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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换队长 ...


  •   距离海棠溪中学的比赛只剩一天了。

      他们的队长猴子四处放话,第一轮打三中虽败犹荣,第二场正好拿二中磨磨牙,练练手,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四十一、打爆师大附,三胜一负很轻松,小组出线不是梦……这些话传到二中众人的耳朵里,阎炎每天训练前都要先把这只从未谋面的泼猴痛骂五分钟。

      经过昨天的赌局,乔麦松弛下来了。他被罚球紧紧捆绑、死死勒住的心和大脑,现在终于可以用来思考别的事情,比如: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不愿意来看他们打球。

      “本来就没几个感兴趣的,上次招募被你忽悠了一回,后来在三中又输成那样,都传遍了,谁还愿意来看咱们丢人?”林天天趴在课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感冒了?”

      “跟你有关吗?”

      乔麦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触犯了什么天条。这周以来,林天天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在球馆也只跟程锦和杜总他们玩。他把手塞进她的头和手臂之间,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想看看有没有发烧,却被她一掌拨开:“别碰我。”

      乔麦苦笑了一下,只好转回刚才的话题,一脸讨好地说:“咱们能不能也弄个拉拉队呢?不用搞得又蹦又跳的,只需要坐在观众席喊喊加油就行。作为球队经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篮球队所有人捆一块,在学校的人缘都不如林天天一个人。真要组织拉拉队,的确非她莫属。

      可她并不理睬这个提议,只对他那句“又蹦又跳”产生了浓厚兴趣,猛地抬头,脸上透着名侦探一般的聪明劲儿:“哟,还跳给你看了?怎么样,好看吗?”

      林天天并不知道那天下午乔麦是去球馆练罚球了,断定他一定去马路对面的三中,找他那青梅竹马的尚小语了。

      乔麦虽听出来她暗示的是谁,却不知她有此误会,完全懵了,一脸无辜:“人家在马路对面跳,我上哪儿看去……”

      林天天只道他还在掩饰,轻轻一哼,站起来。“看了就看了,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有什么好不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乔麦坐在原地,一张窘迫的脸越来越困惑,慢慢又变成了那个全国闻名的表情包。

      **********

      除了拉拉队,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萦绕在乔麦心头。

      他需要一张票。

      那天杜总讲完“小刀”邱迟的故事,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球队明显实力不济,而学校里又藏着这么一路高手,不拉来入伙简直天理不容。但那些故事里弥漫的戾气,喷溅的鲜血,又让人不得不三思而行。

      “那就投票吧!”乔麦说,“要不要请这位小刀入队。全体成员,一人一票。”

      他自己率先投了赞成票。程锦也表示支持。“百闻不如一见。这人以前什么样,咱们都是听来的。而我亲眼见到的,是他帮过我们。”

      上次在桥头酒家,杜总就对邱迟的聪明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当然也毫不犹豫地赞成。赵东方赞成的理由则很简单——球队现在只有5个人能打球,一旦有人受伤,连个平替都没有,急需一位强有力的第六人。

      阎炎第一个不同意:“这话说的,就跟我们自己搞不定似的!师大附都不怕,还怕他海棠溪?老球皮,你说对不?”

      薛人杰尴尬一笑,扶了一下眼镜,又絮叨起来:“这位……这位邱迟师弟,学习成绩那么优秀,我一向都很欣赏……不过,咱们球队本来就被校领导们盯着,虽然有校长的支持,可我听说,艾主任和其他领导都是有意见的。要是再多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考虑到他的过去……只怕……”

      阎炎实在听得不耐烦了,堵住他的嘴:“懂了懂了!你就说两个字,反对!不就行了?下一个!”

      干豇豆和猫仔一起摇了摇头,理由是有点害怕。众人都忍不住笑了,以这两位的小身板,如果真的发生杜总所讲故事里那么激烈的暴力场面,着实很难幸存。

      大家一起看向Allen。他捋了捋头发:“我无所谓啊。”

      4票赞成,4票反对,1票弃权。众人又讨论了半天,正反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更拉拢不了Allen),只好扩大投票范围,去问小芒和林天天。

      小芒出乎意料地投了反对票,而且拒绝透露具体原因。阎炎高兴得上蹿下跳,已有必胜之姿。林天天瞟了眼乔麦,一脸傲娇:“人家长得又帅,学习又好,声音好听,性格温柔,穿衣服好看,球打得也不错,干嘛不弄进来?作为球队经理,我认为很有必要弄进来!我投赞成票!”

      5比5比1。乔麦很高兴,阎炎则大失所望,独自恼怒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等会儿,性格温柔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怎么都觉得这人比Allen还冷酷?你跟他很熟吗?”

      林天天甜美一笑:“我跟他熟不熟,关你什么事?”

      乔麦不顾两人嬉笑打闹,独自沉吟。看来,只能去问那个人了。

      **********

      乔麦带着5比5比1的结果走进了办公室。

      全体成员,一人一票——教练也是球队的一员。在这件事上还能拥有投票资格的,只剩下徐枫了。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以招募的球员。”乔麦直奔主题,“但是,到底该不该招募他,大家有不同意见。”

      徐枫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这个球员,就是邱迟。”

      徐枫还是没反应。乔麦解释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其实,邱迟以前是四十一中篮球……”

      “我知道。”徐枫打断他的话,替他说了下去。

      “邱迟,外号小刀,四十一中篮球队主力小前锋,场均24分6篮板3助攻2抢断,带队打入八强,被青木关中学淘汰。因为引发赛会历史上最严重的暴力事件而被球队开除。从四十一中退学后再无踪影。最近的消息是,转入了江州二中。”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乔麦呆在原地。

      “这些资料并不难查。你接着说吧。”

      乔麦定了定神,把全员投票的想法、目前的票数、每个人的理由都讲了一遍。徐枫越听越觉得有趣,最后不禁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乔麦有点诧异。

      “没有。”徐枫笑着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乔麦仍然不解。徐枫道:“我意外的是,明明有11张票,很容易分出胜负,但你们自始至终保留了Allen弃权的自由,而没有要求他站队。”

      “这样做……不对吗?”

      “不。这样非常对,非常好。”徐枫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欣赏,“如果你们强迫他选一边,那就违背投票的初衷了。因为那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我们倒是想逼,可谁犟得过他呀……”乔麦苦笑。“不过,您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把邱迟招进队里呢?”

      “他如果想来,早就来了。何必要我们去请?”

      乔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我总觉得,不能跟这么厉害的人并肩作战,太可惜了。”

      “那你可以去问问他。”

      乔麦眼睛一亮,“那这最后一票,您是投赞成咯?”

      徐枫想了想,说道:“我不反对。”

      “太好了!”乔麦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与徐枫告别,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徐枫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找他以前,可以想想那个刺秦的故事。”

      “刺秦……”乔麦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徐枫,“就是我们刚学的那篇课文吗?”

      “谋划一切的太子丹。不惜一切代价请来的荆轲。名气比天大、上阵就露馅的秦武阳。还有那个荆轲一直在等,却没有等到的高手。你要做哪一个,邱迟又是哪一个?”

      乔麦依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用现在回答,你只需要记住这个问题就好了。也许很久以后,你会明白我在问什么。”

      乔麦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徐枫的问题,他的确没有答案。可不管他是谁,邱迟又是谁,他只知道,海棠溪肯定不是秦国。

      在他心中,如此强大而令人敬畏的对手,只有一个。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齐寻那张英俊的脸庞。

      为了击败他,乔麦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秋风吹过没什么人的大操场。几盏大功率LED灯学校舍不得开,照明全靠外面的路灯、教学楼的灯光和逸夫楼顶高悬的月亮。晚自习的课间,还有宿舍楼熄灯以前,会有一些住读生到这里来散步。女生们手挽着手,讲着白天班里的八卦,吐槽讨厌的老师和同学,用锐利的目光偷偷扫射暗处形迹可疑的情侣。

      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夜色里奔跑着。

      步幅的大小,手臂的摇摆,呼吸的频率,都是那么均匀而稳定。乔麦坐在主席台边沿,看得入迷了。跑步他不懂,纯粹觉得好看。他发现邱迟做任何事情都很好看。而且(虽然讲不出任何理由),他强烈地感觉到,这种“好看”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他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

      “小刀。”他轻轻喊了一声。

      邱迟仿佛在空中停滞了半秒,然后慢慢减速,终于来到乔麦面前,完全停了下来。他还没怎么出汗,一点也不喘,看来没跑多久。乔麦旁边放着两瓶饮料,扔了一瓶给他。

      “这个外号,好像跟你不是很匹配啊。”乔麦笑着说。

      邱迟也笑了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喝了一口水,双手一撑,也爬上了主席台,坐到乔麦身边。

      乔麦把自己的水拧开,也喝了一口,看着空旷的操场。“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邱迟看上去并不惊讶。“哪个版本?”

      “好多版本!”

      邱迟笑了。虽然和这个人算不上熟,却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可贵的真诚。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再多知道一个版本吗?”

      “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篮球队。”

      邱迟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跳下主席台,慢慢横穿跑道,向中间的足球场走去。乔麦也跳了下去,跟在他身边。

      “你不害怕吗?听了那些事以后。”邱迟忽然问。

      “我们队里有个叫程锦的。她说,百闻不如一见。我觉得,她说得对。”乔麦转过头,看见邱迟的眼睛里有两个晃动的月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耳朵。”

      转眼间,他们已慢慢走到操场的中心,踩在充满塑料感的人工草皮上。乔麦又说:“我的眼睛告诉我,第一,你的身体状况很好。第二,你帮了我们很多忙。没有你我们进不了全市大赛。”

      邱迟不说话,看着脚下的草皮。

      “第三,你总不能告诉我,你已经不喜欢篮球了吧。”乔麦笑了笑,“上一个用这理由搪塞我的人,刚刚在打师大附的比赛里为我们砍下26分。”

      邱迟知道他说的是杜总。他也笑了,忽然说:“乔麦,谢谢你。”

      乔麦愣了一下。邱迟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语气显得有些郑重。

      “不管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样的,总之,我确实不想再打篮球了。很感谢你的好意。我……”

      “这大半年的时间,你都只跑步吗?”乔麦很少打断别人的话,但他突然打断了邱迟。

      邱迟点了点头。

      “跑步好玩吗?”

      “也谈不上多好玩吧。只是跑的时候,可以不去想别的事情。”

      “不开心的事情?”

      邱迟没有回答。乔麦又问:“都是一个人跑吗?”

      邱迟嗯了一声。事实上,不止是跑步。除了在家里跟小芒聊聊天,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乔麦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脸上满是喜悦:“那你有没有试过大家一起跑?很好玩的!”

      邱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乔麦看上去却很兴奋:“比一个人跑有意思多了!要不要试试?”

      邱迟还没来得及反应,乔麦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瞬间转过身,向操场外跑去,边跑边喊:“你别走啊,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回来!”

      **********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整支篮球队。杜总、薛人杰、赵东方和程锦都是一脸状况外,阎炎看上去十分不情愿。猫仔和干豇豆瑟缩地躲在最后,似乎还是有点害怕。小芒见到邱迟,下意识地往后站了站,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有林天天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明天有比赛,教练今晚给我们放假,让我们自行练习投篮。”乔麦对邱迟笑道,“反正也练得差不多了,我就都叫来了。”

      “到底拉我们来干嘛?”阎炎不耐烦地问乔麦。

      “邱迟老是一个人跑步,没意思。咱们不是本来就要练体能吗?与其在球馆里跑,不如来操场上一起跑吧!”

      说完,乔麦又问邱迟:“你玩过‘换队长’吗?”

      邱迟点点头。

      这是一种基础跑步训练,大家排成一队,跑圈,领头的人当“队长”,队伍的快慢全凭他控制,其他人必须保持队形,不能超车。每跑一段时间,教练就要吹一声哨。这时,排在队伍最后的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超越所有人,来到第一位,成为新的队长。如此周而复始。

      邱迟在四十一中也这么训练过。正当他即将陷入某种回忆,手臂忽然又被乔麦一把抓住。“来吧!”

      队员们在乔麦的指挥下,已经站成了一列纵队。阎炎领头,杜总、干豇豆、Allen、猫仔、赵东方、程锦、薛人杰依次排在后面。乔麦拽着邱迟,插到了薛人杰身前。

      邱迟稀里糊涂就被拉了进去,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一旁的林天天一声哨响,队伍已跑了起来。

      阎炎也不知是有意要给邱迟一点颜色看看,还是因为明天要比赛而过于兴奋,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狂奔起来,一下子把身后的队友们拉出一大截。紧随其后的杜总只得一路狂追,奈何实在是跑不快,其他队友也只好全被压在后面,跟阎炎的距离越拉越大。

      杜总叫苦不迭,大喊慢点慢点。阎炎只顾闷头冲刺,六亲不认,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哪里还听得见?林天天和小芒在一旁狂笑。

      杜总只好一边追,一边回头对林天天大喊,别再让他带队了!你快吹哨呀!林天天见他实在可怜,便大发慈悲,吹了一声。

      排在队末的薛人杰像一只收到指令的警犬,瞬间加速,连超8人。脚下的新球鞋在夜色中翻飞,像两只漂亮的蝴蝶。超过杜总后继续冲刺,终于赶上了领头的阎炎。

      杜总遥遥望见薛人杰成为了新的队长,激动大喊,你可不能再冲了!减速!减速!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薛人杰便把速度压了下来,阎炎也不得不慢慢跟在他后面,过了好一阵,众人才终于赶上,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薛人杰一走,邱迟和乔麦成为了队末的两个。队友们的欢笑声让乔麦越跑越开心,越跑越感觉到自由。他看不见前面的邱迟的表情,但他仿佛听到,刚才他也在笑,笑得很大声。

      他们跑了一整圈,又一次经过林天天和小芒。小芒看到了邱迟的脸。这半年以来,不,也许更久,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开心过。

      “太慢了,太慢了!快吹哨!”阎炎大喊。林天天的哨子又响了。这回轮到乔麦冲向排头。邱迟的耳边擦过一阵凉爽的风。

      乔麦当上了队长,队伍明显变快了。杜总大喊:“大哥!明天可有比赛啊,今天不能跑太久!”

      乔麦的声音从最前方传回来:“今天是跑着玩儿,跑不动的,随时停下来!”大家纷纷喊道,好!队尾的邱迟看着眼前的队友们。队伍拉得很长,夜色里一条弯弯的线。他快乐地跑着,也喊了一声,好!

      **********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12班的数学老师小王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晚自习结束,他也该回家了。“徐老师,还没走?”

      “啊,改几篇作文,一会儿就走。”徐枫说。

      “对了,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跑步,好像是你们篮球队的。听我们班的学生说,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就看见他们在跑,现在还在跑。”

      徐枫停下手中的红笔。“今天……没安排训练啊。我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看看去吧。好些学生在操场看热闹呢。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徐枫眉头一皱,忽然害怕起来,笔一扔,冲出了办公室。

      **********

      杜总和猫仔是最先投降的。后来,其他人也陆续停下,坐在草地上喘气。只剩下阎炎、乔麦和邱迟,隔着相等的距离,匀速跑着,也不知是跑得太高兴了,还是在较什么劲。每跑一圈,林天天就吹一次哨。

      又过了几圈,阎炎终于仰天长啸,大吼一声,老子认输啦!骂了句脏话,慢慢停下脚步,趴在草地上,几乎干呕。小芒赶紧过去查看。

      徐枫赶到操场时,操场上到处都是人,但大家都在驻足观望,还能动弹的,只剩下乔麦和邱迟。

      他们在跑道上继续交替做着对方的队长。看样子都快撑不下去了,每一次超越都变得异常艰难。

      徐枫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跑到正在休息的队员们身边。坐着、躺着、趴着,什么姿势都有。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乔麦和邱迟。林天天和小芒见到徐枫,互看一眼,知道情况不妙。

      乔麦和邱迟跑过来了。徐枫没有说话,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哨子,鼓起腮帮,吹出了一个代表比赛结束的,震耳欲聋的长音。

      乔麦回头看了一眼邱迟,这哥们儿好像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也继续跑着。徐枫又对着邱迟吹了一声,还是不停。

      终于,徐枫站到了跑道上,对着迎面而来的乔麦,挥舞着双臂,使劲吹了第三次,几乎响彻整座校园。

      乔麦总算慢慢停了下来。后面的邱迟也放慢步伐,停在他的身边。差点没停稳,被乔麦一把扶住。

      “不跑了吗……”邱迟问了一句,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乔麦的声音也没好到哪里去,用也许是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臂,指着徐枫说:“他不让啊……”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然后一起倒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围拢过去。乔麦的胸膛不断起伏,只觉漫天星河在眼前顺时针旋转,但神志还算清醒。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

      “累成这……样……明天打海……棠溪还……还跑……跑……得动吗?”

      他已经没有力气翻过身去,查看一旁的邱迟了。粗重的呼吸声中,只模模糊糊地见听他回了一句:

      “打……个海棠溪,还用……用得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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