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茸茸月

1、第 1 章

　　“砰”的一声响起，一袋重物被人扔在地上，酒馆的地面震了几下，连带着桌子与碗筷都在颤抖，所有人纷纷停下手边的动作，循声望去。

　　一时间，交谈声、酒杯碰撞声全部消失——整间酒馆被寂静笼罩。

　　只见一个黑发红眼的少女站在这家酒馆主人面前，她的身侧是一个几乎与她身高相同的巨大袋子，很难想象她究竟是如何把它带过来的。背？或者拖？总觉得都不太合适。

　　“魔物肉，佣金20枚金币。”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酒馆主人约翰——一个圆滚滚的中年大叔说道。

　　不管再见到多少次，约翰依旧会被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女的目光震慑。他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连忙去抽屉中取钱。递到手中的钱袋明显变重，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五枚多余的金币被叠成一列，整齐地放在柜台桌子上，少女转头离开酒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缕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隐隐泛着红色的光。

　　酒馆恢复喧闹，谈论对象是离开的少女。

　　“那就是佣兵莉莉吧，新来的工作狂。”
　　“听说她已经一个人打败了很多厉害的魔物。”
　　“没想到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

　　被称作莉莉的女孩把钱袋别在腰间，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快步走向不远处一栋白色建筑。

　　这里是佣兵大厅，一天中不管何时来都是人满为患，需要帮忙的人来这里发布委托，佣兵则来这里接取委托。委托难度从低到高不等，小到帮鲜花店的罗丝太太浇花，大到消灭某个为非作歹的魔物。

　　今日的佣兵大厅格外热闹，佣兵们三五成群，都在讨论魔龙现世的事情。听说，有一群人看见了只在传说中才存在的魔龙，那只魔物身躯庞大，长着一口尖利的牙，翅膀展开能遮住整片天。

　　本来这个故事只能哄骗晚上不愿意睡觉的小孩，但是，近日有不少村庄中都出现了奇怪的村民失踪事件，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肯定是那只魔龙干的！”

　　已经有许多佣兵小队召集齐队员，准备去消灭那只可恶的魔龙。不过这一切和莉莉没有关系。

　　“亲爱的佣兵莉莉，您完成的中级委托已达规定数量，接下去您可以接取更高等级的委托。”一位短发、约莫中年的女性接待员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

　　莉莉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任务板。高级委托大部分都是消灭魔物，获得魔物身上的资源。魔物的等级明显比中级委托高很多，看来需要购买合适的装备了。

　　莉莉暗自想着，随意接了几个“获得食人鱼肉”“获得魔影狼皮毛”“获得幻彩花”等任务。

　　“愿神护佑您，佣兵莉莉，期待您的凯旋。”接待员办好手续，把一块黑色的牌子递给了她，这是高级佣兵的象征。

　　“谁能狩猎到魔龙，谁就能获得国王的十万枚金币赏赐！”
　　“为了金币！为了赏赐！”
　　“大家加油！”
　　又是一支佣兵小队出发了。

　　从佣兵大会出来，莉莉又去集市买了新的铁剑和布甲，为再一次冒险做好准备。随后，她绕过几条街，向一个安静的角落走去。那里也开着一家店，门上的招牌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打中已经字迹模糊，隐隐约约能看见“魔药”几字。

　　“埃维莉娜太太。”莉莉轻车熟路推门进去，对里面的人打招呼。

　　一个头发雪白、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太太抬起头来。她的面前摆着一口锅，锅里的液体正在沸腾，深紫色的气泡从表面上冒出，膨胀，然后“噗”一声碎裂。

　　“是莉莉呀，来得正好，请帮我拿一下毒萝藤汁液。”埃维莉娜太太随手指了一下进门处的木架。

　　莉莉把一个紫色的水晶瓶递过去，埃维莉娜太太接过，稳稳地往锅中滴入三滴，分毫不差。搅拌几下后，锅中的液体转为黑色，被平均倒入十个瓶子中。

　　“这是十瓶黑发染发剂。”埃维莉娜太太笑眯眯地把瓶子聚拢在一起，示意莉莉过来拿。

　　“那个，埃维莉娜太太……”莉莉的手摸向腰间挂着的钱袋。

　　老太太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出声阻止她：“不用给我金币，莉莉，你留着给自己买些东西。”

　　莉莉抿了抿唇，又拿出一本被布块仔细包裹起来的《魔药配方》：“这是我用魔物肉换来的，埃维莉娜太太，请……请您务必收下。”

　　埃维莉娜太太笑着接过：“谢谢你，莉莉，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两团红晕浮上女孩的耳畔，莉莉朝她鞠了一躬，结结巴巴道：“感，感谢您的喜欢，我先告辞。”

　　几乎是快跑一般，莉莉回到自己的小屋。屋内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散落在各处的纸张才显出几分有人居住的气息。

　　莉莉把地图摊开来，在其中一个地点画上一个红色的叉号，像这样的符号已经有几十个。

　　“这里也没有哥哥的消息。”莉莉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把笔移到了刚画上的叉号旁边的区域，“北部森林，该去那儿看看了。”

　　莉莉成为佣兵的理由有两个，一是赚取佣兵费养活自己，二是做任务的途中寻找哥哥的下落。

　　她从小和哥哥相依长大，哥哥很聪明，懂得许多知识，每次外出总能给她带回来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可是有一次，哥哥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她有跑去哥哥常去的几个地方寻找，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没有目击者，没有证物，就好像，哥哥凭空消失了。
　　和这次魔龙出现后村民消失的情况一样。

　　“魔龙……”
　　如果真是魔龙干的，那么哥哥……
　　莉莉握着笔的动作一顿。

　　“不可能，哥哥一定还活着！”莉莉握了握拳，把笔扔到一旁，开始收拾包裹。

　　第二天一早，太阳将将升上树梢，莉莉已经站在了北部森林的其中一个入口处。

　　北部森林是著名的危险地点，占地面积非常广，因此存在许多个出入口。森林中不仅有茂盛的高耸树木，危机四伏的沼泽，还有成群的魔物。

　　在魔物的领地猎杀魔物，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危机往往伴随着机会，但是许多抱着“暴富”心理前来的佣兵小队最后都失去了生命，永远葬在此地，成为这片森林的一部分。因此，北部森林还有一个名字，“死亡森林”。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会有一条河。”莉莉对照手中拿着的地图辨别方向。确认好路线，她把地图放回背包，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继续向前走。

　　河水清澈透明，在阳光下泛着潋滟波光，宛如上好的绸缎。周围是青青草地，两者相称，交相辉映。

　　“唰啦”，一条鱼突然从河底跃起，张开一嘴锋利的牙，扑腾着咬向岸边站着的人。它的牙齿都反射细碎的光，如果被咬上一口，怎么都得掉下块肉来。这里是北部森林，自然不可能存在普通的鱼。这是河水中最常见的食人鱼。

　　眼看那条勇敢的食人鱼即将咬上自己，莉莉眼睛都不眨，迅速挥动手中握着的铁剑，手起剑落，食人鱼在空中被分成两片，然后是四片，八片，哗啦啦掉下来。

　　在食人鱼肉即将掉落河中前，莉莉眼疾手快拿袋子全都接下。

　　“第十条。”

　　委托任务的要求是十五条，还差五条。莉莉收拾好背包，想要再往前面走一段路。

　　“十一，十二……”
　　“十四。”

　　“救命！”一阵急促的女声打断了莉莉的计数，她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

　　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正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握着法杖，裙摆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看起来是某个贵族家的大小姐，即使身处糟糕的境地，仍然保持着骨子中的优雅。在她身后，有一只比正常的食人鱼大几十倍的巨大食人鱼正追着她咬。

　　看来是不小心惊扰了食人鱼队长，每一片河域中都会有一个巨型食人鱼，作为这一片河域的掌管者，不，掌管鱼，它的攻击力抵得过一百条普通的食人鱼，甚至更多。不过只要没有故意激怒它，它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至于这个被追逐的少女，要不就是有实力而胆大妄为，竟敢招惹高阶魔物；要不就是过于愚蠢，没有评估好双方差距。现在看来，她是第二类。

　　莉莉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主动出手的打算。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换个地方捕捉最后一条食人鱼。一般这些贵族大小姐出来历练，身后总会跟着骑士，遇到困难，这些骑士都会解决，并不需要她的帮忙。

　　况且，就算她真的帮忙，一旦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但不会得到感谢，反而会被厌恶，被畏惧，被骂成“怪物”。从小到大，她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

　　“等一下，请帮帮我！”金发少女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见到这人马上就要离开，赶忙出声拦下。

　　莉莉离开的脚步顿住，身体已经先她的思想做出反应。长剑出鞘，剑光凛冽间，她已经挡在了金发女孩和食人鱼队长之间。

作者有话说

　　大约三万字的短文练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