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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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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捕快,这陈素素的家里情况如何?和她亲近的有哪些人?”时玉离还想着自己之前的推论,既然是陈素素袒护的对象,那就从陈素素的亲近之人入手。
“这陈素素家里啊,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爹娘自然对她万分宠爱。姑娘你也知道,我们零陵并不大,所以城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陈素素以前虽然蛮横了点,但也是出了名的好心肠,帮过不少人,所以要说亲近之人呢,就算除了她府里的人,那也是很多的。”
这么多?时玉离也着实没想到:那要查陈素素的亲近之人,不等于大海捞针吗?
“蛮横?”傅时羽抓住李捕快话里的重点,“李捕快,陈素素很蛮不讲理吗?”
“也不是。”李捕快否认道,“陈小姐是个好人,但可能是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吧,陈老爷和夫人都极其宠爱她,所以有些时候有点蛮横,不过也理所当然嘛。”
听着傅时羽与李捕快的对话,时玉离大概也明白了傅时羽的意思,刚想找他确认,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搅,李捕快唯恐怠慢了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贵客,拉住一个旁边匆匆跑向门口的人立刻厉声发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衙役忙站定,“李头你还不知道,又是那孙夫人,她又来闹了!”
“去吧。”李捕快放开那人,转过身来向傅时羽和时玉离恭敬解释,“自从陈素素被抓到县衙后,那孙家夫人张氏便日日来闹,还请二位见谅。”
“无碍。”傅时羽道,“张氏便是死者孙思哲的母亲吗?”
“才不是呢!”李捕快提起这个就忿忿不平,“死者孙思哲是孙家的大少爷,这张氏是孙家二少爷的母亲,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呢,不就是想大人赶紧处决了陈素素,然后孙家的财产便全都归她儿子了吗?”
陈素素虽然只嫁过去孙家不到一天就出事,但三媒六聘、婚宴之礼都是行过的,所以只要陈素素还活着,便还是孙家的大儿媳,孙家的财产也就有她一份。
李捕快忿忿不平之后,显然对张氏日日来闹感到不胜其烦,“陈素素失踪之后,这不,闹得更凶了。”
傅时羽没说话,只和时玉离对视一眼,然后对李捕快道:“走吧,去看看。”
三人还没走到县衙门口,就听到外面正哭天抢地,还夹杂着吵闹咒骂,那张氏正明里暗里地指责县衙办案不力,居然让凶手逃了。
“住口!再闹就拖进去打板子!”李捕快快走两步来到跟前,对地上的张氏厉声呵斥。
时玉离从背后轻拍了李捕快一下,压低声音跟李捕快吩咐,“让她带我们去孙府。”
时玉离说完之后,就看向傅时羽,双眸明亮,眼角弯起,满脸都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替你说了”的贴心炫耀。
傅时羽故作不知地移开目光,对着李捕快投来的问询眼神点了头,然后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不满的轻哼声。
李捕快转头对着刚被训斥止了声的张氏道:“走!再去看看现场,也好快把你家大儿媳抓回来。”
听到这话,张氏慌忙站了起来跟上李捕快,嘴里还小声嘟囔道:“我家可受不起这种儿媳。”
时玉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身要拉着傅时羽也跟上去,就发现傅时羽已经走在前面了。
不过片刻功夫,时玉离就接连被忽略两次,一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涌上心头,但也确实只有一瞬,时玉离转瞬换上笑颜,去追前面那个墨蓝身影,“傅大哥,等等我!”
孙府这几日,来来往往的县衙官差太多了,府里的主人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看到李捕快又带着人来查,行过礼后都当自己没看到,一句不敢多嘴,只忙着手里的事情。
时玉离和傅时羽跟着李捕快来到案发现场,也就是陈素素与死者孙思哲的新房。这里已经被衙门圈管起来了,门口有两个衙役在看守,看到他们过来,忙给他们打开了房门。
刚进入屋子,时玉离最先看到的就是地上的痕迹:白石灰在屋内桌子旁的地下圈画出了一个人形,是一个仰面躺倒,头往桌子的方向偏着的人形,正是死者孙思哲当时的位置。
在发现凶案,县衙将尸体带走之后,为了保护现场的完整性,都会用白石灰将尸体原本的位置圈画起来,以便后来的调查。
时玉离还看到,在尸体白圈的旁边,有一个掉在地上的酒杯。傅时羽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本就在时玉离前面一步进入屋内,现在正蹲在白圈的旁边拾起那个酒杯,正放到鼻边闻了闻。
时玉离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时羽的动作,停住脚步靠在门边,还记着自己刚刚被忽视的事情,不再往里去了。
时玉离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是她死缠烂打地接近傅时羽,但还非要人家不许忽视她,给予她事事回应。
明明是处于卑微讨好的一方,却丝毫没有半点卑微的态度,当然讨好还是有的,只是十分讨好里面,怕是有九分都是假意虚情。
待到傅时羽向她看过来,示意她看看酒杯中是否有毒的时候,时玉离才觉得目的达到,迈着轻松愉悦的步子向傅时羽走去。
傅时羽将时玉离的这一番变化尽收眼底,心底不免感叹:这姑娘,挺记仇啊。
傅时羽已经起身站在桌边,时玉离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却从怀中掏出银针探入桌上的酒壶中。
这银针是时玉离特意向仵作借来的。
经过三日的时间,就算那酒杯中当时还有残留酒渍,此时也早已干得不能再干了,所以时玉离才将银针探入了酒壶之中。
看着依旧银白发亮的银针,旁边的李捕快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跟李捕快相比,傅时羽和时玉离显然意料之中的样子。傅时羽转过身指着四周的窗户问李捕快,“这窗户一直是闭着的吗?”
时玉离顺着傅时羽指的方向看过去,四周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时玉离的目光又落到窗下的卧榻上,床帐被褥等也都一应换成了成亲用的红色,此刻床帐挂起,被褥整整齐齐地放着。
时玉离眼睛一亮,下意识就看向傅时羽。
傅时羽还在同李捕快说话,李捕快还没从酒壶中无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刻听到傅时羽的问话,立马回答道:“是的,现场我们一点儿都没敢动,带走陈素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过,新婚之夜门窗紧闭也是正常的吧?”
傅时羽轻微地点了头,像是认同了李捕快的话。
回答完傅时羽的问话,李捕快又看向时玉离手里的银针,语气带着几分惊喜,“时姑娘,这银针没毒是不是就说明陈素素是被冤枉的?”
时玉离倒是对李捕快的态度起了兴趣,“李捕快,你倒是非常关心这陈素素啊。”
李捕快闻言挠了挠头,丝毫没听出时玉离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满脸的耿直憨厚,看得时玉离都想收回自己的话了。
“时姑娘你有所不知,前年冬天我娘生了一场大病,我这俸禄根本就不够抓药看病的,还是靠陈小姐的施恩才治好的,所以这次的凶杀案都说陈小姐是凶手,我却怎么也不愿相信啊。”
“原来如此。”时玉离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等缘故,怪不得之前李捕快对陈素素言语多加偏袒了。
李捕快道明缘由后,心中越发有了陈素素是被冤枉的底气,“也不知道是谁嫁祸给陈小姐,别让老子抓到他!”
时玉离没应他的话,还在暗自思考着:照目前情况来看,陈素素不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不假,但她既然有心维护他人,恐怕她也不是完全清白的。
过了一会儿,门口衙役带了人进来,“李头,这是孙府当晚伺候的丫鬟。”
被带来的小姑娘十五六的模样,穿着孙府的粉衣丫鬟服饰,看到屋内站了好几个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偷偷看来看去,只慌忙行了礼就不敢说话了。
时玉离看看左边站着的不说话就面若冰霜的傅时羽,又看看右边站着的仍旧在义愤填膺的李捕快:怪不得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个样子啊。
于是时玉离面容挂上微笑走过去,温和安慰那吓得抖抖索索的小丫鬟,“没事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时玉离惯来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那小丫鬟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却面对凶杀案丝毫不惧的姑娘,莫名心安了,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孙思哲是什么时辰回的新房你记得吗?”时玉离温声问她。
“回姑娘,大少爷大概是是亥时三刻回的房。”
“时间这么确定?”
小丫鬟确信道:“是的,大少爷一回房就让奴婢退下了,奴婢屋子就在旁边以便侍候新娘子,回到屋里的时候奴婢看过的,就是亥时三刻。”
之前仵作查验,孙思哲的死亡时间是亥时到子时之间,那么结合丫鬟所说,那就是亥时三刻到子时之间,这仅仅半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就让活生生的新郎变成了死人,且地上痕迹毫无挣扎的样子,很明显凶手是早有预谋。
“你回去的时候,这新房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吗?”这次问话的是傅时羽,他再次问了门窗的问题。
“门窗?”小丫鬟抬头看了一圈四周,一脸茫然,“回公子,奴婢没注意到。”
“你把当晚的事情再仔细回忆一下,务必要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