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花期》桑噶雅

28、会所恢复营业

　　第二天我去了工商局，拿着一张盖好章的公函离开了。
　　这一切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很莫名其妙。
　　这令我感到不悦和不安。
　　给阿梅露露和白鹭打了电话，也告知了乐萱和巢生她们这个消息。
　　阿梅她们三个很快便过来了，她们也不喜欢商场的热闹的氛围，还是会所清净。
　　她们几个也很快联系了之前所有愿意等我们开业的顾客，并且重新约了上门的时间。
　　我渴望一切尽快回到正轨。

　　林嘉荣来电话的时候，我说在会所，他晚上便赶到了这里。
　　似是察觉到我的疲累与不悦，他提出带我去吃海鲜。
　　我并不爱吃海鲜，近来胃口不好，于是提出带他去吃国宴大师陈师傅私厨的精美素食。
　　他欣然应允。

　　这位国宴大师陈师傅已经退休了，他之前在参与制作过招待各国领导的满汉全席，也受邀去过东南亚给国家领导人做菜。
　　退休后回来厦门开了间私厨，也只招待部分人群。
　　开门的是一位面生的年轻姑娘，见我便礼貌地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我来之前跟师娘打招呼了，我姓元。”
　　“哦！是元小姐，请进！”
　　这可能是新来的小徒儿吧，陈师傅这里慕名前来的学徒络绎不绝。
　　小学徒将我们领进一个小型包间，窗户外面远远的可以看见山，那是珺鹤住的环山别墅区，距离这里不远。
　　隔壁隐隐传来声响，我问小学徒：“今晚客人多吗？”
　　“不多！”小学徒认真地答道，“就两桌，加你们，总共就三桌客人。”
　　那好！不用等太久。
　　厨房里就陈师傅和几个学徒在精心烹制菜肴，如果人多，等上个把钟头也是常有的事。
　　林嘉荣目光在房间里梭巡着，对小学徒说道：“麻烦给我一份菜单。”
　　“菜单！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去给您找一份。”小学徒说完欲转身，
　　我喊住她：“不用了吧，请陈师傅给我们做四个菜，这一周给顾客做的最多的那四道，再来一份卤面。”
　　小学徒认真地听了进去，似是反应了一会说道：“那如果做的最多的菜，原料没有了……”
　　“那就换，有什么做什么，随便。”我急忙打断，不让她为难。
　　来陈师傅这里吃饭，这样点菜，是常有的事。

　　林嘉荣一脸的不可置信。
　　窗外的别墅区在巨大的穹隆下，被灯光勾勒出别样的曲线。
　　林嘉荣指着那些房子说：“你住的地方太小了，我给你买一座别墅吧，你去那里看，选一栋喜欢的，然后告诉我。”
　　说完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笑了，摇头：“你知道吗？住大房子，需要很多很多人，人少的话，住久了人会气虚的，我那间公寓刚刚好，小而精，聚气，于健康有益。”
　　他很惊讶地说道：“还有这样子的说法？第一次听说。”
　　“是啊！”我点头，就喜欢看他这样子的表情。
　　他装作不满的样子：“你不要老是拒绝我嘛。”
　　我也没有经常拒绝他呀，哈！难道是因为……
　　于是我吻上他的脸颊，“好。”
　　他笑着搂过我，窗外的夜景真的很美！
　　菜上来时，他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每道菜摆盘精美别致，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芋泥碗，口感绵密清甜，旁边搭配了些油炸的紫菜，口感丰富。
　　西芹百合炒杏仁，杂菜汤，菌菇杂烩，和料足的卤面，每一道菜口味虽清淡，但各有各的特色，很是鲜美可口。
　　一碗卤面下肚，配些小菜，不一会就饱了。
　　看林嘉荣的表情，应该很满意。
　　但是他说：“味道是不错，就总觉得缺点什么，下次还是我带你去吃海鲜吧。”
　　我笑着答应，起身去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刚到包间门口，迎面竟碰上从转角过来的珺鹤。

　　从他同样诧异的目光中，我读到了一丝尴尬。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挤了个不自然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伸手推门，被珺鹤一把抓住手腕。
　　“瑾瑜！”
　　我抽出手，重新站好，只镇定地望着他。
　　他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瑾瑜，我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这个时间点可能不太合适。我们可以单独约时间。”
　　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林嘉荣的脸出现在门边。
　　他看到珺鹤，先是一怔，立即转换出笑脸伸手向宋珺鹤：“宋总，好巧啊，你也在这里用餐。”
　　珺鹤也是伸手满脸堆笑回应：“是啊是啊！林总您也在这里，要不一起啊？”说着便拉着林嘉荣要往外走去。
　　林嘉荣连连摆手：“哎哟，宋总，可真不巧，今天我得陪女朋友，改天！改天我做东，请您一定赏脸。”
　　“荣幸之至！”

　　“那……我先……”林嘉荣说着指指我。
　　珺鹤立即做出您先忙自己的姿势，道别转身。
　　这家伙好像忘了他刚才可能要去卫生间。

　　我被林嘉荣拖进了包间。

　　“你吃好了吗？”我问他？
　　“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起身，“我去结账，你等我一下。”

　　待他出去了，我才来得及深深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场面，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我本是磊落之人，可在这种情况面前，也变得不那么磊落起来。

　　回去的车上，我终于开口向林嘉荣坦白：“其实我跟宋珺鹤是认识，认识很久了。”
　　他转头对我笑了笑，继而将目光融入前方暗夜的车流里：“很正常，南鹭这个地方，这个圈子里说不认识他的人，应该才少见。”
　　“嗯……”

　　这一晚我们没有多余的话说，送我回家以后，他便直接回了酒店。

　　没几天，林嘉荣攒了一个饭局，在本市最高档的酒店，请了工商，消防，税务的领导。
　　林嘉荣电话里提出要带我过去，我一口回绝。
　　这种场合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
　　二十分钟后，林嘉荣直接车子开到会所，拉上我直接走了。
　　我有点生气：“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他板着脸开车，并不说话。
　　都说情侣之间要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互相支持。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把自我的感受看得重了些,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于是软言：“好吧，我不擅长与那些领导打交道，怕给你丢脸。”
　　他转头对我笑了笑，安慰道：“不会，你在那里，就够光彩夺目，不会给我丢脸，况且你在这座城市经营会所，还是很有必要链接这些资源的。”
　　我想起被莫名关了月余的会所，心底默认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到了酒店，林嘉荣的几个助理已经张罗就绪，我只认得小罗和大杨。
　　桌子上摆了几道凉菜。
　　接着领导们陆续就位，突然，一张熟悉的脸闯入视线中，珺鹤也来了，他穿得很正式，深灰色的西装，黑色衬衫黑色领带，显得沉稳老练。
　　他显然没料到我也会在这里，惊讶之色在脸上转瞬即逝。
　　更尴尬的是，林嘉荣和宋珺鹤分别坐我两边，林嘉荣毫不避讳地向大家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些领导纷纷献上郎才女貌之类的夸奖之词。
　　珺鹤的脸色很难看。
　　主菜陆续上桌，摆盘精美的海鲜，美食，酒是清一色的飞天茅台。
　　年轻貌美的服务员站在旁边，默默扒着龙虾和帝王蟹的壳，切鲍鱼，就差给他们送到嘴里了。
　　桌上觥筹交错，林嘉荣和宋珺鹤均展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姿态模样。
　　林嘉荣向任何人敬酒都带上我，而所有向他敬酒的人，也都带上敬我，除了珺鹤。
　　没多久，我就感到头晕脑胀，微微恶心。
　　林嘉荣按了按我的肩膀，示意我悠着点。
　　我注意到珺鹤的脸色愈加的难看，他趁人不注意把我杯子里的白酒换成了矿泉水。
　　我笑了起来，我不该笑的，但是微醺的状态下，我控制不住。
　　林嘉荣俯下身子来问我要不要先回去。
　　我答可以。
　　他便叫来助理小罗，嘱咐送我先回去。
　　交代完便回到了酒桌上。
　　助理小罗矮矮胖胖的，扶着我这一米七多的身高，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到了地下车库，找到他的车，刚打开车门，珺鹤竟然出现了，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拉住我，坚持要送我回家。
　　助理小罗坚决不同意，说是林嘉荣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安全送回家，并且送上楼。
　　珺鹤显然懒得跟他解释，一把推开他，拉着我走到不远处他的车子旁，打开车门，将我粗暴地塞进副驾驶座，扬长而去。

　　回头我看见助理小罗正焦急地打着电话，估计跟林嘉荣汇报情况呢。
　　醉意越来越深，我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唤着：“珺鹤！珺鹤！”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珺鹤在抱怨：“酒量不好，喝什么酒。”
　　“那个林嘉荣真有意思，应酬还带上你。”
　　“既然带了就该挡住，或者帮你喝，把你架前面算怎么一回事！”
　　抱怨了很多，我就记住了这几句，也不太真切。
　　开上地面没多久，一个右转弯，我晃得厉害，头也晕的愈发厉害。
　　我感到珺鹤在向我靠近，他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逐渐的粗重，手伸到门边拽着什么。
　　我猛一转头，唔！好痛！我的脑袋！痛了一下，脑袋反而清醒了许多。
　　珺鹤捂住鼻梁，一脸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他。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坐正身体，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侧身过来，一把拉起我的安全带，帮我扣上了。
　　“我自己可以扣啦！”我嘟囔着。
　　他却并不理我。
　　到家了。
　　珺鹤帮我解开了安全带，拉开车门，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
　　他要扶我，我推开他，“我自己能走。”
　　就这样，我步子虚浮，他在旁边护着，一直到了家门口。
　　按家门的密码，一边按一边念叨，按了两次都显示错误。
　　珺鹤拉开我的手，利索地按了门密码。
　　我吃惊地反复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门密码？你怎么知道我的家门密码？”
　　他仍旧不理我，将我安坐在门口玄关处，替我脱了鞋，换上拖鞋。
　　虽然我表示自己可以，但是他都不理会我说的话。
　　就这样，被他扶到床边，脱鞋，躺好，盖好薄被。
　　好舒服！软软的床，温暖的床。
　　我摆好姿势准备入睡，喊道：“帮我关灯！”
　　可是灯光依旧明亮，我捞起薄毯遮住眼睛。
　　突然薄毯被一把扯开，我刚要抱怨。
　　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后背扶起，一杯冒着温热气息的水送到嘴边。
　　啊！是清甜的蜂蜜水，真美味啊！
　　酒醉后口干舌燥，还是蜂蜜水最滋润。

　　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以后，我便躺下了。
　　任身子沉入绵软，任意识遨游虚幻。
　　做了一夜断断续续的梦，第二天一早，我饿醒了。
　　肚子咕咕咕直叫唤。

　　使劲回忆昨夜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酒醉并不会失忆，只是记忆不真切罢了。
　　昨天晚上对着满桌的美食，没吃几口，光喝酒了。
　　现在的我迫切需要食物来祭五脏庙。
　　猛起身，头晕！
　　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