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流水》西小路

1、菱角与芋艿叶

　　周晓月谈恋爱了。

　　对象是村口王婆子介绍的，一个二十出头的邻村小伙子，开着拖拉机跑黄沙的。

　　相亲那天，周晓月特地往头发上抹了点桂花油。她翻开了抽屉最里边的一个小铁盒，拿出两朵嫩黄色的绢花，扎在了自己新编的两股麻花辫上。

　　镜子早前磕了一下，裂了条缝，不过还是能从里面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只可惜，相见的小伙子并不太俊，还黑黢黢的，这让打扮了半晌的姑娘有些不满意。

　　周晓月知道他的名字，叫陈林，树林的林。

　　陈林穿了件蓝色的上衣，头发贴着脑袋梳得一丝不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精心收拾过的。

　　“挺老实一个，干的是拉黄沙的活，我看好得很。”周母一声令断，把闺女撵出门去约会。

　　都是第一次相亲的姑娘家和小伙子，约会能去哪？

　　两个人沿着河岸跟水田走了几里路，在桥上撞见了卖菱角的阿公。

　　陈林跟她商量：“你吃不吃菱角？”

　　周晓月想了想一会咬菱角的场面，不太斯文，于是摇头道：“咬得牙齿疼，还是算了。”

　　陈林跟阿公讨了颗菱角，往没尖刺的腹心一咬，徒手一掰，白滚滚，光滑滑的菱角肉就冒了出来，一整颗，剥得非常好看。他递给周晓月：“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周晓月尝了口菱角，眼睛亮了亮：“脆甜，挺新鲜的。”

　　“那就买点，我给你剥。”

　　于是陈林跟阿公称了一斤菱角。

　　桥下的田地里种了两行芋艿，陈林拗了片嫩芋艿叶，让周晓月拿着。然后他剥了一路的菱角，自己一口没吃，剥出来的肉全堆在了芋艿叶上，让周晓月边走边吃。

　　周晓月最后捧着一堆没吃完的菱角肉回了家。

　　周母看着那堆粉白粉白的菱角肉，说道：“也算是个能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