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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原来在他们这些私媒顾着长安适婚妙龄男女牵线时,岑之扬已在为长安这些部分人群铺了一条尽量周全的婚路。

      长安城,有这一名凛然磊落的媒官大人,当属长安百姓的福气。

      暂且只有她这名临时的师爷知道,岑之扬,是一名好媒官。

      “岑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我将会尽快办妥。”季山楂点点头,立下承诺。

      她定会办妥岑之扬的交代,不拖后腿。

      她将桌面的札礼拿起,说道:“那潘姑娘呢,岑大人的法子是?”

      岑之扬正视她,回:“潘姑娘的疾患特殊,我还未想出应与何人牵线,故尚未有良策,正想问你,你可有见解。”

      季山楂对潘姑娘的事情,曾在无聊时,打发时间时胡思乱想,想过一个法子,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行得通,但略显荒唐,而如今连岑之扬也尚未有法子,她倒觉得能将荒谬的想法说一说了。

      她不自然的咽了咽,道:“潘姑娘乃极为罕见的石女之身。”

      岑之扬颔首,看着她说下去。

      “此种情况唯一不便之处便是不可同(房,天下的男子愿意接受此等情况,只有两种男子,其一是心中无欲无求,追求色即是空的男子,不过此类人群,都是出家人,终生追求茕茕独立孑然一身,愿意还俗的僧人少之又少。”

      她说了一大段,更是为了让岑之扬能接纳她接下来说的话。

      岑之扬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追问:“其二呢。”

      “其二便是身体那处有伤而无法同(房的男子。”与其说有伤,倒不如说完全没有了。

      岑之扬沉思片刻,却依旧未明她的指向,疑惑的问:“纵使那处有伤,也不过是短期的,恢复后呢,你可是有考虑潘姑娘的以后。”

      季山楂摇了摇头,说:“这些人的伤是永久的,是无法同房的。”

      岑之扬一顿,领悟过来,质疑的问道:“你是说宫里的阉人?”

      “对。”季山楂颔首,看着眼前蹙眉的男人。

      岑之扬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大概是把太监这一身份从男人里头剔除了。

      “岑大人是否赞同这一法子。”说是这么说,但季山楂从方才岑之扬那一声饱含蔑视的“阉人”里,她读出了不被认可的感觉。

      “不可,阉人终究是阉人,潘姑娘的患疾再不堪,也不应与此等人群搭桥牵线,这些人,不配。”

      岑之扬答,他忆起当今圣上身边的狗腿宦人,野心四溢,为了敛财而丧失人性,牵制着百官的上书,耽误圣上的判决,最终祸害百姓。

      天下唯有这群人,污浊不堪,不应有偶。

      “太监在成为阉人之前,也是名男子呀……大人怎么对这些人的意见这么大呀。”季山楂说完,咬着唇,挣扎思绪后又说:“这些人少了那几两肉,没有法子行夫妻之事,与潘姑娘的情况相像,又为何不可呢。”

      岑之扬同意她的话,但依旧没有动摇,而是认真的瞻望着季山楂。

      两人依旧各执己见,但岑之扬是如此想让季山楂知道,他并非无理由讨厌阉人,他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便言:“在上任媒官这一职以前,我曾向东南出发,一路途径多处县邸,越往东南的地方,气候愈加宜人,田野愈加肥沃,按理民生应更为富足,实则截然相反。”

      “这是为何?”季山楂听得认真,主动追问。

      “世风日下,宫里的宦官蒙蔽陛下耳目,将手伸到这些陛下难以打听的地方,与当地达官勾结,多年来曾以极低的田价从百姓手中买入良田,数年来吞下了数万亩水田。”

      “游历的路上,我结识了从朝廷派遣的侍郎,他们查出这些水田背后的主,还未来得及上书朝廷,便遇害了。”

      想起路上的亲身经历,岑之扬感受着庙堂里外险恶的真实。

      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历朝以来权利渐大的宦官。

      季山楂听闻他的话,如同自己是岑之扬亲历了侍郎遇害的场景,莫名打了个冷颤,念念有话:“怪不得岑大人如此反对。”

      当朝的事,她没有岑之扬明白,只知道太监与大官是相互牵扯罢了,比如,在朝上互相谩骂,仅此而已,倒没想到背后的风雨血腥。

      “嗯。”

      “可是……”季山楂不愿放弃。

      “嗯?”

      捕获了岑之扬那瞥起的眉峰,季山楂声音弱了几分,却还是说了下去。

      “皇宫里的太监数百名,除了帝王身边那几名大宦人,除去这些比老姜还要辣的人,其余的太监,哪位不是兢兢战战老老实实的在宫里伺候那些主子呢,大部分太监呀,光是听到主子一两句赞美就能稀里糊涂开心半天,怎会有别的心计呢。”

      她说了这么些话,得到的只有岑之扬的一句:“终究是阉人。”

      季山楂砸了砸嘴。

      她嫌自己在他面前站累了,便用着两边的手肘抵着桌子,两手撑着自己的下颚,直视着他,嘴中不忘反辩:“岑大人这是偏见,阉人在这些事上是自愿的呢,他们也多想成为一名常人呀,我想他们可是比我们普通百姓还要奢求娶妻育儿,可惜呀,听别人说,他们最好的选择,不过是和宫里的宫女们对食,这一辈子就走完了。”

      她的话,岑之扬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心口的想法稍有动摇,但还是摇头,叹气道:“太监与普通男子还是有太大的差别,恐潘姑娘和太监结合,难有幸福。”

      “谁说的。”季山楂抵着自己的下巴,向他眨着眼,确凿的说:“这太监在宫里受管教,服伺人的法子可是一套接一套的,尤其和宫女对食时,那太监心思细腻,排解了宫女多少的空虚,我看,潘姑娘和太监结合,要比普通男子更懂得照顾潘姑娘的喜好。”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一句接一句消解着岑之扬的偏见。

      岑之扬抿唇,未有多言,算是默认了季山楂的意思。

      良久,季山楂见他同意了,便准备转身回到自己楠木师爷椅上,着手岑之扬安排给自己的活,不料身后传来岑之扬的问话:“你怎么对太监的这些事这么清楚。”

      岑之扬的话一出,便见季山楂的背僵住,她略有尴尬的转身向他,两颊升起浅淡的绯红,模糊着嗓音,说:“那书肆里,不都摆着这些书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岑之扬嘴角一抽,没回话。

      两人心照不宣,季山楂看得哪是什么正经书册,都是些闺春密籍。

      -

      这凳子还没有坐热,书厢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季山楂好奇,便往后一看。

      岑之扬也察觉出异样,往门外一看。

      是中人蕈庆。

      蕈庆面色火急,直接迈槛而入,直到自己进了书厢房,感受到两道看向自己的视线。

      他莫名觉得自己鲁莽,扰破了两人的平静。

      “何事。”岑之扬起身问话,他了解蕈庆,这个模样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啊,怎么了怎么了,蕈小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嘛。”季山楂跟着附和出声。

      季山楂比蕈庆年纪要大,平日蕈庆和她对话时支支吾吾要说半天,他容貌青涩,隐约可见少年之态,季山楂觉得他可逗了,日子久了把他当作弟弟看待,有时她见他慌慌张张的,便亲切喊他一声蕈小庆让他减去些慌乱,当下也是如此。

      蕈庆顺着季山楂的声音看了她一眼,而后向岑之扬禀报:“本在官媒府监工,谁料西街那陈家府的家丁来求,说是什么快家破了,我赶去查看,发现陈家府一片混乱,那少奶奶又是摔桌又是打人,我以中人身份明示,都不管用,那家主陈老爷让我把大人请去主持大局,他怕要闹出人命了。”

      “原来如此。”岑之扬看向季山楂,说道:“季师爷,出发。”

      “好咧。”

      三人一同出府门,刚走两步便下了倾盆大雨。

      还好三人提前都带了伞,蕈庆主动给岑之扬撑伞,季山楂手忙脚乱撑开油纸伞,走在了岑之扬身边。

      三人并行,岑之扬比季山楂高出了有一个头,他见季山楂艰难的举着油纸伞,身子歪歪倒倒,随时被大雨浇倒,便从蕈庆身边离开,屈身走入她的伞下,从季山楂手中接过伞柄。

      “大人?”蕈庆不解,一同不解的还有季山楂。

      “陈家府的事情,这路上我给你说清楚,免得你去到帮不上忙。”

      蕈庆见他这么对季山楂说话,便不再插话,孤身一人走在两人身边,总觉得岑大人对季师爷有些不一样。

      季山楂见岑之扬这么一解释,也觉得通了,便点点头,不过她把目光放在了他那抓着伞柄的手,说:“大人,还是由我来吧。”

      大人给师爷撑伞,实在不合理。

      她从岑之扬手中接过伞柄,刚举着,便发现自己举得不够高,伞叶压到了岑之扬,她傻傻一笑,面露抱歉,再把手举得高高的,不一会就酸得不行。

      岑之扬见她给自己撑伞,一副苦苦挣扎的模样,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接回伞柄。

      “还是我来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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