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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拯救赤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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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全身上下都已烧焦,如果不是雪疥虫的攀咬,他早就死了。
只是因此也得了一绝症。
火寒之毒,天下第一奇毒,无药可医。
贺兰柚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师父的担忧模样,眉头紧皱,林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紧张许久。
当他睁眼之时,蔺晨反而露出了一副轻松相,对着他说道,“哟,没死。”
只是林殊说不出话来了。
真相总是残酷的,接下来的话,也只能蔺晨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而她所要做的也只能是,把门关上然后去熬药。
药王谷救下了在外围报信的卫峥,素谷主好像很喜欢他,没几天就收了他当义子。
自这些残余部队得救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
林殊也昏迷了许久,差点救不回来。
她当初见过林殊。
蔺晨带她上山之前,一起去林家呆了几天。
她对林殊的印象就是,赤朗少年。
师父应该很心痛吧,老阁主也是,每天都唉声叹气的。
这一个半月以来,蔺晨一直在照顾林殊。
老阁主将剩余差不多有一千名幸存部将全都带去了江左一带。那里有当初林燮闯江湖时留下的一个庄子。庄子的名字也很豪气,就叫江左盟。
由于江左十四州都是江湖人士更多,人来人往没人会在意,多出来这一千多人也不会有什么突兀。
所以整个琅琊阁的压力,反而压在了贺兰柚身上。
蔺晨此时在一旁看着正在角落一边煎药一边碾磨药材,还要听学徒汇报事情的贺兰柚。她此刻有些许手忙脚乱,但是却一副倔强的表情表示自己可以应付得来。她甚至都腾不出手来为自己擦汗。
他被这样的场景逗笑了,然后他咳嗽一声,假装正经地走到贺兰柚面前,从袖口拿出手帕,半蹲着身子,将帕子轻轻地抹掉她额头落下的汗水,“你一个人做不来干嘛非要逞强,让别人替你做不行吗?你在旁边看着不就行了,要是整个琅琊阁大大小小的所有事物你全管了,你不得累死?”
贺兰柚委屈巴巴地看着蔺晨,正想要辩解,但是觉得自己还是听话比较好,“知道了师父。”
其实蔺晨何尝不知道现在阁中事务繁忙,人员压根调配不过来,他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好啦,不过还是要表扬你的,最近表现不错。”
贺兰柚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徒儿应该的。”
蔺晨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还没等贺兰柚反应过来,她感觉头上沉了一分。
贺兰柚想要拿下来看看,却被蔺晨握住了手,“一会儿你回房间照镜子看。”
她只好作罢,她正要起身,却突然感觉到有人袭击自己的后颈,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蔺晨立刻接住她,将她抱回房间里。
他为碎碎盖好被子,又将蜡烛吹灭,出去之前把门带上。
“驾!”
翌日清晨,贺兰柚带着小师弟洛青时一起前往药王谷。
二人马不停蹄地往前奔腾,最终在第三天的日落之前到达了药王谷。
此次贺兰柚是奉蔺晨之命领药,其次也是领一本书。
老药王所著的药山经。
里面有一些老药王对火寒毒别的看法和解法。
之所以让贺兰柚去领书,一是为了安全。
其次也是让贺兰柚去跟药王学一些蔺晨没教到的本领。
所以不仅仅是蔺晨闭关,贺兰柚也需要闭关。
而洛青时则领了两样东西回了琅琊山。
肖梦茶此时正在寒潭练自己的轻功,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武功天下第一。
只希望轻功能够赶上自家师父,这样以后想去哪里去哪里。
“二少阁徒,您该到时间去鸽房了。”
罗管家派了几个学徒过来催着肖梦茶到点儿工作。
她叹了口气,也只能回去。
还好她天天跟着师姐屁股后面跑,她之前都手把手细致地教自己怎么管理。
甚至还放手在后面看着她。
所以肖梦茶接手的时候并没有手忙脚乱,反而井井有条地在打理这些工作。
只是都快过年了。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在这里。
师兄弟还有师父老阁主都各忙各的。
这是第一次没有在一起过年。
蔺晨此时正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在熬药看火候,一边在针灸,希望能够让林殊减少一丝疼痛感。
林殊也一直没喊过疼痛。
但是他每分每秒都在煎熬并痛苦。
洛青时送药送的及时,蔺晨粗略地闻了一下,问了一句,“这药是你大师姐采摘的?”
洛青时点点头,“大师姐说这若寒参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采摘的时候毒性最弱,药性最强,她大清早拉着我去摘的。说她一个人来不及挖那么多。”
怪不得,一摘摘了一篓。
还有些连根带土,是想在琅琊山种一些。
“你把这些带土的都拿去后山种上。我去熬药。”
还是柚儿最贴心。
原本他是怕她太累,才没说。但是她想着没想就这么做了。
本来他可以多熬些时辰,将若寒参的毒性熬低一些,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他嘴角轻轻上扬,然后哼着歌谣转身去了药房。
因为贺兰柚也怕他熬药太累。
若寒参虽然大补,但性寒,正好能够压制住林殊身上的火寒毒。
而解药里的主要成分也是若寒参。
一粒就能压制一个月。
林殊身上的内力已经开始慢慢散去。
再过一个月,他就只能是个怕冷的柔弱书生,再也不是金陵城明媚火热的赤焰少年郎了。
正抬头间,他突然看到了一名女子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他站定在那儿看了半天,才看出是谁。
霍商商?
蔺晨有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
霍商商将伞收起,对着蔺晨温柔一笑,“听闻琅琊阁缺大夫,我便来了。带我去看病人吧。”
霍商商虽然是晏大夫的徒弟,但她出身乃是名医霍家,及其擅长诊治隐脉。
蔺晨自然是高兴不已,他心中轻快不少,开始对着霍商商打趣道,“小娘子不急,许久未见,可想为夫了?”
霍商商无奈地抬起手,轻打了他胳膊一下,“一见面就调戏女子,改不了你这臭毛病。”
在一旁角落吃瓜的洛青时和肖梦茶面面相觑。
洛青时则好奇地很,“这就是咱未来师娘?长的也就普普通通吧,师父竟喜欢她?”
肖梦茶不太理解,“应该不是,咱师父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嘴巴上占人便宜,那么多漂亮姐姐他不是都喊过娘子,难不成都是我们师娘?”
洛青时倒觉得不是,“但咱们师父不就喜欢温柔姑娘吗?就像我们三个师姐弟里师父也最喜欢大师姐了。我看大师姐就跟她很像。”
肖梦茶开始跟洛青时反驳起来,“胡说,咱们大师姐比她温柔漂亮多了,大师姐是最好的大师姐,不像不像就不像。”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骆管家无奈地走到两个九岁小儿跟前,一手拎起一个后脖子衣领,轻轻松松地揪了起来,“那二位聒噪的少阁徒能否夸你们大师姐的同时也学学大师姐恬静呢?
年后俏春,枯木渐渐再生,冒出一些绿油油地枝头。
贺兰柚刚回琅琊阁,拿着粮食跑去鸽房喂了一圈鸽子,然后又将这些纸条整理进抽柜中。
然后下机关,查看有没有及时上油,磨损度是否良好之后。
她到底下找了江师傅,对着图纸划了十道,“这十个地方有些磨损,江大哥这两天辛苦一下去修理可以吗?”
江师傅正啃着贺兰柚带回来的牛肉干,心满意足道,“今晚我就给你弄好。”
贺兰柚笑了笑,回了阁中,将几大袋子牛肉干拿去给松婶,让她派给阁中学徒。
松婶愣了一下,“这怕是得有几百斤吧?你一个人扛上来的?”
“松婶儿,有咱家跨山羊在,我用不着自己一个人扛。”
松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诶哟你瞧我这脑子,那我下去了。”然后她笑呵呵地出了门。
“大师姐!”
肖梦茶兴冲冲地跑上来,然后看着一个多月没见的师姐,赶紧过来撒娇,“大师姐~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有多累……”
“知道你们辛苦啦,桌子上这盒牛肉干是你和青时的,拿去吃。”
肖梦茶看着桌上一大盒牛肉干有些愣了神,“我记得药王谷没人爱做这玩意啊?”
她去年和青时跟着蔺晨都去了一次药王谷呆了俩月,基本都跟所有人混熟了。愣是没想起来有谁爱做这东西。
她拿了一根开始啃,美味至极。
贺兰柚给她倒了一杯茶好让她别噎着,“素谷主已正式收了卫峥做义子。现在改名换姓叫素玄,再过几天人家就是少谷主了。”
肖梦茶有些嘟囔,“赤焰赤焰又是赤焰,整个琅琊阁所有人都在为赤焰忙活几个月了。青时还回家给他们做身份去了。这么折腾,值得吗。”
贺兰柚皱眉,有些严肃地对她道,“你不该说这些的,那次救援就应该带你去瞧瞧。七万赤焰军最后只剩下不到千人,你能做好多天噩梦。”
被大师姐说教后的茶儿也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是突然抓住她的一个漏洞,“那师姐你有做噩梦吗?”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被她套了话,也只能说道,“有,但是他们都很坚强,我便不梦了。”
肖梦茶将水全都喝下,然后看到她脑袋上的簪子,愣了一下,“诶,大师姐,这个簪子,不是师父之前天天戴的吗,现在给你了?”
贺兰柚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嘴里不禁上扬,“嗯。出发药王谷之前师父给的。”
肖梦茶羡慕至极,“琅月簪,能在关键时刻护心护脉,这可是个好东西。”她叹了口气,“师父待你可真好。”
贺兰柚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师父待你不好?天天纵容你不练武不学医,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师父从来不干涉,这还待你不好?”
“师姐~茶儿就是开个玩笑啦。”她抓住贺兰柚的袖子嘟了嘟嘴,“总之你回来就成,我在琅琊阁呆的快无聊死了。”
蔺晨对待三师姐弟们的态度都是不相同的,带贺兰柚是温柔细心,带洛青时是严谨认真,唯独带肖梦茶像是带女儿一般总是纵容,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每次闯完祸过后顶多就是在蔺晨面前跪几个时辰就没事儿了。
也许是三人之间身份的差异不同,也许也是性格不同。
转眼韶华,夏日炎炎。
江左盟在林殊,不,梅长苏的重建下,一下子成为了江湖第一盟。
江左盟在很久以前,林燮在浪迹江湖时期所建立的,一直在默默无闻地锄强扶弱。
由旧的盟派渐渐壮大,不容易让人心生怀疑。
不过这三年期间,蔺晨隔两个月就得跑过去一趟给梅长苏看病,腿都快跑断了。
琅琊阁的第一任务是消息之都,第二任务是发布琅琊榜。
绝不是到处惹是生非,且一直中立,从来不涉朝堂,不涉党争。
像是仙山,遗世而独立。
阁主年纪越大,越相信修仙。
身着道袍,飞跃山涧。
当然,蔺晨是不信的。
那么多道馆道长吃着不知道什么制成的丹药,也没听说有人成了仙。
反而吃仙丹中毒还得跑来琅琊阁找人医治。
不过那些道士每次看到贺兰柚,都一直扒拉着蔺晨,说要让她修仙。
说什么绝对是能成仙的好苗子。
好在自家徒弟对修道也没什么兴趣。
肖梦茶为此还问了大师姐一句,“那些道长说你能成仙,成仙会与天齐寿,一直年轻,你不想去吗?”
贺兰柚摇摇头,在寒潭边敲打着自己的衣服,还洗洗地搓了搓之前脏了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修仙就是没兴趣,仿佛……”她思考半天,最终无奈,“感觉修仙无聊且枯燥,一直修炼再修炼,还得修心,还不如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过自己一生。”
肖梦茶觉得似懂非懂,但又言之有理。她乐呵呵地跑了出去,然后抓着正在捣药的青时开始玩儿了起来。
翌日清晨,她背上行囊,跪在蔺晨的寝殿外,磕了三个头,然后下山。
其实蔺晨早就起身了。
他站在山顶处看着渐行渐远逐渐缩小的小人影,轻轻地叹气。
骆管家问了一句,“大少阁徒她还小,现在去历练是不是太早了。”
“如今的她足够自保,让她下山多学学百家之长,认识一些朋友。学会独立,义气,还有适当的狠心,绝情。她才能成为独立的人。而不仅仅是琅琊阁的附属。”
两年的时间,足够贺兰柚到处跑了。
贺兰柚回想了一下当初师父带自己行走江湖的路线,她打算反着走,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先去大渝?
她从怀里掏出地图,这是蔺晨亲手绘制,上面还特别标记哪里的野兽多,哪里的花草可以制药,如果想要去那些江湖门派,还有近路可以抄。
只是这林子实在是太大了,她绕了很久都没出去。
看着即将下山的夕阳,她只得先去生火,先露宿一晚。
就在她拾柴火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虚弱的呼吸声。
常年练武使得她听觉异常灵敏,她顺着声音一路寻了过去,看到了一个快死的人。
她赶紧跑过去,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后张开他的嘴巴看舌苔。好像是中毒了。
衣服被贺兰柚扒了个彻底,看着他身上的伤,让她一下子明了。
是唐门暗器。
唐门之毒,天下皆知。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瓶罐子,倒了两颗出来给他喂了下去,还灌了几口水。
这是药王谷的化毒丹,除了一些个别的奇毒,别的毒都能化解个七七八八。
等他醒了,还得运功给他把剩余的毒逼出来。
她将自己包袱里唯一的换洗衣服给他换上,自己跑去了小溪边给他认真清洗这已经脏的不行的衣服,还有一枚脏的什么都看不清的令牌。
这种布料,精致软绵,甚至针脚都看不见。
只有锦绣庄的师傅能做到。
锦绣庄可是在南楚,这大渝人粗犷,哪能做得出来这玩意。
对了,唐门也在南楚。
她将旁边的令牌放水里清洗干净,然后跑到柴火亮堂的一边去仔细查看。
郑……
在南楚的郑家。
他竟是缅夷国送去南楚的质子,郑不遇。
质子十二年为期,今年已然到期。
她记得琅琊阁内收集到他的消息是回缅夷的路上。
可是这里可是大渝,跟缅夷方向完全相反。
别想了,先把这人救了再说吧。
郑不遇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起。
他动了动脖子和手,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全了。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贺兰柚见他醒来之后赶紧问他。
郑不遇反应了好几瞬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动了一下自己的内力,发现余毒也被完全清了出来,他些许惊喜,虚弱的起身,对她道谢,“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贺兰柚笑了笑,“正好路过。你的衣服我都洗好用火烤干了,你认识路吗?”
一个时辰后,郑不遇已经换回原来的外衣骑坐在贺兰柚的马上为她指路,而贺兰柚在底下牵着往前走。
这个姑娘应是豆蔻年华,年纪小小就出来没大人在身旁,医术还高明,是医馆学徒?
贺兰柚看出了他的猜测心思,但是他没问自己也懒得回答,大概走到前往大渝国的边境的官道之后,便打算与他分道扬镳。
“这匹马我送给你了,我在大渝有马,告辞。”贺兰柚双手抱拳,然后转身就要往前走。
“小姑娘留步。”郑不遇轻喊,见她停下脚步,对她微微一笑,“姑娘能否护送我入境,在下的外公就在边城,顺道赔您一件衣服。”
对了,她想起来了,他母妃来自大渝的一个商贾之家。
只是他母妃早就在十年前去世了,所以她也没注意。
看他身体还那么虚弱,就好人做到底吧。
只是他既然是南楚质子,能安然无恙到现在,必定是有些手段的,谁知道他打着什么小九九。
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而此时的琅琊阁,正在更新琅琊榜,整个琅琊山门庭若市,来看名次的人络绎不绝,就算一些小老百姓也好奇又八卦地跑上来看。
大渝国的玄布依旧占据第一名。
而第二名和第三名也有所互换。
每年都是如此,没个新意。肖梦茶无聊地不行,一跃而起,飞到了蔺晨旁边,问着大师姐的情况,“师父师父,大师姐现在在哪里呀?”
“刚入大渝。”
青时一个突然袭击,将肖梦茶推倒。
肖梦茶平地摔在了地上,吃了满脸土,她气个半死,起身就大吼,“洛青时!”
然后就跟青时打了起来。
如若平时,蔺晨还会开开心心地加入斗争,跟这俩活宝一块玩儿。
但他现在一脸担忧。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入大渝的,是跟一个巨危险的人进入的大渝。
“老骆,你说……郑不遇一个南楚人,去大渝做什么?这么危险还要赶去吊丧?要是我早早跑回南楚去了。”不对,蔺晨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他是要回缅夷争储,他是要去长安获得支持,他要柚儿的保护,只有柚儿能护他不死。”
贺兰柚已然被他利用。
看来刚下山,就要开始遇到最危险的情况了。
“老骆,帮我死死盯着这个姓郑的家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