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零碎》梨圆

12、夜路

　　裴颂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排练厅逐渐开始沸腾。

　　“啊啊啊啊啊，裴颂这一句话说的也太蛊了吧！”
　　“我去，太太太好听了吧!”
　　“台词里面居然有这一句吗？这是什么福利演出啊？”
　　“感觉她在叫我妹妹唉！”
　　“你胡说，明明是在叫我！”

　　桀骜的眼皮漫不经心的耷拉着，不经意的鼻尖探出一口气，嘴角一扬。
　　许绒音坐在台下，不言不语。

　　李念念嘴巴始终合不拢，用手肘捅了捅许绒音：“音音，大佬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啊？是在说给焦芮安的吗？”
　　许绒音抬眼和裴颂相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驯，并未因这场风波影响。
　　内心像是被洪水冲击着，许绒音立马转移视线，假装平静：“有可能吧，应该是前几天新认的呢。”
　　李念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前几天看到他两一起走过。”
　　“哦。”许绒音言简意赅的回复，没了下话。

　　裴颂站在舞台上白的发光，不经意的扶住话筒，侧身对负责调音的同学招了招手，随意的吐出：“不好意思，又记错台词了，重新来一遍吧。”
　　高光轻而易举的被夺走，赵铭此刻咬牙切齿，将气发在扇子上，使劲捏成一团。
　　不曾想，扇子质量不好。
　　骨架散落在地，羞大发了……

　　重新来过一遍的bgm，台下观众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去。
　　她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烦躁，起身对李念念道:“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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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在零食的填补下如同杯水车薪，许绒音揉了揉肚子，不由自主，脑海中又蹦出李念念的那句话。
　　妹妹一词，真的是她的独家代名词吗？
　　他在台上叫的是谁？
　　焦芮安吗？

　　她突然想到裴颂称兄道弟的朋友很多，虽然都是男的，但难免也会认识很多女孩去称姐道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不就一个词吗？
　　她到底在烦些什么？

　　许绒音大脑放空，开始发呆，摇晃着手中的笔杆若有所思。
　　班主任老王彼时在教数学课，他最讨厌底下同学不听课，哪怕是优等生许绒音也不行。
　　他首先咳了咳嗓子，发觉许绒音并为之所动，开始生气，厉声叫了她的名字:“许绒音，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看到许绒音错愕的起身，他感到很满意，因为他就是为了杀鸡儆猴，来给教室里同样发呆的同学一点颜色看看。
　　就比如许绒音前面的李念念。

　　李念念苏醒过来，盯着黑板上的真分数假分数题目，脑袋一蒙，小声嘀咕:“我去，这不是下下一章的内容吗？”然后暗自为许绒音抹了一把汗， “完了完了。”
　　许绒音起身，盯着黑板上的题目，缓缓吐出：“六。”

　　好像并未思考一般。
　　老王以为她是碰巧出了答案，因为这章内容他并没有说过，没说过的题目都会，那不是神童吗？
　　所以他继续不依不饶:“说说解题方法吧。”

　　“真分数的意义是分子小于分母，要让七分之b为真分数，b应当小于七，反之，要让六分之b为假分数，b应当大于或等于六，交集，答案得出。”

　　外表看去十分冷静，颇有一副女博士的样子。
　　可只有许绒音自己知道，她的内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倒也不是因为害怕回不上来题目，而是怕众人聚集过来的目光。如同大火燃烧般定格，她就像火架上的小乳猪。

　　还真是神童……
　　眼见难为不成，老王只好让她坐下。

　　李念念偷偷回头对许绒音竖着拇指：“音音，你真厉害。”
　　下一秒，就被老王捉住。
　　老王到底是要回点面子，只能将气发在李念念身上：“李念念，人许绒音是会不听课，你不会还不听，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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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声响了，李念念欲哭无泪的拖着沉重身子前去办公室，许绒音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预示着对她凯旋而归的期盼。

　　李念念走了，许绒音在教室没啥事干，只能低头去完成未完成的沙画。
　　焦芮安不知何时走来，敲她的桌子。
　　五颜六色的沙子被她这一敲击混成一团，许绒音生气，但不敢发泄，只能憋进肚子里，问了问:“有什么事吗？”
　　她掏出玻璃罐：“你能帮我把个东西给裴颂吗？”

　　许绒音仔细看去，透明的玻璃罐里是精心叠着的五角星星，蓝色的，像是深海里的宝石，格外好看。
　　她曾经叠过几个，太费时间，没有坚持下来。
　　所以这么多星星的工程不容小视，她开始倾佩焦芮安。
　　但她还是疑惑的问去:“为什么是我？”

　　“给个东西，你问这么多干嘛？”
　　焦芮安心虚，但又趾高气昂。因为前不久她将星星给裴颂，他看了一眼，没接。
　　也许是不好意思吧。
　　所以她将重任委托给许绒音，他俩是邻居，应该接触很多。
　　她看见许绒音疑惑的接住，又多了一句话:“到时候一定要说是我送的。”说完就走了。

　　正巧李念念此刻回来，盯着玻璃罐看去，疑惑的道:“你叠的？”
　　“不是。”许绒音摇头，“焦芮安的。”
　　“送你的？”李念念愣住，“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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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呸呸！什么看不看的上的。”许绒音急了，“怎么叠个星星就是看上，这是焦芮安给裴颂的。”
　　“我看偶像剧里面就是这样的！那她为什么叫你送啊？难道你也是他们其中的play？我严重怀疑这个妹妹动机不纯。”

　　狗头军师又发话了，许绒音连忙堵住她的嘴巴，转移话题:“老王找你去干嘛了啊？”
　　“哎！别提了。”李念念摇头，“他说我期中考试考的太差，扣了班级平均分，还拿我和你做对比，说咱两一起玩，怎么成绩天差地别。”

　　虽然李念念刚才那句话让她不舒服，但是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于是她将玻璃罐放到包里，对李念念道：“也许是小学的知识不适合你，说不定你到了初中或者高中成绩就会突飞猛进。”
　　李念念美滋滋的笑，话锋一转：“音音，话是这么说，但是先得解决当下问题。”
　　许绒音疑惑的嗯下。
　　李念念继续道:“老王说我再不写作业就叫家长。”
　　“那我帮不了你，作业要自己写。”
　　李念念摇头:“你帮得了！你把你晚辅导的联系方式推给我！万分感谢！”

　　-

　　课程上完，许绒音就要去晚辅导的地点。
　　开晚辅导的是个阿姨，对许绒音很好。

　　许绒音掏出书包准备做作业，发现题目实在过于简单，没一会就做完，所以她随便找了几个话本看，准备给沙画找点灵感。
　　不由自主的看向妹妹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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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魂不散。

　　她的手表振了下，抬眼是母亲发的信息。
　　「音音，临时有事，接不了你，趁着时间早，先回去吧。」

　　二小时前发的。
　　手表有延迟，真是害惨她了。
　　因为现如今的天已经变黑，从电梯下来走出楼道，只见昏暗的路灯摇曳。

　　握着书包的手，都开始笼出一滩薄汗。
　　前方道路昏暗，没理由的，想到了前不久听到的恐怖童谣。
　　无人街边的小巷口，有弹玻璃弹珠，会吃人的老太太。

　　她开始加快脚步行走。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的内心“咯噔”了下。
　　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只黑猫，对她喵叫了下。

　　她缓了一口气。
　　倏尔，耳边传来清脆的玻璃弹珠声，如同娃娃机的爪子，瞬时间抓住她的心脏。
　　身体像是一滩烂泥，被层层裹住。

　　真的……
　　有吗？

　　命丧黄泉在此，她并不想。
　　于是，许绒音急忙托着沉重的身子去奔跑。

　　又一颗玻璃碎掉的声音。
　　离她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伴随脚步声缓慢向她逼来。
　　很轻很轻，但在高度集中的紧张氛围已然是捕捉到了。

　　就要接近到她了！
　　要窒息了!

　　身体不利索的软倒，声音颤抖的道:“别吃我！”
　　没有等到尖锐的獠牙，等到的却是一声漫不经心的笑:“这么胆小啊？”
　　想到第一次看到她也是如此，裴颂回复:“我不吃人。”

　　手里把玩玻璃弹珠，交触发出清脆的声。
　　许绒音想到刚才发出的声是从何而来，嗔怒的去看他。
　　裴颂不以为意的抬眼:“玻璃弹珠，从别人那抢的，要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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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吓我！”
　　许绒音刚才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的色彩，心跳也逐渐恢复平静。
　　“谁知道你这么胆小？”他玩味的掀起眼皮，懒散的扬了下嘴角。

　　许绒音生气了，不看他，自顾自走。
　　裴颂插兜跟上：“下午怎么不听完。”
　　许绒音想到裴颂说的词，抿下嘴巴:“不好听。”
　　“行。”他的语言斩荆截铁。

　　许绒音掏出书包里的玻璃罐，递交到她手上:“焦芮安叫我给你的。”
　　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没想到裴颂居然恹恹的勾住她的书包袋，如同拎小鸡一般。许绒音原地踱步许久，只能勾勾眼睛去看他。
　　裴颂低头看了星星罐子，若有所思的道:“你还没有回复今天下午的问题。”

　　许绒音不解。
　　他掀起来倦怠的眼皮，低了低声音:“我说，妹妹怎么最近不来找我。”
　　又是这个词，她先没理他，问了句别的问题:“你有几个妹？”
　　他懒散的看她。
　　许绒音认为他不打自招，继续说:“我就知道你有很多个妹妹，焦芮安也是你的妹妹吧！”

　　他似懂非懂的啊了下:“焦芮安？是谁？”
　　想到什么，然后嗤了下嘴叫，离她耳朵极近的地方，像是刻意说给她听:“兄弟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妹妹只能有一个。”

　　许绒音瞬时间耳朵根开始发红。

　　低定了眸，转念想到母亲那一番话，突然内心开始沉重。
　　余光中看到玻璃罐半闪着光，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不由自主的，幽幽嗯了声。

　　裴颂依旧拽着她的书包带，让她无法动弹。
　　她只能听他继续说:“林成说上次见你老看着他家ccd发呆，就想着送你一个。这我找了你半天也不见你人在哪？ccd怎么送出去啊？”

　　“ccd！”许绒音瞬间惊喜，“送我的？为什么啊！”
　　她其实早想要个拍摄设备，但是摄像机实在太贵，她买不起。ccd虽然相对便宜，但以她的资金攒钱，起码也要初中。
　　可现在，居然有人要送她ccd，她难保掩不住嘴角笑意。

　　“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妹！”他理直气壮，嗤了下嘴角，手指缓缓放开。

　　“所以。”
　　“要不要？”

　　“要！”她高兴的回复。
　　“行。”她掀起眼皮看天，“都几点了，回这么晚，真不怕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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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给我报了个辅导班。”
　　“哦。”他恹恹了下，“你妈来接你？”
　　许绒音摇头:“她今天有事。”
　　“那跟着我吧。”他插兜，冷漠回复，“省的回来被吓傻了。”

　　她跟着裴颂一直走，因为有他，倒也不害怕。
　　余光中，玻璃罐闪闪发光。
　　她不敢说话去问他喜不喜欢，但是他紧紧抱住已经给了她答案。

　　男生都喜欢女生送他的小礼物吗？
　　如果她送裴颂一副沙画她会要吗？

　　算了。
　　别人先送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学人家。
　　她抑制住内心的想法，准备开门回家。

　　裴颂突然叫住她，将玻璃瓶还给她。
　　许绒音疑惑的看向裴颂，裴颂恹哑的道:“帮我说我不喜欢。”
　　“嗯？”
　　明明抱了一路啊。

　　她摇头:“送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啊。”
　　他嗤了下嘴角:“许绒音，你傻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礼物，我这是为你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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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突然又开口，掀起来眼眸对她:“你们小女孩，都喜欢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