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常路》路小泉

2、很烦的一个下午

　　因为回家之后狂灌酒，第二天方绯一觉睡到下午，老婆喵喵叫着把她从噩梦中舔醒。一夜的噩梦和酒精共同作用，大脑濒临疼痛爆炸边缘。勉强清醒的方绯看着未读消息直达99+的微信，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她们离开时，警察上到楼顶终止了这一场派对。
　　午夜时分，她们包场办派对的大楼那儿，一个女孩儿坠楼身亡。
　　从位置来看，女孩儿是从大楼西侧楼顶坠亡，但由于临时搭建的中控棚子，那儿成了监控盲区。派对上灯光太暗，纷闪不停，难以辨认现场人员的活动情况。
　　从坠楼时间看，派对正是处在全场沸腾的热舞蹦迪环节，无人注意角落。后来也由于人员混杂导致现场痕迹混乱，一时间查无可查。
　　警方和朋友们多次联系方绯未果，加上她没有回自己平常住的地方，大家找不到人，只好发消息让她自己去警局配合调查。
　　方绯先在微信上回复张琼因和爸爸妈妈，拾掇拾掇一番，出门去警察局。这套房和警察局离得很近，所以没选择开车，她打算之后坐地铁去学校。
　　警方大约是到现在一直没有头绪，情绪比较紧张，问话的语气也相对严厉些。
　　方绯听得心里烦，眉头紧锁。这时却惊讶地看到陈温雯走进来，她示意那个女警先出去，由她来继续工作。
　　陈温雯是她的邻家姐姐，她读警校时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但没想到今天在陌生的城市里又能遇见。
　　两人简单的寒暄一番，继续做笔录。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她是中控后面跳下去，虽然我昨晚去了中控，但我带着耳机在和我男友打电话，好吧，准确来说是前男友了现在。并且因为太吵了，我说话他听不清，我是一直在听我前男友和我说话，自己没有说什么话。”方绯摊手，“带着耳机，现场又那么吵，我全神贯注听他说话，实在是没有注意到外边发生了什么。”
　　陈温雯长叹一声，“绯宝，我们调查到现在，你是与当事人距离最近的了，希望你能尽可能的回忆，好吗？”
　　“行吧…”方绯看着这张死者生前的照片，是个笑容温和的女孩儿，却也看着很有自己的主见，温柔而坚定的姑娘。
　　旁边是死者坠楼后的照片，和她当日在大楼里出现时的监控截图。
　　她穿着雪白的长裙。
　　“噢…我想起来了，好像派对还没开始时我见过她，在洗手间，在哭，听起来很压抑，很痛苦。我进去时她已经在隔间那儿哭，等我洗完手离开时，看到她拿着一个化妆包出来，应该是准备补妆。”
　　别的没什么可说，方绯准备从会议室出去，想了想又开口问道，“雯姐姐，从现在警方的调查来看，那个女孩儿为什么要跳楼？”
　　陈温雯犹豫一会，压低声音，“不知道，她朋友说她自从和上一任男友分手之后就一直挺忧郁的，也许是为情所伤。不过目前没有排除他杀的可能。”本来警察并不能透露案件的什么，只是网上早已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她索性也就说上一点。
　　“啊…”
　　方绯和她再见，就此离开。
　　门外周池正和警官说着话，看见她从里边出来，目光中有几分讶然。
　　“好巧。”
　　“你好。”周池颔首示意，“昨天见过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学姐？”
　　“方绯。大方的方，绯红的绯。你昨晚没和其他人一起做笔录吗？怎么今天还过来了。”昨晚留在派对餐厅的人警方都是一一做过笔录才放人走的。
　　“做了笔录，只是想起一些细节来这边补充。”周池说着，话语中有几分唏嘘，“世事无常啊。”
　　“嗯。”
　　“你要回学校吗，我今天开车过来了可以送你，看你脸色不太好。”
　　“谢谢，不用了。”方绯笑笑，自顾自地走下台阶。奈何身体确实吃不消，没走两步就一个趔趄。
　　周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无奈道:“还是我送你吧。”
　　方绯推开他的手，“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那好吧。”周池送她到马路边上，又帮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到方绯上车后才离开。
　　方绯看着后视镜里站在街边目送她的周池，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这个场景让她想起很多东西，比如好几年前早恋被抓后在街边和季程彬分手，再比如周池站在纷乱的灯光中望向她的一眼。
　　到学校后方绯把包里的书还到图书馆，不多时就接到方一凝的电话说是已经到酒店了。
　　青瑞楼就在学校附近，方绯把餐厅的地址和时间告诉给她，然后到工部学院的实验室里，把张琼因拽出来一起去吃饭。
　　到方一凝踩着高跟鞋自带迷人光环出现在餐厅时，餐厅里许多人都以惊艳的目光注视着她。方一凝早就习惯这样引人注目，面不改色地走到约好的雅间。
　　方绯和张琼因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克制的痴汉笑容，“一凝姐姐~”
　　方一凝坐在她们俩对面，“宝贝们，有没有想我啊？”
　　张琼因频频点头。
　　方绯:“笑死，你每次来，我都能欣赏到张琼因这幅不值钱的样子。”
　　“滚。”张琼因给她一脚，“人是我女神，我不花痴谁花痴。”
　　“是姐的魅力太大，不怪你。”方一凝做作地一撩头发，冲张琼因送去飘飘媚眼，“我得让你姐夫知道我在外魅力之大，让他有点危机感。”
　　几人哈哈一笑。
　　方一凝一直长得都很漂亮，靡颜腻理，五官如刻，气质出尘。只是从前她不爱笑，活着但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总显得冰冷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
　　后来方一凝和姐夫在一起，早早结婚，早早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一下子整个人都像开了柔和滤镜一样，笑容变得温暖，人还爱调笑，美貌新增几层楼。
　　从一个对万事怏怏厌厌的性冷淡变成了女神姐姐，因为幸福会让一个人发自内心地美丽。
　　方绯看着她笑起来波光潋滟的一双眼，发自内心地羡慕她。心中暗道，什么时候能让我的恋爱也谈的顺利一点啊！
　　寒暄一番后，方绯拉铃让餐厅上菜，看着端着菜品的服务生从屏风后面绕过来，便让人撤掉那她突然觉得很丑的屏风，只留竹帘作隔挡。
　　这时却听见外头有一对情侣边吵边往外走，临到她们包厢前还推搡几下，嘴里说的些问候对方十八代的话。好在工作人员很快就将他们请走了。
　　张琼因咂舌，“这是什么你三我我也三你的戏码。”
　　“属于是大型狗血伦理剧吧，”方一凝看着刚上来的三碗米饭，说道:“今天小程没来啊？上回你说他上司挺赏识他的，我还等他干成合伙人了让我也搭搭关系呢。哎，我们季大律师，年轻有为还得是他。”
　　此言一出桌上鸦雀无声，只有汤锅嘟噜嘟噜腾着热气儿。
　　“姐姐，”方绯深吸一口气，给她倒酒，“我和季程彬分手了，就昨天。”
　　方一凝凝噎，思考功能紊乱一时。
　　好歹她也是一路看着这俩小孩谈恋爱谈过来的，从早前就盼着校服走到婚纱的佳话，好端端的怎么又分手了。
　　“又是像上次一样突然分手？会不会…”
　　“哎，不是啦。最近我们确实谈着谈着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总之谈着挺没意思的。他说分开那几年在回忆中频繁地将我美化成一种…理想，在一起之后又回到平凡的情感中去，说白了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腻了嘛，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