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零碎》梨圆

13、元旦

　　许绒音原本以为李念念是开玩笑，毕竟她这么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多上一堂课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又怎么会上晚辅导。
　　可奇妙的事情很多，李念念居然真就背着书包来到，还坐在她的旁边，经过她的监督，圆满完成每一天的作业，让老王瞬间摸不着头脑。
　　奇妙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比如裴颂居然大摇大摆的来到许绒音的教室，手里握着ccd，将它递交到许绒音手里。

　　那天裴颂说的事情，全部都实现了。
　　彼时许绒音正在低头写作业，发现眼前有什么机器在晃，定眼一看，发现黑色屏幕上倒影着自己。
　　她眨眨眼睛，听到裴颂轻佻的声音：“还写作业呢，也不迎接哥哥下。”

　　不用看去，也知道是他。
　　抬眼和他四目相对，裴颂对她撩了下眼皮：“高兴的要哭了。”
　　......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而是因为裴颂的光环太过于强大，自他入了教室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涌来，刹那间，如同排山倒海，让一直以来是个小透明的许绒音感受到全身上下不自在。
　　她虽然想要ccd，但也不想要以这种方式送达。

　　指骨白的发亮，见许绒音毫无反应，缩了下关节。声音不羁而狂妄：“不要啊，不要我拿走了。”
　　许绒音想了下，觉得得不偿失，立马用手指握住，轻声道：“要。”
　　抓握的太急，和裴颂的手掌交触太多，她感受到他手指的温热，连忙收了回来。
　　耳边是一声顽劣的轻嗤，张扬的对许绒音道：“收好了，丢了可是要赔的。”

　　半阖住眼皮，又张扬的走开。
　　焦芮安正巧在旁边，看见他清晰的棱角，红润稍爬耳畔。抵住他前进的步伐，轻声细语的道：“上会我给你折的星星，你为什么又还给我啊？是颜色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她余光中探了眼许绒音。

　　上会临近家门，裴颂还是将折纸星星给她，说小女孩的东西他不喜欢，还叫许绒音转告给焦芮安，希望她别来烦他。
　　可等到许绒音将折纸星星原路返回，看见焦芮安满怀期待又落空的眼神，她实在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她换了一种语言说：“他说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焦芮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许绒音原以为她逃过一劫，没想到裴颂又被焦芮安逮到，问了个底朝天。

　　裴颂的眼睛眯了眯，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许绒音，许绒音心虚的低头，玩弄手里的ccd。
　　开关指向on键，隐藏在机身内部的摄像头瞬间蹦出，吓了许绒音一跳。她也在这时听到肆意张扬的回复，散漫至极。
　　他眼皮撩起，指了指许绒音的方位：“她喜欢什么颜色，我就喜欢什么颜色。”
　　焦芮安视线掠在许绒音身上，许绒音还在迷茫的抬眼。她急急忙忙的跑到许绒音的身边，问道：“许绒音，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粉色。”她脱口而出，随后觉得祸从口出，看见裴颂戏谑的扬起嘴角，想将嘴巴捂住，却发现事情已经没有返回的余地。

　　“我去，大佬喜欢粉色啊！”李念念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八卦不嫌事大，声音震耳欲聋，全班人都知道裴颂喜欢粉色了！
　　许绒音感到抱歉，侧身去寻裴颂的身影，发现他已经不在教室。
　　焦芮安还认真的点了点头，去看玻璃瓶中的蓝色星星，像是明白什么，小声嘀咕：“怪不得裴颂不收，这粉色和蓝色颜色相差多远啊！”她拍了拍许绒音的肩膀，“谢谢啊！许绒音。”
　　......

　　-

　　不一会，全校人都知道裴颂钟爱的颜色是粉色。
　　因为裴颂和赵铭的英勇战绩已经传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所以他们对裴颂有天生的敬意。负责裴颂元旦演出的同学也偷偷将他的戏服换成粉色。

　　演出前夕，裴颂看到粉色绸缎,嘴角抽搐了下。
　　随后躁戾的去看后勤人员。
　　后勤人员小声嘀咕：“你看，大佬一定很喜欢。”

　　赵铭已经将衣服穿在身上，看到裴颂手里的衣服，猖狂的笑到眼泪直流。
　　裴颂淡淡的扫视在他的身上，锋利的眼神让他瞬间闭嘴。
　　因为单打独斗，他确实打不过裴颂。
　　他将笑容吞咽下肚，幸灾乐祸的说道：“快点，演出快开始了。”

　　华灯初上的舞台，裴颂身着精致的戏剧服饰，如同油画走出的翩翩公子。脸庞因戏剧妆容勾勒的更加立体，又扬出几分躁戾，因粉色的柔和，突然多了几丝温柔。
　　半阖住眼角，有来有回的唱腔，磁性而又力量。
　　并未因为身上的穿着而内敛不自信，相反，他就算穿的再破烂，站在舞台上也如同发着光。
　　许绒音突然感到，他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
　　他就像是一颗星星，应当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许绒音高举着ccd，独自拍下她璀璨夺目的每一分钟。
　　仿佛此刻，她是他最炙热痴迷的私生粉。

　　面对镜头，他并不怯场，扬了下嘴角，自信张扬洒脱。
　　李念念也挪不开眼睛，待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时，她缓缓道：“真好听。大佬真是天赋型选手。长的又帅，唱歌又好听，什么衣服都可以撑起来，这妥妥的明星范啊！”
　　“是啊！”许绒音一拍脑袋，“要不让他往这个地方努努力！这样我们就有一个明星朋友了！”
　　“我看行。”

　　-

　　演出结束，就是期待已久的假期。
　　但是作业也不少。
　　李念念背着含着作业的书包，无奈的道：“为什么我今天还要去上晚辅导啊！”

　　许绒音滑动手表，看到未读消息，突然一阵欣喜。
　　她拍了拍李念念的肩膀，一脸惋惜：“念念，我今天不能陪你上了，我妈说她和我爸不回家，叫我早点回去。”
　　她假装很难过，可眼底的笑意还是藏不住。
　　李念念撇撇嘴巴，欲哭无泪。

　　演出完比以往放学时间都早，外面一片大亮，她并没有回家的打算。
　　许绒音在校门口外转了一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对着他打了打招呼：“裴颂！”
　　随后发现他并不是独自一人，旁边还站着周让和吴斌，突然感到一阵小失落。

　　彼时，裴颂已经褪去戏服，套着一身冲锋衣。
　　半遮住下半张脸，透着一双锋利的双眸。
　　并未卸妆，眼尾上调，愈发的阴戾。

　　双手插兜，瞧见许绒音，走了过来。
　　“在等我？”
　　他一眼看穿许绒音的小猫腻，许绒音不好意思的缕了下头发，点了点头。
　　“要干嘛？”又是三个字，语气凶巴巴的。
　　许绒音捏住ccd，询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将脑袋探出，许绒音发现他眉眼旁的伤疤淡了不少。
　　似乎从第一次见他，他就鲜少打架了。
　　裴颂冷漠回复：“倒也没有，只是和哥们去吃饭，你要来吗？”

　　许绒音探过去，吴斌和周让对她招了招手：“哎，这不是颂哥的妹妹吗？哟，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
　　一团气音，裴颂瞥过：“行了，小点声，小姑娘害羞。”
　　许绒音不自觉的抿了下嘴：“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裴颂说的理所当然，“不过在那之前陪我去趟商场。”
　　“嗯？”许绒音疑惑的询问。
　　裴颂嗤了下嘴角，没好气的道：“我得卸下妆。天杀的给我嘴巴画这么红。”

　　许绒音因为这句话才发现他嘴角红润，在舞台上尚且看不出来，可离的近，就发现微妙之处。
　　她不由自主的低头笑。
　　裴颂半耷拉着眼尾，冷淡道：“有这么好笑吗？”
　　他倒是鲜少见过许绒音笑。

　　-

　　卸完妆后，几人定了一个大排档。
　　冬天的风在夜晚厉害的要命，但几人围在火炉子旁，感受一阵一阵的烟火气息，瞬间洗去一年来的苦楚与不满。
　　裴颂要喝酒，店老板看他小，不给卖，对着他说：“小孩哥，搞点可乐意思意思行了。”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裴颂吃瘪，又不由自主的笑，指了指可乐旁的果粒橙：“难道小孩哥不能喝那个吗？”
　　老板笑着说：“当然可以，小孩姐都发话了。”

　　隔以往的许绒音是万万不敢跟陌生人说话的，现如今因为裴颂在身边，也算是依着他的势，狐假虎威了一把。
　　她手里拎着果粒橙和可乐，边走边说：“你听到没有，他喊我小孩姐呢！”
　　裴颂嗤了下嘴角：“看把你乐的，一点当姐的风范都没有。”

　　饮料过三旬，大家该谈的也谈好，该吃的也吃好，分道扬镳。
　　裴颂看了眼许绒音旁边的书包，冷不丁的道：“你见过哪个姐吃饭带书包。”
　　许绒音撇撇嘴巴。
　　裴颂将书包拎住，冷淡的道：“行，今天就让你在最后一年中当个姐，书包我来拎。”他随后又飘出去一句，“他两走了，你想单独对我说些什么吗？”

　　他原来还记得放学的事！
　　许绒音连忙将手里的ccd拿起，点了播放按键，视频传出裴颂沙哑低沉的声音，音质很差，但格外有韵味。
　　许绒音沉迷在此，抬头对上他半耷拉着的眼皮：“考虑考虑唱歌这个爱好呗！未来的大歌星家！”
　　她的声音极为陈恳，裴颂的眉眼鲜少含了一丝笑意。

　　“我就说我怎么感到有人在偷拍我，原来是你。”他的声音不羁冷驯，“隐私费结一下。”
　　许绒音困窘的涨红了脸。
　　“算了。”他话锋一转，“你还小，那以后还吧。”

　　那无人的巷口，两个孩子并排着走。
　　裴颂突然停住脚步，抬眸看她：“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还要处理一件事情。”
　　许绒音愣住。
　　他开始意味不明的笑：“散播谣言这件事。”顿了片刻，“到底是谁说我喜欢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