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茸茸月

2、第 2 章

　　见到还有无知的猎物敢送上门来，食人鱼队长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两人一口吞下。莉莉举起剑横在身前，阻止它的嘴合上。

　　奈何食人鱼队长的咬合力过强，尽管用尽了全力，莉莉还是被迫后退几步，而且质量还算不错的铁剑在食人鱼队长的牙齿下，竟然脆得如纸张一般，很快剑身上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缝，裂缝有逐渐扩展开的趋势，眼看撑不了多久就将碎裂。

　　不知道拿着碎掉的铁剑去铁匠铺，还能不能以旧换新。

　　莉莉这样想着，突然卸了手上抵抗的力道，身体灵活地扑向左边，食人鱼队长则因为惯性，一个跟头踉跄翻滚向前。等它重新站直身子时，铁剑已经彻底碎裂，而它也被彻底激怒。

　　唯一的武器没了，莉莉甩了甩手，接下去只能靠拳头解决。实在不行，还能使出“那一招”。但是，莉莉看了看身后的少女，还是决定，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使用。

　　“我来帮助你。”金发少女举起手中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莉莉觉得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走，所过之处，充盈着力量，原先积累的疲惫一扫而光，自己的速度与能力都得到显著提升。

　　在此时的她眼中，食人鱼队长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放慢了倍速，预判，然后，闪避，游刃有余。

　　眼前的人类总会在最后一瞬恰好躲开攻击，一次次的进攻都没有成功，食人鱼队长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它的理智消耗殆尽，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随意，终于，被始终关注着它的动向的莉莉抓住了机会。

　　带着暗劲的一拳划破空气，直直地朝着食人鱼队长的脑袋砸去。没有过多挣扎，它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为了防止它在装死，莉莉还捡起散落在一边的四分五裂的铁剑碎片，往它身上补上了几刀，这下，除非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否则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

　　“谢谢你，我叫艾丝黛尔。你呢？”金发碧眼的少女收起法杖，走到莉莉面前，提起裙子，屈腿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莉莉。”莉莉走向河边，想洗一下手。河面上赫然映出一个红发红眼的少女样子。

　　糟糕，染发剂失效了吗？埃维莉娜太太制作的黑发染发剂，只在两种情况下失效，一种是到了设定时间，另一种是沾上水。

　　一瓶染发剂的有效时间为一天，如今时间还没到却褪色了，只能是刚才和食人鱼队长打斗时，有几滴水洒在了头发上，才会露出原本的发色。

　　怎么办？她都看到了，会怎么看待自己。

　　莉莉脸上情绪不显，低头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包裹。

　　算了，赶紧收拾完离开吧，在被人厌恶之前。

　　“很漂亮的发色。”艾丝黛尔突然拉住她的手，温声夸赞道，“不是吗？像火焰一样明媚，像太阳一样温暖。”

　　莉莉猛地抬头，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丝毫讨厌的感情，但是那双澄澈的蓝眸中只有真诚与善意。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你不怕吗？”莉莉很奇怪。

　　在这个大陆上，红发是被诅咒的发色，代表着不详、厄运，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怪物。因为这一头红色，在哥哥失踪之后，莉莉已经感受到了许多恶意，被人轻视、被人欺负，如果不是埃维莉娜太太出手帮助，她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严寒的冬日。

　　“为什么要害怕？明明很漂亮。而且，你还救了我。”艾丝黛尔眨眨眼，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几缕调皮散开的红色发丝。

　　“对不起，我实在有些好奇，希望不会冒犯到你。”

　　怪胎。莉莉觉得眼前这个正眯眼笑的胆大少女真的很奇怪。所有人都畏惧害怕的东西，她竟然会喜欢。

　　但是，除了哥哥和埃维莉娜太太之外，她是第三个见到了红发还存善意的人。

　　莉莉的心中还是浮起一丝，开心。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情绪，最后只能装作忙碌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虽然耳尖的红色已经出卖了她。

　　艾丝黛尔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我其实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教习女士整日盯着我，一有不合礼仪的举动，我就会受到惩罚。我是家中长女，代表整个家族的形象。可是，我并不喜欢那样。我想冒险。”

　　“魔法师？”莉莉抬头看向她的法杖。

　　“是辅助类的魔法师。”艾丝黛尔遗憾地笑笑，“结果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冒险，只能回家。”

　　“对了！”想到了什么，艾丝黛尔突然两眼放光盯着莉莉看，“莉莉你好厉害，你都能赤手空拳打败那只食人鱼，你带着我一起冒险吧？”

　　莉莉转过头看向另一侧，没有回答。艾丝黛尔拉着她的手晃呀晃：“好嘛，亲爱的莉莉，可爱的莉莉，好不好嘛！”

　　莉莉很难拒绝善意，特别是当自己的身份暴露后还能收到的善意。她点了点头。

　　艾丝黛尔欢呼一声，奔向自己的包裹，把它挪到了莉莉的包裹旁。

　　莉莉注意到她的包裹中有几朵白色鸢尾花，说起来，艾丝黛尔的头上也有一朵。金色的发间别着雪白纯洁的鲜花，仿佛金光闪闪中的珠宝间偶然坠落的一颗白色珍珠，并不显得突兀，反而相互映衬下，更加耀眼夺目。

　　即使并不懂得美为何物的莉莉，都会被深深地惊艳到。
　　被宠爱的贵族女孩，连发丝都是熠熠发光的。

　　莉莉的视线不经意下移，目光对上一双碧蓝的眼睛。多么干净的双眼，似乎包含了世间所有的美好，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想靠得近点，再近一点。

　　“莉莉？”艾丝黛尔歪了歪头。

　　莉莉骤然惊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白皙的脸颊上飘过两片红晕。她赶紧转过头，拎起包裹往前走。

　　“要走了吗？可是，莉莉，你走错方向了！”艾丝黛尔在她背后高呼道。

　　莉莉脚下的步伐顿住，赶紧向相反的方向走。

　　真可爱。艾丝黛尔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