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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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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父看着女儿在妻子怀里一副不知悔改的犟种样,心下暗叹。
钟意从小被家里惯坏了,出了京市高高捧着她的那个圈层难免让人担心,所以钟澄的提议也不错,联姻就联姻,领了证把女儿带回去,没必要在外面受委屈。
他看了看那个静立挺拔不卑不亢的青年,怎么也没想到钟意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喜欢也就喜欢了,把人带到明面上来算怎么回事,倒显得他们家不占理。
他语气严厉:“你这个朋友,这么晚了还不送他们回家,耽误人家在这里做什么?”
她是牵着白旭阳的手进来的,谁还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这话实则明里暗里都是对女儿的维护。
可惜钟意不领情,她进门前就和人说进去了先坐下,一会有的掰扯。白旭阳却想着总要给长辈留个好印象,始终笔直地站着。
他一米八几,高高大大站那放林兖州眼里是碍眼,放钟意眼里就是心疼了,凭什么一群人里就她男朋友站着?
这会见父亲把话题引到人身上,她立刻从母亲怀里钻出来,站到白旭阳旁边去:“什么朋友,这我男朋友。”
钟父要被这个蠢女儿气死,眼见着林兖州脸黑得已经没眼看,他作为长辈只好怒喝自己不懂事的长女:“说什么浑话,你未婚夫在这呢,你把人家兖州放哪里?”
钟意当然听得出来父亲是在打圆场,但她把人带过来就没想场面能好看:“你自己问问林兖州,我来S 市的时候他和那个女的还住一起呢,他为了个小情儿下我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这个未婚妻放哪里?”
钟母听到现在,对林兖州已经不是不满意可以概括了,她笑得倒是很礼貌:“小林啊,你和一一解释解释吧,以后要结婚的,别留下什么误会。”
实则就是逼问。
林兖州骑虎难下。
这边在诘问,那边钟父还在训斥钟意,场面一时混乱的让人头大。
白旭阳当然接收到了林兖州刚刚投过来的不友好视线,他想了想,站在风波中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钟意一眼,探出了掌心。
钟意脑子都是空白的,但还是下意识一般迅速把手放上去牵住他。
一屋子人的目光霎时聚拢过来。
钟意这才回过神,咽了咽口水,手上却立刻用力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
“他都可以明目张胆找小三,我是钟家的女儿,有个男朋友怎么了?!”
钟父终于忍不下去了:“够了!钟意,把脑子理清楚了再说话!”
林兖州看着她维护那人的姿态越发烦躁,叼了根烟在嘴里,碍于长辈在场没点,心里的滞闷自然也就消不下去。
父亲的态度明显,那就没必要让白旭阳站在这受气,钟意拉着白旭阳噔噔噔地离开,背影都写着我很愤怒几个大字。
白旭阳跟在她身后还抽空回头朝林兖州抱歉地笑了笑,像是在替自家不礼貌的小孩赔罪。
林兖州咬着烟冷笑。
真以为他没看见这人是怎么朝他未婚妻伸手扮可怜的。
装你妈的雨前龙井呢。
出了南卢湾钟意依旧挎着一张脸,手机不停震动,全是钟父打来的,她一概挂掉,最后干脆关机。
白旭阳始终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只是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劝她回去和父母好好沟通吗?可是里面还有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他并不愿意。
林家老宅建在半山,他们沿着蜿蜒的车道往下走,路边两排明灯,照出他们两只长长的影,只靠紧牵的手连接在一起。
白旭阳犹自低头看着影子出神,一直闷头往前走的钟意突然停住,回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实在不行,我让你父凭子贵。”
白旭阳一时都愣住了,上手搓了把她凝重的脸蛋确定人是认真的,没忍住笑了。
紧绷的情绪骤然消散,他含笑捏捏她的耳垂:“说什么傻话。”
钟父工作在身,不可能在S市停留太久。
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不太好的是钟意和林兖州的婚礼也因此被提前。
钟意这几天焦躁地闷在白旭阳下榻的小旅馆甚至不想出门,她太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那些小打小闹的脾气在钟家眼里毫无作用,爷爷已经决定结下林兖州这个商场新贵,联姻势在必行。
白旭阳倒是情绪稳定,有时见钟意实在情绪不好就把人捞进怀里预支点这个时期本来不允许的甜头。
食色性也,这一招对钟大小姐非常管用。
只是有时稳定的过了头,居然到了林兖州约她去挑选钻戒都面不改色的地步。
钟意出门前第无数次回头,白旭阳依旧稳稳当当靠在床头支着电脑备课,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她颇不甘心,又走回去扯他的衬衫扣子:“白老师,你就不说点什么?”
白旭阳眼镜后的视线专注在电脑屏幕上:“说什么?玩的开心?还是早点回来?”
他学着网上伤春悲秋的文案拖长了声调:“有心的人不用教。”
钟意抿着唇瓣看他好一会,偏过头想了想,试探道:“今天好像有点冷?”
白旭阳矜持地“嗯”了一声:“那你加件外套再出去。”
钟意凑近了一点,下巴都快要埋到他锁骨上,说话的吐息挨在他侧脸上:“穿哪一件呢白老师?”
白旭阳终于舍得从教案上移开视线,捏着她的下巴轻晃了晃:“能宣示白老师是你男朋友的,随便哪一件。”
于是钟意满意地挑了件他的棒球服穿上走了。
至于林兖州看见她身上那件显然是男款的黑色棒球服时是什么神色,不必多说。
林总到底端住了,他淡然绅士地把钟意带进了一家私厨的包厢里。
没什么好生气的,林兖州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养在外面的,钟意好颜色大家都知道,
一时被这种有点手段的迷惑了也是无可厚非。
他们才认识多久?钟意十几岁就能坐在球场看他那张脸看一个下午,白旭阳那种清汤寡水的类型她没多久就会腻了。
所以没必要抓住一个跳梁小丑跟她闹不痛快,时间久了她自己就知道谁的分量更重,到时那个姓白的在她面前消失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就这样压下了那个小三嚣张到让钟意带着他的标记站在自己面前的火气。
这家私厨很难约,但味道实在不错。包厢是日式风格,钟意没表现出满不满意,神色淡淡地和他面对面坐下。
说是选戒指,其实只用拿着拍卖图录选些喜欢的,派人拍下来按喜欢的样式设计就好了,林兖州用这个名义把她叫出来,可见是实在找不到理由了。
钟意翻都没翻摆在她面前的册子,兴趣缺缺品起了茶,等着林兖州开口。
林兖州看了眼她不屑一顾的图录:“好歹是结婚用的东西,你一点都不想自己选吗?”
钟意支肘拖着下巴:“我是学艺术的,戒指可以自己设计啊。”
林兖州面色缓和下来,她愿意花这个心思,说明婚礼还是受她重视的。
他想说些什么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从前他对钟意总是恶言相向,他们很少有好好相处的时候,如果现在还这样,岂不是亲手把人推到外面那个怀里去吗?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钟意已经坐正了看过来:“林兖州,你去提退婚吧。”
林兖州欲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观察着钟意的神色,明确了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林兖州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了那个姓白的,真的要和我退婚?”
钟意眉眼清冷,是他前所未见的冷静:“你足够有能力,其实钟家的助力对你来说不是不可或缺,对不对?而且我坦白告诉你,就算跟我结婚,你从钟家能得到的东西也并不多。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既然不是因为我的意愿,我爷爷主动要和林家结亲,难道是想给你助力梦想吗?”
这些林兖州从钟家的态度未尝没有意识到端倪,只是他如今怀着些不好言说的心思,懒得去深想。
钟意却把局面挑明了:“你爷爷想给你的商路找个保障,钟家不是个好选项。上面这些年局势敏感,多的我不好跟你说,总之娶了我对你对林家都没什么帮助,爷爷不会顾忌我的想法,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他们总不能强买强卖。”
林兖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捏青了骨节。
这么多年到底不是白混的,他反应极快:“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这些?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钟意垂了下眼,没说话。
林兖州提她说了:“因为你想让我主动提,是不是?所以你要去找宁桃的麻烦,你想激怒我,最好我和钟家闹得足够难看,这样既能如你所想退了婚,而且你在我这受了委屈,你爷爷难免觉得亏欠你,你就能拿到自己婚事的话语权是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说话间有没有泄露出咬牙切齿的不甘:“你明知道这样我会得罪钟家,你就没有为我想过?到了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又说出这些,真要如你所愿退了婚,你们家忍得下这口气?到时候承受怒火的还是我。”
他气红了眼睑:“从回国到现在,你做的一切都是演给我看的,我是什么,钟意,你达到目的的工具吗?”
钟意半点心虚都没有,甚至因为他一连串的质问有些烦躁:“你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给谁看?我手段不高尚,你林兖州又是什么好人?你当年不也拿我当你和宁桃感情的升温剂吗?”
提到当年她就觉得更烦了,回头想想为了和家里赌气追着林兖州跑的那些年简直得不偿失,可以称得上她人生的污点的程度:“你不把我当人尊重,我就拿你当工具利用,你来我往,有什么不对吗?”
你来我往。
好一个你来我往。
他咬着自己破碎的心跳声问她:“那你追我的那些年,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钟意其实看见了他眼里的湿意,她有些莫名其妙,但并不关心,也不动容,甚至勾唇笑了笑:“你说呢?林兖州,你自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值不值得别人真心喜欢,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她好好和他说话,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下脸面,此时也盛了火气,俯低了上半身微微靠近,勾挑的眼尾全是讽意:“宁桃说你不是讨厌我,是害怕——那你是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