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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来,它便还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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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已然早冬,初十这天,是阮玉的生辰,阮府洋溢着喜庆之风,府门大开,几个小仆站在两边收礼迎宾。
阮府后院。
阮玉被一群人围在一起,周遭的祝贺声将他淹没。
蓦然,人群之中挤进一个人。
“让开让开”
众人散去,是元恩钰,已经站到了阮玉身边。
其中一人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元恩钰,你老缠着阮玉干嘛”
元恩钰对着他呲了一声:“要你管”
说完拉着阮玉离开了这里,俩人来到亭园中,元恩钰将手里的画卷递给阮玉,阮玉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他新年那天,在元府祈愿的场景。
“你画的?”
阮玉有些惊喜,眼角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元恩钰重重的点头,满脸骄傲,“我可是学了好久呢,阿兄可喜欢?”
“我很喜欢”
阮玉是真的喜欢,眼角和嘴角都是笑。
元恩钰也凑到阮玉身边,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阮玉,蝉翼纸上的少年栩栩如生。
可却不如眼前的人好看,元恩钰想。
两人又悄悄说了些话,元恩钰便被元娇叫了去,阮玉将画收起让小鱼儿收好,便往正堂走去。
偌大的阮府此时人群满涣,满院的祝贺声,阮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落。
“玉儿,快来”
萧妩桦在不远处招着手。
阮玉应声走进人群中,被热闹掩盖。
……
“哎呦路大人来了啊,路大人快这边请.....”
“路大人,在下是许氏,今日.....”
……
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周遭的奉承声连绵不绝。
阮玉一群人回身望去,路京一身白衣长袍,极其素条,在周围人群的赞叹声朝着阮玉走来。
“你来啦”
路京在阮玉面前停下,笑容轻浅,“玉儿生辰快乐”
阮玉也笑着,心里的那处失落也消失殆尽。
“我总以为你不来呢,事都忙完了吗?”
“玉儿的生辰我不会缺席,都处理完了放心”
阮玉垂着头,嘴角微微扬起,还好,总归是圆满的。
夜色降临。
热闹了一天的阮府逐渐宾客散尽,路京在下午就被鸿胪寺的人召了回去,阮玉在府外送别元恩钰,正准备回去时,脚边飞来一颗石子。
阮玉驻足,纳闷的回身巡视着。
黑夜里,一处人影逐渐靠近,阮玉微微眯眼,试图看清。
那人走近。
“涟涒...?”
裴景临从黑夜中走出,来到阮玉面前。
“生辰快乐玉郎”
夜色下,两个人影对立,略高的人影微微朝另一个影子靠近。
阮玉诧异,“你怎得来了”
裴景临眉眼微垂,眼底带有忧伤,“玉郎生辰我不能来吗”
“不是,只是你...”只是你白日为何不出现。
“为何我白日不现身吗”
被猜到了,阮玉抬眸望向他,夜色朦胧,阮玉的眼睛却闪亮真诚。
“玉儿你记得那时我说的,若我不是你知道的我,你还会理我吗”
阮玉点点头,“你便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我都会理你”
闻言,裴景临笑了起来,将手里的礼节递给阮玉。
“生辰快乐,明日来怡春馆吧,我有话与你说”
“怡春馆不是关了吗”
“你来,它便还存在”
阮玉回了府,裴景临在府外驻足许久,轻叹口气才转身又融进夜色里。
……
阮玉仰着头站在怡春馆的牌匾下,好似时光倒流。
那时他也最爱这般,每次来怡春馆都先抬头看牌匾,如今物是人非。
阮玉踏进,走上楼上的厢房内,裴景临一身白衣,如沐春风,玉树临风。
他总是这样,衣裳一换身上的劲也跟着变,阮玉真怕哪日分不清他。
裴景临转过身,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阮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答应你的就会做到”
裴景临也坐到阮玉身边,“玉郎来时,觉得京兆的风景如何”
“自是好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不开戏馆,做什么去了吗”
阮玉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裴景临嘴角带笑,轻声说道:“我去宫里当官了”
阮玉点点头,又蓦然愣住,宫里...当官....?
裴景临瞧他这样,笑容更甚,又说道:“是不是在想,一个戏子怎么去宫里当官了”
阮玉被猜到心思,有些尴尬的低头,抿了口茶。
“我祖籍是临安,我其实姓裴”
裴....?阮玉又被震惊到了,再不喜欢读书,四大姓他还是知道的。
“你别气我,几年前我被父亲派到京兆隐姓埋名,为四皇子打探消息,开了个戏馆,取名涟涒,直到四皇子回京,去西北那些时日,也是为四皇子处理后患”
说到这,裴景临顿了顿,好让接收消息的阮玉缓缓劲。
过一会又说道:“直到四皇子在嘉兴帝面前多次提及裴氏,裴氏才得以被重新重视,封我为大理寺少卿,我才关了戏馆.....”
阮玉除了有些惊讶,其他倒无什么,裴景临以为阮玉接受不了,刚想开口就被阮玉插道。
“你说,你名什么”
裴景临抿了抿唇,淡淡道:“裴景临”
阮玉放下茶盏,望向裴景临,一双眸子里平淡如水,好像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如何。
“所以你不是涟涒,那些,也都是骗我的?”
“不”裴景临否认,“我是迫不得已,四皇子未得大势,我需要隐藏自己协助他”
“临安...开国公裴氏...”
阮玉的声音犹如秋日的微风,延及之地便有落叶飘下,阮玉每说一字,裴景临的心就悬上一提。
他与阮玉相识数年,正巧那年的阮玉玩心颇大,裴景临的外貌也是惹眼,一来二去两人相识,一开始裴景临虽不说一见倾心,可后来一颗心也是慢慢付了出去,只是他的风流无情,也很难说明这现状。
裴景临上任以来雷厉风行,审问犯人最会一套磨心,把犯人从心理防线上击溃,形体的折磨也少不了,破案无数。
堂堂大理寺少卿,如今竟同犯人在阮玉前,垂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所以.....”
阮玉的声音如同架在裴景临脖子上的刀,慢慢凌迟他。
“皇帝是你扶持上的吗?”
……?
裴景临愣了。
“你说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只是个大理寺少卿”
阮玉刨根问底,一双眸里的急切快要溢出来了。
“嗯...”裴景临缓过了神,却还是震惊,“不止我一人之力,更多靠的是陛下自己,大理寺少卿.....其实.....是正四品”
裴景临说着眼眸微挑,观察着阮玉的表情。
阮玉只是轻描淡写噢了一声,想到什么又说到:“那鸿胪寺少卿呢?”
“从五品,在我之下”
阮玉点点头,原来路京的官职竟还没有裴景临高。
“玉儿,过些日子陛下要举办和安宴,你要来吗”
“我?一个外人如何去?”
裴景临莞尔,一副得意的样子,“你忘了我是谁?”
阮玉眼眸微挑,眸里闪过一丝戏谑,“你把我当犯人抓进去?”
?!
“我和陛下说过你了,你来无事的”裴景临的脸上一片温柔,“光明正大进”
“你和皇帝说我??”阮玉诧异。
裴景临点点头,一双眸里满是诚意,“我与他说你是我心上人,他还说要为我们指婚呢”
“你说什么呢?!”
阮玉又被他逗的脸颊滚烫,连耳尖都泛着红。
“我说错了吗”裴景临说的委屈,好像被抛弃了小娘子般,“我的心意如何玉儿还要装作看不见吗”
阮玉一愣,张着嘴却没有半句话,显然失语了。
裴景临见此,垂下头笑了一声,有些自嘲,没一会又说道:“你会来吧,我与陛下说了有你的位席”
“何时呢”
阮玉垂眸,额前的碎发遮掩了眼底的情绪,如果往下望去,就会看见阮玉的双指揉搓着,这是他纠结不安的小动作。
“下月初五”
阮玉点点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裴景临似有不甘,顿了顿还是追问道:“玉儿你是真不知我的心意吗”
阮玉一僵,垂下的脸下微微蹙眉,他好像又变成了池中的鱼,天边之上的无脚鸟,总有人想把他拽出边框外,他摸不清,裴景临热情毫不掩饰的心意,他从之前就知道,可他这样的人,风流无情,说的哪句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你对我如何想?是厌是喜你回我一句好吗?”
裴景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阮玉面前一拳之处了。
阮玉抬眸望向他,一眼就陷进了裴景临桃色的瞳孔里,睫毛长密,眼波如水,明明是个充满多情的眼睛,此时却只看着你一人,眼底的急切不安全数看去。
裴景临的右眼下有个红痣,有点浅,离得远便看不清了,美人眼波婉转的望着你,等待你回应他的情意。
蓦然.....
“你的眼睛跟有水似的”阮玉突然出声道。
轮到裴景临愣住了,这一出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你从何时对我有意的”
裴景临抿着唇低头想了想,随后又抬起头认真的说道:“那次你替我出头”
阮玉恍然大悟般想起来。
那日,阮玉照旧去怡春馆听戏,那天的裴景临扮的女角,配上裴景临的脸毫无违和感,甚至比女娘还艳丽。
戏退幕后,台下新来的客人,想让裴景临来为他斟酒,戏馆规矩,不能与客人发生冲突,可裴景临是店家,他才不管那些,只留了句恕不奉陪。
那客人也不是善茬,恼羞成怒的在馆里闹了起来,裴景临来时已经卸了脸上的粉胭,客人才明白是个男子,碍着面子却还是没罢休,裴景临的眼眸下垂,满是不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闹。
倒是阮玉,年轻气盛,见不惯这人的作为上去就为裴景临说起话,与那人对峙起来,那时的两人还不熟,只是能说上两句的关系,裴景临被吸引了过去,只见红衣少年郎,面对那蛮横的男子也不怕半分,裴景临又看了会,才挥了挥手,身边的小仆才应令上前把那男子抬了出去。
裴景临觉得那少年身上那股初生牛犊不怕天地万物的劲,很让他着迷,打那之后,俩人就一来二去熟了。
……
“那般久远,你整日没个正形我都没放心上”
“我每次的诉说你都当玩笑话吗?”
“对啊”
……
裴景临哑然,咂了咂嘴说道:“那现在呢,玉儿可明意?”
“啊.....”阮玉发出一声谓叹,身体微往后仰,一副懒散的模样,“不知”
“为何不知?为何?”裴景临有些急了。
“你是大理寺少卿,皇帝身边的人,与你在一起成何体统,我只是个普通百姓”
“这又如何,他又不会干涉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对我可有意?”
阮玉被裴景临看的别扭的低下头,默默的揉搓手指尖,话里满是迷茫,“我...我也不知...”
裴景临一把拉过阮玉的手,“你心里可有我的一席之地?不急今天,我只求在你心里占有一处”
话里满是真诚,又有一丝害怕和小心,审人做事一向严厉狠心的裴景临,如今也有小心翼翼的时候。
阮玉只是点了点头,裴景临悬着的心才放下,又问他:“和安宴你来吗”
“我不去,皇宫怎容得下我一个百姓进去”
阮玉虽这么说着,但更多的是不想与那里的人有接触。
裴景临却不以为然,“你来吧,我与陛下说了要带你予他瞧瞧”
阮玉被裴景临磨的受不了,只能应了他,两人又说了会话,裴景临才放着阮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