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的世界》无拾幻影来

88、走向平和之后

　　情绪走向平和之后，开始对书中的理论产生了一丝好奇，爆发式的感情可以拉扯到内容的潮，可当这些平息下来后的安稳，又显得如此随和。倒也不是留恋之前的成果，那种深压往下的暗沉，跟此刻的平静产生的不同，令我好奇的是，所有的情感都应该是对等的。
　　安静不比压抑来的淡，只是我总是理解不了这两种的阅读感，因而爆发式的冲击起码能直观地看到。
　　“混乱产生的时候，交杂在眼前的是无法被梳理的一团乱糟糟的东西。”珑蜷看着手里的果子，光线下这果子显得很漂亮，没有一丝一毫的缺失，在这里的果子总是这么好看，似乎每一个都被保存得很完整，珑蜷最近又开始研究新的热汤，“感觉与其什么都加进去，变得杂乱不堪，倒不如一样一样按照配比来做，只不过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乏味？”
　　我在想，单调本来就是寻常的。
　　“那要追求到什么程度呢？”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因而只有当成果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那种模样，在这之前我是不会刻意去寻求的，“如果偶然间得到了一个成果，一直把它放在了过去，视线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太美丽的东西暂时无法被遗忘，于是人们就期待着再一次看到它。”
　　“也可能是你自己误会了。”珑蜷把果皮处理干净，垂眸认真地顶着她手上的果子，她的那些热汤也没有多少人想喝，但成排成排地放在屋子里，以至于她的那些大柜子都已经满了。
　　我还比较羡慕她的这一排柜子，只是放着的都是瓶瓶罐罐的东西，我经常看到玻璃碎片，因而我害怕这些东西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珑蜷还在说，“也许其他人也并不在意这些，感受只是停留下来，但往前走也会有自己的清晰，杂乱的感觉真的让人头疼，可是要收拾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才好。”
　　“那就停下来了。”
　　“不能太过期待于我的处理能力。”珑蜷叹了口气，问道，“你跟璃佃还在吵架？”
　　“算不上吵架。”我笑了下，“就是再也不说话了。”
　　珑蜷无语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我跟你说话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诉她，要不然她回头来劝我，那就麻烦得很，她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
　　珑蜷抬起手来，一层暗淡的黑雾出现在她身上，旁人大约都是看不出来的。
　　“你可以只看自己的事情，可我不行，我一直在看着周围的情况，以至于终于这些都落到我头上的时候，我从中分辨不出来，如果把它们，一点一点地拿出来，会不会好一点？”珑蜷看着我，她有时候是真的想跟我要个答案，但我也并不能给出什么结果，无用之人、跟有用之物，这世上没有价值的废话，讲与不讲好像也没有差别，因而我多少都是带着压力的，她跟我说，“只看着自己的时候，可以只照顾自己的情绪，这样世界就会变得很安静，可当别人也落入你眼中的时候，那些声音就会繁杂不安稳，我从小就是总是听着别人的话长大的，人与人之间的来往，有些时候如果一一去细究，反而没有了什么可以聊得地方，一件事夹杂了好几种情绪，根本不能去定论，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又或者是自私，还是为了别人着想。”
　　她又说，“当我们去看书的时候，想要去了解情感，得到的总是简单的一点两点，然后用这些点上相似的一面，再去推及掩盖情感的其他面。你觉得你真的能够理解这种繁杂吗？”
　　她看着我，她总是这样很安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再起波澜，“你就像个小孩子。”
　　我知道令她费解的是，如今居然只有我这样的人，能够听她说说话。
　　所以她总是不认可我，也不太期待我就这样继续下去。改变这两个字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需要改变的，就只有对世界的理解。
　　因而我能宽容她的这种轻视，“这确实很难处理，如果把繁杂的事情都拿出来，又害怕显得过于平淡，但如果一直追求过多的元素，又会显得很杂乱。前一秒还能浮现出来的效果，下一秒又会让人觉得重复难堪，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所以不断地要求新鲜、新鲜。”
　　“果子当然要新鲜。”只是她看着我，“写故事也需要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她做的果汤大多都很酸涩，如今这样单独拿了出来，反而有些甜味的，这样一来，我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写故事这件事太复杂了，我知道爆发会令人觉得精彩，但太繁乱的爆发，也只会压平了这种感觉，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就起不来的效果放在这里，没有办法追寻到那一种感觉，因而就算是同一个人，再去写相似的情绪，也没有办法再往下压了，以至于我开始思考，那些爆发真的就是故事的看点吗？”
　　珑蜷还在做她的汤。
　　于是整个空间都像是我在喃喃自语，“如果只是追求这一类的情绪，那就是也将它们分出了高下，平静的感觉确实像是没有什么可观感，但也有可能那并非是真的平静。我并不喜欢追求压抑，一旦我看到了这些，恐慌又会再度升起，或许是这些感情来得太快，因而它是很经常被书写出来的。”
　　“人都想避开痛苦。”
　　“可作品总是带着痛苦，越是情绪强烈的作品，越是滋生这种痛苦。是因为痛苦才能算得上是可观感，还是因为大部分人的幸福感并没有那么强烈。”我在梳理着这些的同时，我还是发出了疑问，对我来说，这些暂时还不能算得上是回答，“最近不去训练场了，反而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训练场的答案是标准答案。”珑蜷笑了笑，“你不去也没什么差别。他们太担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