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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晚上有梦就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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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是我想要的结局又在哪里呢?
而且,今生今世还有实现的可能吗?
如果侥幸实现了,那么我还会有更多的欲望吗?
我想一定会有的!
毕竟,想活是一种欲望,不想活也是一种欲望。
我做不到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所以不可能确切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死在对欲望的追求上。
说什么三千年读史不外乎功名利禄,谈什么九万里悟道终归是诗酒田园,功名利禄和诗酒田园不也是欲望吗?
归根结底,这欲望又比别的欲望高尚多少?
啊,各种各样的无穷无尽的欲望,那是耀眼的光,那是炽热的火,它们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引诱着我,套路着我,直到我一命呜呼,驾鹤西去,彻底失去追逐它们的能力。
“天天就这么过着,好无聊啊。”聊到实在无话可聊了,我发出了这样的乏味感慨,就像困了以后在打哈哈一样。
一切都是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昏沉沉的,既毫无生机,又了无新意,叫人感觉好不腻歪,犹如去掉甜味的山东特产高粱饴糖,犹如已经澄清了的老面汤,犹如冷若冰霜的白月光。
“生活就是这样,平淡,简单,这样就好。”何之洲见状忽然说了一句在传统意义上富含哲理的话。
但是,这话在我听来,却没有产生多少颇为顺耳的美好感觉,相反的,我倒是立即产生了一种想要随地呕吐的感觉,一种不断重复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好比在火锅店不小心吃了一只死老鼠。
在如今的新新人类看来,这句话显然有点过于老土了,仿佛是从上个世纪初借鉴过来的,已经完全不适应现在高速发展的社会了,恐怕就连林语堂、林徽因、郁达夫、徐志摩、钱钟书那样的从前的大文人,都不愿意使用这种可怕而庸俗的腔调。
这本来是一种极为平实和质朴的东西,多少也占据了一点新高度,却因为频繁使用它们的那一类人在文化底蕴和艺术素养方面的严重缺失,从而极大地降低了其原有的艺术价值。
这一类人在政治上曾经光耀一时,被抬得很高,被捧得很红,被赋予了各种伟大的称号,他们的各类作品曾经风靡一时,流行一时,然而终因其假大空的丑陋本质而被时代所唾弃。
黑痣本来没什么丑和美之分,如果它长在大美女的眉心上,那就是一颗标准的美人痣,让人感觉亲切生动,如果它长在媒婆的嘴角边,那就是一颗抹不掉的苍蝇屎,让人恨不能闭上眼,转过脸去。
此时,我又不禁想起了那部也曾经“火爆一时”的电视剧《青楼梦》,然后便又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个网友对这部作品的调侃: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村姑阿霞。若说没内幕,便是导演睁眼瞎。若说有内幕,那真应该查一查。一个是七窍玲珑,一个是呆若木瓜。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交际花。想世间能有多少毁经典,恶心的人秋吐到冬,春吐到夏——”
调侃得漂亮,此言甚合我意!
好好的一部经典,居然都能被糟蹋成这个鬼样子,更不要说同样一句话由不同的人来说,会产生什么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了。
“你要忙,可以随时不聊的。”我善解人意地说道,转脸就把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抛弃了,因为我要重回现实。
其实,哪怕她对着亮晶晶的屏幕不说话,只要心里还在默默地想着和我聊天,我就感觉特别幸福,特别温暖了。
不是有人说了嘛,能在一起沉默不语,而又不觉得尴尬,那才是真正的知己。
“没事的,我今天不怎么忙。”她甜甜地回道。
“那就好。”我说。
除了这样说,我还能怎样说呢?
“你们过得怎么样?”我如此问道。
我就这样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即我非常感兴趣的事,但是我并不指望她能告诉我什么比较隐秘的东西。
我既好奇,又想装腔作势,不愿意表现出这种好奇。
“嗨,就那样呗。”她不高兴地说道。
“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我轻轻地嘲弄道。
“一般。”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般就是很好呗。”我耐心地诱导着她。
“很一般。”她被逼着又吐了一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见她如此表现,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是啊,我又何必苦苦地逼着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对自己的异性好友硬说她本身就不愿意说的事情呢?
而且,还仅仅是为了满足我那颗庸俗透顶的好奇心。
我什么话不能问,非要问这个?
好了,她给出了我想要的回答,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谦虚了。”我道,就像在说“承让了”一样。
“实话实说。”她非常简洁地回道。
我一直都自信满满地觉得,我对她的特殊感情一定属于“白天有她就有梦,晚上有梦就有她”的那种微妙情况,结果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一下我的脸,在完全自由和随意的氛围下,我竟然逐渐地变得没有什么话给她说了,这真是咄咄怪事,远远超出了我此前的想象。
黔驴技穷的我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去讨好她。
说到皱皱巴巴的大概重达十来斤的“讨好”二字,我不禁想到从前我们闹别扭的时候,我曾经满怀怒火地说过这样绝情的话,“千方百计地讨好了你,最后却得罪了我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又不是你给我发工资,又不是你给了我幸福的生活。”这句话好像也是当时的我对她说的,应该没错。
现在想想,这句话当时给她带去了多么大的伤害啊,我竟然还以为自己很会说话,很会揣摩她的内心,或者至少在某个重要方面给她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