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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他们不欢而散,而林兖州还留在她最后那句话带来的情绪里。

      他是害怕什么呢?

      钟意从来端持着无形中吸引人的教养,其实最会戳人痛处。

      林兖州从前享受着被她特殊对待的柔软一面,看着她噙着浅笑字句成刀剥去旁人遮羞的皮肉,如今被剥皮的成了他自己,才知道她这副摸样多么骇人。

      他一句句反复咀嚼钟意说过的话,试图用堆叠的痛意麻木自己。

      不是喜欢,只有利用。

      不想和他结婚,将就也不愿意,因为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人。

      那我是什么?

      我是她年少时的不懂事。

      是她和钟家对弈桌上的筹码。

      是她为真正心爱的人铺路的一步棋。

      可是凭什么呢?

      林兖州抹了把湿润的眼睛,眼里是同少年时一般无二的狠戾。

      凭什么他要成为不堪的过去?钟意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们才有着名正言顺的夫妻名分,和漫长到可以消弭一切,也能滋长一切的一生。

      钟意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她现在不太想回去面对白旭阳,尽管真的已经委屈到恨不得把自己黏在他怀里。

      她这一生大体上顺风顺水,偶有挫折也总有人纵着宠着替她解决,即使有时任性过了头做些浑事,能和她计较的人舍不得,想和她计较的人做不到。

      所以被逼到这个地步,方法用尽也无法达到目的,是真的很委屈了。

      最后吩咐司机把她送到了华宴,她想找个地方喝酒醒醒自己最近有些急功近利的脑子,华宴最安全。

      顶层3302,凌晨一点五十二分,房门被无声地拧开。

      包间里是四散的酒气,空调制冷,温度很低。

      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

      来人没敢摁开水晶吊灯,轻手轻脚走到落地窗前,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线分辨出几瓶七零八
      落倒在波斯地毯上的康蒂,顺着一片狼藉看过去,果然旁边就是一道昏睡的身影。

      他半跪下来,用指尖撩开地上的人凌乱散落在侧脸上的长发,如愿见到了钟意那张秾艳的脸。

      他用指背轻轻贴上去,感受到细滑的触感之上微烫的温度,这才揽过她的背和膝弯把人抱起来。

      钟意被放到弧形布艺沙发上时嘤咛一声,迷蒙间半睁了眼,很快眼皮又无力地垂覆下去。

      她抬臂遮在眼上,混沌的脑子反应了好半天,这才把手放下去,眼睛依旧半睁不睁的,在黑暗中虚焦,无处落点。

      视线里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晃动,她微微皱眉,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视线往上,是很有质感的黑色丝绸衬衫,再往上,是松散的领口下冷白的胸膛。

      从微微鼓起的胸肌到线条分明的锁骨,再往上由利落的肩颈线连到明显隆凸的喉结,景色不可谓不诱人。

      钟意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没办法分析处理眼前的景象,她只觉得那解开三颗扣子的衬衫领口,
      黑色丝绸和冷白皮肤的碰撞,松垮的衬衫下欲遮欲露的肌理走向,甚至鼻端萦绕的浅淡而挥之不去的不知名男士香水,每一样都恰到好处迎合了她的喜好。

      黑色西裤包围的长腿曲起一条跪在她手边,香味馥郁了一些,接着是微凉的指尖落到了她被酒精熏得滚烫的肌肤上。

      昏暗的房间,迷蒙的酒气,掠过手背的冰凉柔软的丝绸,和轻轻落在她腰间,逐渐被体温灼烫的指腹。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掩下了这方天地间无人的见的荒唐。

      钟意再次睁眼时是在3302的大床上,她用掌根摁住了额角,只觉头痛欲裂。

      等宿醉那股要命的劲儿过了,她才有心思打量四方。

      房间明亮,窗帘被扯开,日光洒进来直晃眼。

      “醒了?”

      身侧响起男声,钟意猛然回头,对上了齐钰一张妖精一样艳丽勾人的脸。

      他唇角轻挑,穿着浴袍站在床边,细长的狐狸眼里含着餍足的笑意。

      钟意重新阖上眼睑,试图重启自己在昨晚短暂罢工的大脑。

      齐钰对她这副视他不见的模样很不满:“干嘛,装死啊?我人就站在这呢,你还想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吗?”

      钟意好不容易把脑子的浆糊搅清楚了,再看他这副胡搅蛮缠的泼妇样简直无语:“你当自己是什么清白很值钱的良家妇女吗?”

      齐钰险些将狐狸眼给瞪圆了:“我的清白怎么就不值钱了?你就是不想负责是不是?”

      钟意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明明记得以前齐钰在大院子弟里也是佼佼者,天赋过人学什么上手都快,怎么现在看着越长越蠢了的样子?

      她嫌弃地扯开了自己满是酒气的衣领:“连解开我衣服都不敢,倒是有胆子造谣自己上了我的床。”

      齐钰当然知道这种伎俩骗不到她,他也不可能不经钟意首肯做出这种事。

      但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淡下去:“就算什么都没做,你的男朋友会这么想吗?”

      钟意已经站起来往洗漱间走,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打算洗一洗:“不然怎么想?真要有什么你不会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他比你清楚这一点。”

      齐钰憎恨她每次不经思考展现出的对那个男人的维护和信任,在她走进洗漱间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用手描摹我这张脸的吗?”

      他站近了,让自己整张脸都在钟意视线范围内:“不只脸,你还摸了别的地方,记得吗?你不喜欢我的身体吗钟意?世界上哪有比我更懂你喜好的人?”

      他们一起长大,的确没有人能超越这样的互相了解。

      但钟意并没给他想要的反应:“所以呢?不过是酒醉时不清醒的无意识行为,你想证明什么?”

      齐钰有些懊恼地抿抿唇。

      他并没有要要挟她的意思,只是一时气急实在控制不住语气。

      他又能证明什么呢?林兖州马上就要和她举办婚礼,白旭阳牢牢抓住了她的心,只有他除了
      那些死咬着不放的回忆,什么也没有。

      齐钰喉结滚动,垂着眼不看她:“你以前说过我长得很好看不是吗?反正你又要和林兖州结婚又要和那个姓白的在一起……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钟意还在昏沉中的脑子艰难地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是叹气能表达的情绪了。

      她轻轻拧了拧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抱臂倚在了推拉门上:“齐钰,我自认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摸棱两可的诱导。小时候的确挺喜欢你的,那也只是朋友的喜欢,后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谈不上讨厌,只是不想跟你有牵扯,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不是吗?”

      其实话并不重,但齐钰莫名比听到之前那些伤人的语句时还要惶恐。

      钟意接着道:“你也好,宁桃也好,其实我很看不懂你们,把自己弄得那么可怜,其实都是自找的不是吗?为什么总想把自己托付在别人身上呢?运气好对方愿意承载你,运气不好呢,你就不活了吗?”

      她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多话,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旁人无法感同身受,出口的劝解与评判大概也只是雪上加霜。

      于是话止于此,她淡淡道:“昨晚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追究,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让彼此都体面一点,好吗?”

      说完她就进了洗漱间,没在乎门外的齐钰沉默着站了多久才离开。

      钟意说不追究,只是面对齐钰。至于把3302的房卡交出去的华宴,第二天就迎来了停业整顿。

      顾氏在华宴占股,因此顾清源为这事找上她也不奇怪。

      钟意刚给白旭阳发消息说晚上想吃水煮鱼,所以理所当然拒绝了顾清源请她吃晚饭的提议。

      “出了这种意外我也没想到。华宴的员工甚至管理层都会彻底请换……”

      钟意懒得听他扯官腔:“意外?齐钰和华宴又没关系,是哪个不长眼的会为了齐家少爷开罪我?除非是老板发话,才有人言听计从。”

      她似笑非笑:“顾二,我到底是那里得罪你了,总跟我过不去?”

      顾清源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钟意不肯绕弯子,他却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假面皮:“这是什么话?以前是不忍看你在兖州和宁桃之间被利用,现在宁桃出局,我当然是盼着你们好好的。”

      他轻叹:“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小意。”

      钟意哼笑一声:“是吗?”

      她也懒得费劲去揭他那副人模人样的伪君子样,交叠的长腿在桌下轻晃了晃脚尖:“你哥打拼这份家业不容易,S市如今也就林家能和你们分庭抗礼,顾二少别辜负了他这半生的成就。别的都好说,再找到我们家白老师头上,我们就不是现在这种和和气气的交流方式了。”

      顾清源被她明里暗里地敲打也没变脸色,依旧是端方和煦的温润笑意:“本来的确不该多管闲事,但你和兖州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了这么个——”

      他适时停顿,无声的轻慢,续道:“再伤了你和兖州的情分,不可惜吗?兖州现在心思都在你身上了,我也是为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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