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山谷》云佑呢

29、第 29 章

　　何温以找了间空着的客房住下，进门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带的行李不算多，三两下收整好了。

　　一切弄完。
　　何温以就绪，等待明天中午陪橙子去海边玩。

　　这天下午，她趴在懒人沙发上，一次次刷着手机屏幕的微博软件。
　　今天是她喜欢的歌手发新歌的日子，她在等她喜欢的那位歌手本人在微博官宣后，发出新歌链接。

　　何温以看了看时间，等待姓邓的那位女歌手的发新歌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退出微博，仰躺在懒人沙发上，抬目观察这间偌大的房间，思绪慢了许多拍，大脑放空，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内容。

　　时针滴答而过几秒钟。
　　日落从房间的这头，移到了那头。
　　夏天下午的这个点，是太阳下山最快的时候。

　　手机铃声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大作，响彻整个房间，唤回何温以敏感紧绷的神经，让她留足放松的余地，深深喘了口气。

　　何温以拿起手机，瞥见庞敦敦的名字。
　　庞敦敦和她考到的是同一所重点高中，也算是在一个班级内。
　　说是“算”，是因为，他俩依旧不讲话。
　　比初中的时候还要不讲话。

　　尤其是庞敦敦，在班内一不小心与何温以的目光对视，便会马上转过视线，紧张的脸红到脖子根，浑身上下连脚指头都紧绷着，嘴唇用力抿着，余光乱飘。

　　何温以会有意照顾到庞敦敦的心情，见庞敦敦一看到她就这副反应，之后就刻意减少了和庞敦敦的直视和碰面。
　　久而久之，两个人同班了两年，一起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
　　真的，离谱又真实。

　　何温以想起这茬，好笑。
　　她接起庞敦敦的电话，眉梢挑起，先开口：“今天怎么想到主动找我？”

　　庞敦敦在电话那头，声音明显顿住，掩唇干咳一声，接着才慢慢吞吞传来他的声音。

　　庞敦敦的变声期短，初三中考之后经历了一个暑假，声音和模样都大变样子。
　　高中时候的庞敦敦瘦了不少，身高挺拔了，声线沉稳了。
　　声音比起陈淮南的，是相对很低沉的低音炮类型。

　　何温以不免想起陈淮南的薄荷嗓音，心里面无意识将庞敦敦与陈淮南做着比较。
　　她的脑袋往沙发后面靠，仰躺在那，手机靠在自己耳边，举高双手，沐浴在橙红色的落日中，做出要飞翔的姿态，感觉这刻的自己好自由。

　　庞敦敦缄默斟酌许久，总算挤出一句话：“我……我……我有点事……想……想找你……”
　　何温以耐心给足了庞敦敦说完一句话的时间，询问：“什么事情？”
　　庞敦敦又是很轻很闷的一声干咳。

　　何温以猜测，大概是因为庞敦敦转过头去咳嗽时，顺便遮住了手机的收音地方。

　　何温以猜着庞敦敦心里的想法：“得当面说的那种吗？”
　　“也……也不是。”庞敦敦结巴，遮挡在通话后的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你在……在哪里，我……我过去找你。”

　　何温以听着庞敦敦越说越小声害羞的话，噗嗤好笑出声，说话带着笑音：“哎，庞敦敦。”
　　快要挂断电话前，何温以问他，“你为什么长大后，和我说话那么腼腆。”

　　庞敦敦眼眶都是红的，害羞到这种地步。
　　给何温以打的这通电话，庞敦敦酝酿了好几个星期。

　　庞敦敦和何温以一直都有联系方式，但不怎么聊天。
　　尤其是高中之后。

　　庞敦敦那头沉默很久很久。
　　久到何温以以为，庞敦敦早就挂断了电话，或者他不会回答了。

　　何温以不逼庞敦敦，调整话语：“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没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
　　“因为你长得更好看了。”庞敦敦蓦然说出让何温以讶异的话语。

　　何温以怎么也想不到，庞敦敦高中之后不和她说话和对视了，是这个理由。
　　“因为这个吗？”何温以迟疑，确认庞敦敦是不是在开玩笑。
　　庞敦敦察觉到何温以的不相信，想到何温以的名字便笑开，想开口解释的念头在这会儿战胜了害羞，“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好看。”

　　何温以好笑，忍不住逗逗庞敦敦：“庞敦敦，你是颜控吗。”
　　“不是。”庞敦敦咬唇，皱眉，“可是，你真的完全长得是我的理想……样子。”
　　庞敦敦话语卡壳，不过脑的话差点脱口而出，造成难处理的后果。

　　“理想样子？”何温以的情根这方面没开窍，理解错了庞敦敦非常明显的意思，“你难不成是因为，如果你能投胎成女生，你想长的就是我这种样子？”
　　好不容易活泼点能和何温以说几句话的庞敦敦，忽而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沉默。

　　何温以跟着缄默。

　　蓦地，何温以定好的闹钟响起，急急忙忙和庞敦敦说了一句话后，赶紧挂了电话去听邓女士的新歌。
　　“不说了敦敦，我得去听我女神的新歌了，有事我们待会儿再聊。”

　　庞敦敦来不及反应，耳畔便传入一阵电话被挂断的匆忙嘟嘟声。
　　他抓着手机，愣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眼神呆滞。
　　“邓女士？”过了很久，庞敦敦重复呢喃何温以话里的关键词。

　　庞敦敦猜着何温以的心，“她说的邓女士的新歌，是不是她喜欢的那位女歌手？”
　　庞敦敦虽然和何温以说过的话，对过的视线不多，但很了解何温以。

　　庞敦敦若有所思着，突然拍了下大腿，扔掉手机，双手扶额，“完了，我还没问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小长假，原本庞敦敦是想约何温以出来玩的。
　　可和别人打听，说是何温以已经和别人有约了，而且何温以去的地方，还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生负责计划的地方。

　　庞敦敦担心何温以会被骗了，被担心何温以的心催促着，鼓足勇气主动给何温以打了这通电话。

　　庞敦敦想着，他可以避开何温以一时，但总不能避开何温以一辈子。
　　他总要在哪天，主动开口和何温以说话，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想法。

　　何温以温柔，学习成绩好，初中的时候耐心解答了许多庞敦敦写不出的难题。
　　庞敦敦很感激何温以，也很憧憬性格柔和的何温以。

　　在庞敦敦的眼中，何温以像收起爪子的猫咪，目光平静，始终能安安静静陪着他，看着他。
　　庞敦敦想起何温以，唇角又勾起浅淡的，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庞敦敦其实，除了崇拜何温以。
　　好像还有点……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在庞敦敦脑海中冒出，即刻被庞敦敦敲打了自己的脑壳，硬生生阻止。
　　庞敦敦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脸红，顷刻间继续涌了上来。
　　这会儿的庞敦敦，连耳垂都是羞赧的酡红色。

　　庞敦敦暗恋何温以的这件事，明眼人不知道，何温以本人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

　　无论何温以走到哪里。
　　庞敦敦对何温以的喜欢，藏在偷偷望向何温以背影、侧颜的每一眼，藏在每次听到何温以的名字，眼波就泛起恬静笑容的每一次反应。

　　何温以挂断了庞敦敦电话，专心听了会儿邓女士的新歌，在网上飞速打字给邓女士吹爆彩虹屁：“太太太太好听了！简直就是如听仙乐，整个人的整个灵魂都被洁净了！”

　　何温以手速快，抢到了邓女士新歌微博下的最前面几排。
　　她是邓女士家被眼熟了的老粉，很快速的，她发的彩虹屁评论马上被顶到了上面。

　　邓女士发完那条微博，鲜少在微博逛了几分钟，看看歌迷朋友们对她发的新歌的反应。
　　她翻了翻，看到了何温以那条。

　　何温以吹完邓女士的彩虹屁，麻溜儿起身，去包里拿来了一早准备好的耳机，戴上耳机听邓女士的新歌。

　　何温以听着喜欢的歌手发的新歌，滑动翻看着邓女士新写的歌词，再度感慨邓女士的天分和努力。
　　何温以憧憬着，期待着——
　　如果未来有一天，她也可以写出类如邓女士创作的仙品歌曲就好了。

　　何温以重新躺回沙发，抓过沙发上放着的小鸡仔玩偶，舒舒服服将它抱在怀里，笑着继续上微博夸邓女士的新歌有多好听。

　　何温以点入自己的微博页面，发现自己涨了不少粉丝，被点赞回复的消息提示也很多。
　　短短时间，已经上千上万条了。

　　她讶异，手指停在半空中，愣了几秒钟。
　　何温以短短时间内，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错事坏事都思考了一遍，惶恐自己是不是被谁挂在网上了。

　　她点进去，看见回复她的人，一溜都是在发出啊啊啊尖叫的。

　　何温以拧眉，找到她刚才发到邓女士评论区的那条评论，有了答案。
　　邓女士回复她了：哈哈哈哈。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个哈哈哈哈。
　　不过，小小让何温以在邓女士的那条微博下火了一把。

　　何温以的微博是个人号，平时除了记起来给邓女士上个微博投个什么票，或者晒晒邓女士的新歌，还会偶尔发发她自己写的原创音乐片段，和一些不是很成熟的自创曲。

　　邓女士一般不会回复谁。
　　那条微博下，何温以成了那位幸运儿，借着被圈内的资格老练大火的邓女士回复了的热度，小小火了一把，涨了几个粉丝。

　　然后很幸运的，拥有了几个收听她原创作品的歌迷朋友。

　　穿越长远的时空隧道。
　　何温以对邓女士当初的回复她，后知后觉。
　　向来不怎么回复别人的高人气创作女歌手邓女士会不会，是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给了她一个在更多人面前展示自己作品的机会。

　　那条回复，是来自同样热爱音乐的前辈，对有天分但缺少天时地利人和的后辈的关爱。
　　所以，很明显却又隐晦地，有意拉了何温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