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情》穿堂风JY

115、第 115 章

　　宋景玉口齿清晰，眼神淡漠，句句心里话都凉薄得可怕，让人遍体生寒。
　　直到这一刻，桓月才突觉自己选错了人，如今也输的彻彻底底。“你一早就算好了，对不对？”
　　“你利用我对你的算计，也算计了我。从那日我去林间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布下了今日之局，便是将白方术对我的情意也步步筹谋在内，真真可谓是算无遗策啊！”
　　说罢，女子便扯着宋景玉的臂膀往后一拉，她眉目定定，言语里满是不平的愤怒，已然是笃定自己所说的就是真相。
　　“公子先拿我做诱饵来以此蒙蔽梁府的猜忌，而后又在身份暴露时顺势而为夺一个弱势的地位。你有这样好的本事与计谋，一环紧扣着一环，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桓月是真的不解，她不明白宋景玉心中到底还有多少仇怨难消，到底还要算上几颗人头才能够，她原以为梁府是结束，没想到那才是刚刚开始。
　　可是之后呢？若是解决白府之后呢？会不会又有下一个李府，王府，张府，难不成是要把这整个盛京的世家贵族都杀光吗？
　　而面对眼前女子再三的问话，宋景玉没有作答，也没有否认，但无声的沉默已经替人做了回应。他确实一开始对桓月目的不纯，意有所图，可后来就不是了…
　　最初，宋景玉见桓月的第一面就觉着这女子不安分，有几分聪明，但也仅仅只是小聪明罢了，上不了台面。但后来，他又改变了看法。
　　能将算计打到自己头上来，也算她够有眼力见，知道什么人靠得住，什么人靠不住。既如此，自己也不妨顺了她的意，陪着人玩一玩也好，反正他们二人都是各取所需，算不得谁戏弄谁。
　　一直到后来，宋景玉才渐渐发现桓月不仅仅是聪明机灵，还乖巧识趣。如此可心的人天天在自己身旁转悠，他也难免上了心，动了情。
　　只是而今的宋景玉不懂，不是她信誓旦旦说喜欢自己吗？不是说爱自己吗？为什么连这样一件小事都不肯帮自己呢？
　　男人望向桓月，眉眼上染着笑，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劝慰，似是根本没有深思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依旧扯着嘴角轻道。
　　“阿月，好阿月。只要你去帮我处理了白家，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我会娶你入府，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这头宋景玉情深几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噗嗤一声笑给生生打断了。桓月静静地瞅着他看了一会，片刻后竟是弯腰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宋公子又何苦为了桓月做到如此地步呢？连自己往后余生的幸福都搭上去了，倒显得是我逼迫了你似的。”
　　女子昂头将面上的泪擦干，口中的称呼也已不再亲呢，显得客套又礼貌，宋景玉闻言虽狠拧了一番眉目，但还是选择继续听人把话说完。
　　“我不会听你的话，也不屑于你的许诺。”一句话落尽，桓月便不再看人，转身俯视着远处的十里长街出神。清白的月色下，一个个巴掌大小的人在路面上穿梭着，静谧又美好。
　　片刻后，女子神情中的迷蒙散去，她眼眸是前所未有的亮，像是想通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难题一般，微偏着头缓声道。
　　“我想了很久，比起眼前公子允下的那些，桓月还是更喜欢以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我不愿成为谁杀人的棋子，也不想在情感中得到施舍，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宋公子与我意见相左，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她嘴角勾挂的笑容很浅，心中却比谁都清楚。恶就是恶，便是再多情情爱爱的光斑点缀在上面，那也是恶。借情感的名义捆绑着人，引诱着人，那就不叫爱。
　　宋景玉之所以犹豫不决，那是在权衡利弊，在做取舍，可桓月要的从来都无关于算计不算计，而是他的心。
　　“景玉不懂，什么叫好聚好散？”
　　忽而一声怒起，只见男人的大掌死死地拧着眼前人的手腕，他颜面的表情荡然无存，整个脸阴沉下来，像是连下了十几日的骤雨天，透不出一丝光亮。“桓月，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好聚好散。”
　　但这被人连声质问的女子却不急不缓，眼见自己挣不开手，索性也任由着宋景玉紧握，只是视线轻扫过眼时，多了几分旁人琢磨不透的荒凉感。
　　“好聚好散的意思就是我与你，宋景玉公子从此再无半点瓜葛，往后见面不识罢了。”桓月的声音很大，在这寂静无人的宫墙上回荡着，一下一下扩散开来，叫人根本忽视不掉。
　　又许是他们攀登的城楼太高太空旷，使得宋景玉听后一瞬也止不住顿了顿，好半天的时间里也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话。冷风在二人衣袖间流窜，更叫人遍体生寒，暖不达心。
　　“没有，才不是什么逼迫，我也不愿从今以后好聚好散…”
　　再开口时，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惊慌失措。宋景玉终于想起来了解释，可此刻的桓月早已没了耐心。
　　她不愿再和人纠缠下去了，或许分开对他们二人都好，明明一个青楼妓子一个世家公子，隔着云泥之别，本就不堪作配，还有什么要奢望的呢？
　　下一刻，桓月乘人不备猛地将手抽出，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抬手理了理自己额间被风拂乱的发，笑容浅淡如烟。
　　“或许宋公子今后的一切都与桓月无关了，但我还是想要提醒公子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若你执意要向白方术下手的话，那公子与当年灭尽宋府上下的梁远书又有什么区别呢？”言尽于此，二人已再无话可说。
　　随即，桓月俯身一站，朝着眼前的男人行了一个极其规矩的宫礼后，就顺着台阶离开了。
　　不一会儿，城楼上的风又夹杂着细雨下了起来，宋景玉孤身一人立在高台上，看着长街热热闹闹的人群定定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雨丝点点飘散进男人的眼中，可他却执拗的不肯闭上，硬生生熬红了双眼。
　　直到这时，宋景玉才迟觉胸口处的伤痛极，他拼命按压着血肉，创处又流出艳艳的血迹，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心疼他了…
　　末了，他的眉眼被雨淋得湿润，整个人样貌也惑人心智，笑容更是一下子古怪异常。
　　“桓月，我早就说过了，从你一开始选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可你偏偏是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