就嘱咐过,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宋温颜:“还有。”

      许肃璨有些烦了:“你哪来的什么事情那么多!”

      是和刚才怒吼相比起来极致的平静,宋温颜这次十分认真,一点不似往常闹脾气的姿态。

      “等安安回来,我们就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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