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早恋》半立黄昏

33、成长之殇

　　司橞这一病，就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期间因为要打针输液，她就没再继续给儿子喂～奶，不久之后，奶汁回流，胸部逐步恢复正常。
　　等双月坐满，司橞走出疗养房，迎着夏夜晚风，她独自一人步行在春城的大街上，回眸过去，恍惚中那个曾经背着书包，与三两个闺蜜叽叽歪歪一边八卦一边回家的女孩，宛若前世。

　　肖飞叶已经把孩子带回江城，并且以兰继儿子的身份正式养在兰家。
　　这个安排是他们十天前协商好的，司橞一直也没反悔过。
　　兰俊也好，兰继也罢，都是这个孩子的至亲，她相信他们都不会亏待他的。

　　至于当初兰知军和肖飞叶承诺她的，只要兰俊高考一结束，他们就把孩子的事跟他讲，并尽快安排她和他结婚的事——都被司橞给拒绝了。
　　原因无它，只因为她发现，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想让兰俊也来跟她一起承受。
　　还有，她感觉，兰俊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十几天前，司橞打开自己的手机，重新登录了微信和□□，当她看到几百条兰俊发给她的留言之后，恨不得马上就联系他，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哪，还有，告诉他，她想要见到他，立刻，马上。
　　可不巧那几天正是高考时间，最后理智把司橞克制住了，她安慰自己再等等，等过完这个高考日，她再给他打电话。

　　接下来的三天，是司橞最近大半年来最紧张的几天，她人在屋里坐，心却早飞到八百多公里外的江城，她的魂灵仿佛正跟在兰俊身边，看着他进考场，看着他铺开纸笔，看着他阅读题目，再看着他从容答题……
　　他那么聪明，又努力了这么久，应该是可以的，她想。

　　等最后一科考完，司橞拿起手机，酝酿了许久，不知道等会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应该先说什么。紧张和胆怯把她搞得有点烦躁，她无意识地浏览起朋友圈来，她想先静静，于是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兰俊刚在一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主要内容是2张图片，一张是“西秀中学”的正大门，一张却是兰俊和一个女生的暧昧照。
　　司橞点开看了又看，那女生偏着脸，没怎么看清眉眼，不是她熟悉的人。而旁边的兰俊却正扬着他那张俊朗的脸暧昧地贴在那女生耳边……

　　微信上还配有文字：终于可以带你去疯了。

　　司橞第一感觉是麻木，第二感觉才是两个字：我操！
　　刚好孙姐站在她旁边收拾东西，司橞手机上被点击放大的图片也被她看到了，孙姐脱口而出道：“哟！这不是小帅和吉吉吗？他们俩这是……”
　　突然意识到什么，孙姐立马住了嘴。

　　吉吉是谁？
　　她也是“西秀中学”的吗？
　　怎么自己没见过？

　　可能是担心被询问，孙姐急急忙忙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就下楼了。
　　司橞反而冷静下来，心情也不烦躁了。她点开兰俊的微信一条一条往前翻去——兰俊最近几个月很少发朋友圈，仅有的几条都是跟专业考试和文化考试相关的，司橞没找到任何关于“吉吉”的信息或图片，除了今天的这张。

　　这人跟兰俊是什么关系？

　　再重新打开兰俊曾经发给她的那几百条信息来看，司橞发现最后一条已经是在三个月前，也就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
　　最后那条信息的内容是：【司橞，你一直夸我聪明，搞得我都信了，但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自欺欺人，算了，不怪你了。】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放弃她了？

　　“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你若离去后会无期……”

　　这是一首司橞存在手机里的歌曲开头，前几天打开手机的时候，司橞还听到来着，这歌词，怎么好像有点自己的写照？
　　司橞莫名打了个寒颤，又开始有点头晕目眩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知道自己手里的手机掉到地上了，还有，她看见焦急的肖阿姨带着一群医生走了进来。
　　最后她只记得自己说了两个请字：“请不要跟兰俊说起我的任何一个字，请您一定尊重我的决定。”

　　选择离去的是她，后会无期也是她造成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原本爱情里就不该有骗局，哪怕是善意的，也是骗，既然骗过，就该自尝恶果。
　　就像自己骗着爸爸妈妈私自去跟兰俊在一起那样，终归是错误，终归是不孝，终归是有罪……所以兰思月才不想让自己当她的妈妈……她应该很瞧不起她吧？！

　　“这样不行啊，我们……要不送她去国外看看吧！”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司橞听到有个关切的声音这样说道。
　　“还是先跟她父母沟通一下吧，他们同意了再去。”一个低沉的男声说。
　　“我联系了好几次的，那边说既然当初她自己说不用他们管了，现在他们也不好再拿主意，让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吧！”关切的声音又说道。
　　那低沉的男声似乎有点愤怒：“我就说，赶紧把兰俊那小子叫来嘛！”
　　关切的声音急道：“可她不同意呀！”
　　……

　　司橞挣扎着摸索着攀到那个男人的手，颤抖着重复：“不要，伯伯，不要，不要跟兰俊说，不要他来。”
　　“司橞宝贝，你别多想，兰俊他没有变心，他身边那个女孩是他表妹，他们经常在一起玩的。”关切的声音解释道。
　　司橞又拽向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的衣袖，半睁着眼睛说：“不用解释了阿姨，真的，我没有怀疑，我只是不想现在见他而已。请您们一定尊重我的决定，就送我去国外治病吧！等治好了我明年还要回来参加高考呢！”

　　满眼担忧的肖飞叶：“……”
　　一脸无奈的兰知军：“……”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拧呢？

　　后来经过几次飞机转乘，司橞来到新加坡一个很漂亮的医院里进行治病修养。
　　在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得的竟然是什么“产后败血症”。
　　难怪肖飞叶那么着急，难怪兰知军要通知她的父母，这“败血症”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治的病呢！
　　该不会跟“血癌”一样，是一个妈生的吧？

　　好在司橞算是个文化人，她上百度查了又查，才知道这“败血症”不是“血癌”。
　　不过，通过医生们的重视程度和肖飞叶飞来飞去的频率，司橞也明白自己这病有点危险。
　　有一天肖飞叶带她出去吃饭，她们选了一家中餐馆吃火锅，肖飞叶吃着吃着就落泪了，搞得司橞不停给她递餐巾纸。

　　肖飞叶一边流泪一边说：“都是阿姨的错，是阿姨把你搞成这样的，对不起孩子。”
　　又说：“要是当初不要那两个孩子，你现在也不用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治病，都是我的错。”
　　司橞笑笑，她说：“孩子也没要到两个啊，一个不喜欢我走了呢！还有，我来这也不是孤苦伶仃的啊，这不是有孙姐一直陪着吗？再说，花去你们那么多钱……唉！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还得上呢！”
　　又说：“自己生的小孩养不起，还得靠着你们一家人抚养，阿姨，你们吃亏着呢！”

　　“你们吃亏着呢！”
　　“你们吃亏着呢！！”
　　“你们吃亏着呢！！！”

　　那天回去的路上，肖飞叶耳边一直回响着司橞的这句话，久久难以释怀。
　　后来在酒店，肖飞叶跟丈夫通话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句：“这可怜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傻呢？！”
　　说完肖飞叶又忍不住落了一场泪。

　　第二天在医院肖飞叶跟司橞说，为了能尽快治好她这个病，医生可能会用一些比较有针对性的抗生素，希望她能理解。
　　司橞不知道肖阿姨为何会单独把这事慎重地跟她说，不就是用药治病吗？医生要是觉得行，就用好了。
　　于是这天，司橞自己在用药单上签字画押了。
　　一直到半年后，当医生通知她们可以出院时，司橞才发现自己的体型变了……

　　一个瘦条了十八年的漂亮女孩如果突然间变胖变笨变得难看，可想而知，这个女孩该是多么的痛苦。
　　司橞此时就是这个女孩。
　　从九十斤体重到一百三十八斤，才一米六三的司橞简直就是从枝条变树根，从黄瓜变冬瓜——她完全懵了，还懵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样子怎么回国？

　　关键是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新一年的高考就要开始了，虽然她在住院期间一直不停看书刷题来着，可是要带着这样的体态回去高考，然后等开学了又带着这样的体态去约见自己曾经的那些好友——他们会不会怀疑司橞被调换过了？
　　还有，兰俊不会嫌弃她吗？

　　虽然又是很久没见他发朋友圈，也不再收到他的任何只言片语，虽然怀疑他可能已经换过号码启用新的微信，但司橞仍然固执地相信，只要她努力，以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她不在乎她不在的时候他会不会有什么“露水情缘”，只要她还想着他，她就会去找他的。
　　但前提是她必须考上北京的大学，因为兰俊现在在北京……

　　司橞没想到兰俊竟然那么厉害，一年时间，从一个只考227分的差生飞跃到高考619分的上等生，他，他都是怎么学的？
　　而且，最后他居然舍去他心心念念的“北体”，从容走进理工大学去学习金融管理，这也大大出乎了司橞的意料。
　　啧！聪明的人只要一朝醒悟，前途真的无量啊！

　　司橞偷偷在心里希望他们的儿子——那个养在兰继名下的孩子长大以后也会像他亲生父亲那样，帅气又聪明。

　　说起那小家伙，最近应该会呀呀学语了吧？司橞还真有点想那个小不点了，但她不好意思问肖阿姨要照片看，因为她自己说过，不会干预孩子的任何问题，就全当他是兰继的儿子。
　　而且自己还保证过，一辈子不去主动提及这件事。
　　所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橞已经负过太多人，她不想再负兰家这两位长辈了。

　　以为自己会坚持初衷，但在这一年夏天，当司橞满十九岁的时候，她自己却主动把所有高中的课本当废旧书报给卖了，她决定放弃回国高考。
　　之后的时光，司橞一直留在新加坡学习服装设计，在她二十二岁那年，她设计的一款中西结合的粉色婚纱礼服，在参加“亚洲杯婚纱礼服大赛”中得到评委老师们的青睐和肯定，她获奖了，还取得了“优秀婚纱礼服设计师”的获奖证书 。

　　在得奖后的第二年春，司橞回到阔别了四年的祖国，飞机一进北京城，她就马不停蹄地打了个车直接朝兰俊的大学奔去。
　　她一心想当面跟那个一直藏在她骨子里的人说：“兰俊，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