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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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御史过生，场面甚是热闹。
林渠安携温妫坐在上座左侧，觥筹交错间，一谋士前来寻他，说有要事禀报，将他请了出去。
只余温妫独自在座，她不愿与人交谈，便一人闷头用膳。
赵御史之子赵寻瞧见林渠安不在，腹中坏水四溢，扬声冲温妫说道：“今日家父过生，不如让林夫人唱支曲儿来助兴。”
阿乔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摆明了是在借着少夫人曾是戏子一事来羞辱她啊！她早已不是供人寻乐的戏子了，怎可自折身份来唱曲儿？
温妫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失了分寸的。唱这曲儿，是在羞辱自己，也顺便打了林渠安的脸。不唱，又得罪了赵御史。看着赵寻玩味的坏笑，一时间她属实不知该作何反应。
赵御史坐在正座，声音深沉却也饱含不屑，“早就听说林夫人是烟花楼出身，从你的曲中能看见江南杏花烟雨、孤城落日残垣、漠北孤烟黄沙。还能听到深宫怨妇的心碎声、老妪盼儿归的啼哭声、情人卧床夜语的呢喃声。不如今日就让各位开开眼？”
众人一致附和，面上多是看好戏的神情。
温妫紧攥罗裙，咬唇思忖许久后还是起了身。
唱罢、唱罢。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身后突然响起突兀的男声，“唱曲儿助兴？是个好主意。”
温妫不得不承认，林渠安的声音就如同甘泉，汩汩流经她心间，霎时间只余心安。
众人见林渠安回席，立刻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看向赵御史，看他如何收拾这场闹剧。
方才闹得最欢的赵寻此刻也夹起了尾巴，畏畏缩缩地等着自家老子给自己擦屁股。
赵御史稳住心神，起身作揖道：“林将军，依老夫看，还是罢了吧。”
“各位不是要开眼？不如今日就让林某和内人一起唱一曲，也算是助兴。”
他这话完全没有征求众人的意思，自顾自地扭头看向温妫，眉眼间皆笑意，冲她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的，温妫也笑了，露出唇角两个小小的梨涡，将手放入他宽厚的大手中，与他携手走入场间。
“赵府可有琵琶？”林渠安看向赵御史。
“有，有，快去取。”赵御史是一秒也不敢耽搁。
琵琶很快送到温妫手中，她坐在场中间，身着淡青色苏绣织锦烟纱裙，长发挽成随云髻，发髻间簪一支青色镶玉步摇，步摇下坠着的流苏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微摇晃，晃出一曲旖旎婀娜。
她怀抱那把香樟细纹琵琶，宛若无骨的纤细玉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奏出一曲鹊桥仙，宛若空谷传音，直流进心间。
林渠安立在她身侧，伴着琵琶声与她和唱，落在温妫身上的视线柔得快要滴出水。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琵琶声瑟瑟，吟唱声婉转。两股声线交织，汇成一室的缱绻悠扬。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曲罢，温妫抬眸凝望林渠安。像有碎星洒落她眼间，明亮、闪耀。
至于众人，是慌乱，也是惊讶。堂堂的将军居然为了替夫人解围，甘愿折腰唱曲助兴。这戏子，属实不简单。
散席，赵御史以有事与林渠安商议为由，请他留步，实则是携子向其致歉。温妫不愿多留，便一人到院中闲逛。
乘着夜色，今晚与林渠安同唱曲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中闪过。温妫发现，自己的嘴角，竟是无意识上扬的。
走了片刻，温妫在了院中那两只大红灯笼前停了脚步，有些呆滞地望着它们，失了神。
她想起大婚那日，林府也满是这种喜气洋洋的红色。红绸挂了满府，飞甍上缀满了红色流苏，灯笼都糊上了红罩，似乎要将冬意的严寒驱散殆尽。
温妫记得她坐在楠木雕花的婚床上，迎着影影绰绰的烛火，瞧见了林渠安眼中满满的欢喜和激动。
那晚林渠安身着红色吉服，当真是衬得他顶好看。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饱含温情。她听到了自己错乱的心跳声，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如海般温涟的眸光中了。
可她也清楚，他眼中的柔情，永远不是给她的。
温妫抬起头遥望远方弯月，眸中有水光盈盈。
良久，她听到自己轻得几乎会被风吹散的声音，“林渠安，别再对我好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