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酸胀生疼 ...
-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一股淡淡的梅花味道飘在岑闵的鼻端，他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虽没有分离多久，但他对这个味道竟有几分怀念。
冯枝枝最近实在太过守礼恭敬，甚至让他有些忍不住怀疑她对他的感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冯枝枝为他争风吃醋的模样。
岑闵盯着冯枝枝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之前没发现，现在仔细看看，你这个丫鬟倒也有可取之处，不如，我将她纳了，如何？”
冯枝枝厌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丁香，她倒不在意岑闵要纳谁进门，只是她着实有些瞧不上丁香，连带着对岑闵多了些厌恶感。
岑闵看也没看地下被堵着嘴满脸狂喜的丁香，只一心盯着冯枝枝，自然没错过她脸上厌恶的神情。他心中一股异样的喜悦涌了出来，冯枝枝还是在意他的。
他微微挑眉，缓和了一下表情，准备跟冯枝枝说他刚才是开玩笑的，他并不想跟地下的这个女子有任何关系。
冯枝枝却动了，她行了个叉手礼，慢声细语：“王爷若是纳了丁香，那是她的福气，我没什么意见。”
岑闵带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他仔细分辨冯枝枝的神色，想要从中找出勉强的痕迹，却遍寻不得。
他不自由主地开始想，冯枝枝脸上的厌恶是对着地下的女子还是对他，还是说二者皆有？
想到冯枝枝有可能厌恶的是他，岑闵的心仿佛有一把大手用力攥着，酸胀又生疼。
他强作镇定，又冷着脸问了一次：“你确定？”
“确定。”
冯枝枝柔和的声音传来，似一把利剑穿透了岑闵的心，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日阳光甚好，院子里的丫鬟们窸窸窣窣地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冯枝枝面色平和的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地上的女人满心期冀的看着他，目光令他恶心，仿佛只有他和这个女人在意纳妾这件事。
但他立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将这个女的纳进来，不知恶心的是他还是冯枝枝。
“桐谷！”他高声叫道。
桐谷应声而来，他小心的瞧了瞧，见冯枝枝面色如常，岑闵却面色沉沉，就知道两人又谈崩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福至心灵地有了一个念头，不会是......王爷生气冯娘子不在意他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浑身打了个冷颤，马上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走。
怎么可能呢？
王爷一直对冯娘子不冷不淡，之前还说过不让他再汇报别院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冯娘子不在意他而生气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桐谷赶紧收敛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抱剑站在一旁，等待着岑闵的吩咐。
岑闵不理他面上神色变换，声音冷漠：“将地上这个女人拉出去，直接发卖了。”
桐谷正准备行动，一道声音传来。
“等等，”冯枝枝叫住了桐谷，随即叹道，“外面冰天雪地，好歹给她找件衣服披上再让她走罢。”
桐谷为难地看向岑闵。
岑闵轻嗤一声，直勾勾地看着冯枝枝，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冯枝枝松了口气，不自在地移开了脸。
她虽不喜丁香，但这个天，丁香要是半裸着被赶了出去，且不说人言可畏，就是冻，也能活活把她冻死。
.
不相干的人全部出去后，屋内只剩岑闵和冯枝枝二人。
岑闵坐下来，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道：“冯枝枝，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何......”不亲近我了。
话没说完，冯枝枝却已会意，她甚至想冷笑，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没有必要。
她态度柔顺恭谨，挑不出一丝的错来，睁眼说瞎话：“许是王爷多心了，其实妾并无什么不同。”
岑闵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他一面安慰自己说冯枝枝不可能会不喜欢他，但又无法说服自己冯枝枝最近的态度。
他不自由主地又回想起那个不知所谓的梦，以及最开始他一直做的那个梦，其实就算是最开始那个梦，冯枝枝不是也背叛了他吗？他甚至又开始有些阴暗的想法，齐桓是不是真的跟冯枝枝有些什么？还是说冯枝枝真的移情别恋上他人了？
这个想法让他怒火丛生，却又忍不住心生惶恐。
就算是要娶安婉，他也从没想过会和冯枝枝分开，也没想过冯枝枝愿不愿意待在他身边。毕竟冯枝枝那么爱他，为了他做什么都愿意，怎么会突然不爱他了呢？
岑闵从没想过的这种可能，此刻在他心里却反复翻滚。
冯枝枝见岑闵一直不说话，面色却越来越沉，心下也有几分忐忑，暗自琢磨着，万一情况不对，岑闵暴怒伤人，自己能否顺利的跑出房门。
她回想了一下岑闵抱着她轻松飞到树上的姿态，又看了看自己到门口的距离，悲哀发现若是此事发生，她应该无逃生的余地。
她开始思考若是自己受伤了，能不能趁机装装可怜，求岑闵将阿娘的籍契从冯夫人的手上弄出来，将阿娘安置在乡下。她是没什么希望了，但阿娘若是能离开冯府，也不失为一件大喜事。
冯枝枝想东想西，面上却依旧恭顺。
谁知岑闵却突然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猛地站起身，三两步迈到冯枝枝面前，一下子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又牢牢地抱着她。
他头埋在冯枝枝的颈窝，高挺的鼻子蹭着她纤长的脖颈，嘴里闷闷道：“你这张嘴若是不想要就送给我吧，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还要它何用。”
冯枝枝不知道岑闵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有些不适地将脖子往后移了些，却又被岑闵一把制住。
她放弃了挣扎，双眼放空地看向前面，心里有些烦躁地盘算着还有多久岑闵能将她放开。
岑闵满足地在胸腔内吸满了属于冯枝枝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冯枝枝永远是属于他的。
半晌，岑闵松开了冯枝枝，又恢复到斯文有礼的清隽公子样，他拉着冯枝枝坐下，有些不自在道：“之前的事我也有些不对。”说罢有些期待地看着冯枝枝。
他知道自己之前冷待冯枝枝许是伤了她的心，他虽不会像梦中那样一味地宠她，将她捧上皇后之位，但他敢保证，以后无论如何，他身边都会有冯枝枝的一席之地。
他不会放开冯枝枝的手。
冯枝枝再一次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中默念着，岑闵是王爷，她千万不可造次。
她其实有些不解，在她喜欢他时，不论如何讨好他都十分冷淡，现在她不喜欢他了，他反倒又来惺惺作态。
真是不可理喻。
她不自觉地回想起过去种种奚落与嫌弃，只觉得十分讽刺。
若是半年之前岑闵说出现在的话，甚至哪怕只是对她态度稍好些，她也定然欣喜若狂，只可惜，人世间没有可如果的事。
冯枝枝声音轻柔：“王爷说得哪里的话，一切都是枝枝不对，您并无任何过错，之前是枝枝恃宠生娇，以后不会了。”
冯枝枝的阿娘是从南边逃难到青州的，又跟着冯夫人陪嫁到京城多年，也没有改掉乡音，冯枝枝受她的影响，一口官话中稍带着些吴侬软语的腔调。
平日里岑闵虽然不曾说过，但实则很是喜欢冯枝枝的声音。
但此刻冯枝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岑闵听起来却像有几面大鼓在耳边回响一般，透骨酸心。
他第一次对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感到了后悔，或许，如果当初他没有相信那个梦境，今日他和冯枝枝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随即他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驱散。事情既已发生，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况且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估计也会有同样的做法。
也就是冯枝枝，若是换了别人，在他梦到对方背叛时就不会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冯枝枝总不能一辈子对他不咸不淡。岑闵不断安慰着自己，多少缓解了些内心升腾起来的焦躁。
他面上恢复如常，冷淡的声音里细听却有一丝僵硬：“孤不想听你说这些......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着行云流水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后，状似不经意地将头扭到一边，不看冯枝枝：“你让人把你东西搬回来。”
是岑闵自己不看冯枝枝的，但当他没听见冯枝枝的声音后，又不满地将头扭了回来，见冯枝枝也正看着他，他眼睛躲闪，顾左右而言他：“你可别多想，本王只是怕再出一次丁香的乱子。”
冯枝枝眉头跳了一下。在别院也就罢了，现在毕竟是在王府，之前岑闵“重伤”，她住在正房勉强还算师出有名，现在眼见着他都能正常上朝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再好脾气的主母，也难以容忍一个像她这样的外室。
“好。”冯枝枝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心，低头称是。
她从来都没有选择权。不论是被送到别院也好，还是由别院到王府也罢，从来都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她的意见从来也都没有人在意。
冯枝枝轻吐一口浊气，她只能先顾好当下，至于将来的事，就将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酸胀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