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神当做食物的omega》千羽喻雪

51、路斯特的试探

　　喻溯黎低头小口咬蛋糕的样子很乖，整个人气质都柔和下来。一截雪白侧颈脆弱易折，离得近了还能看清脖子上的淡青血管。

　　姬於殷仿佛真是血族转生，下意识喉咙滚动，做出吞咽的动作。“有点遗憾上次在咖啡厅没给你多点两块小蛋糕，不然你现在对我的态度也不能这么恶劣。”

　　“你是想说那杯又酸又苦的咖啡吗？任务目标。”喻溯黎吃完小蛋糕用餐巾纸清理后，补上后半句，“它只是浇了下油，它能有什么错呢？”

　　白筠凑过来，“嗯？又酸又苦？你喝的是美式？没加糖吗？”

　　“喔，原来还可以加糖。”喻溯黎瞟了一眼姬於殷，唇角弯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恶作剧被发现了呢。姬於殷一点也不尴尬，“下次带你去喝点别的。”

　　“你想多了，没有下次。”

　　白筠：……这诡异的氛围感是怎么回事？居然有点像在打情骂俏。好甜噢。

　　宴会的主人路斯特终于姗姗来迟。他走过来时，最先被注意到的不是那双蓝金异色瞳，也不是考究得体的绅士衣着，而是堪称柔美的脸和温和又危险的气质。

　　喻溯黎只抬头匆匆扫过一眼，就继续悄悄将偷吃的痕迹抹除。这是他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这位埃尔维斯实验基地的最高管理者，除此之外，他只在梦中见过路斯特迫害012的样子。

　　“不好意思，临时处理一点私事，各位久等。”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明明不算响亮，却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所有宾客注意。

　　路斯特视线掠过，见白筠腮帮鼓鼓小松鼠偷食，轻笑一声，“我看有些小朋友已经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先吃吧。”

　　很快侍者盛上各式料理，炭烤三文鱼、翡翠鱼汤、黑鱼籽、煎牛排……白筠被点也没尴尬，利利落落地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路斯特在看到姬於殷偏离主桌的座次略一挑眉，含笑落座把这桌当成主桌，“姬先生看来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

　　宾客的座席有固定分配，白筠故意黑进网络改了名单，把喻溯黎安排在身边方便照顾，姬於殷则完全是自己凑过来的。他换了位置，不仅主桌那几位尴尬，本来坐在这桌的宾客感受到姬家主和埃尔维斯家主带来的关注度更是如坐针毡。

　　“我的小朋友在这里。”姬於殷关切问道，“不会给埃尔维斯先生造成麻烦吧？”

　　“当然不会。”路斯特将视线投放在喻溯黎身上，“不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吗？”

　　姬於殷领着他起身，向满座宾客介绍，语气温柔缱绻，“喻溯黎，刚从第一军校毕业，是我的…小情人。”

　　喻溯黎：“你们好。”他狠狠地剜了一眼不着调的姬家主，就差把“你滚”二字甩他脸上，“谁是你的小情人？”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

　　姬於殷笑着耸了耸肩，“好吧，还没追到，各位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喻溯黎。041。

　　路斯特面上笑意不变，牵起喻溯黎的手放在离唇边很近的地方，“这位亲爱的omega，您介意一个吻手礼吗？”

　　喻溯黎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他被路斯特钳制得很紧，omega相比alpha体质确实吃亏，他挣脱不开，仿佛正在被毒蛇缓缓缠紧。

　　拂了主人的面子会得罪许多人，但喻溯黎不在意。正当他思考该如何拒绝时，姬於殷及时开口替他解了围，“不好意思，我比较介意。我的小朋友比较内向，不要吓到他。”

　　他都说了是“小情人”，肯定要体现一点对“小情人”的占有欲。

　　“好吧，”路斯特放下手，眸底一片冷漠，却笑得温和，“omega当然是用来宠的，是我失礼了。”

　　——omega当然是用来宠的。

　　就比如家里的012，他当然有好好地“宠爱”他的omega。

　　路斯特摇了摇高脚杯，举杯向喻溯黎示意，“那就祝小朋友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喻溯黎微微弯唇，安安静静地道了声谢，坐实了omega娇贵柔弱的刻板印象。

　　白筠近距离吃瓜，观得一出好戏，内心甚至还给两位家主呐喊助威：修罗场！打起来！快打起来。

　　路斯特和姬於殷在公共场合深谙“人模鬼样”这一套技能体系，懂得用最真情实意的感情说最假的话，撕破脸皮打起来估摸着有点困难。

　　路斯特去安抚主桌的客人，收拾姬於殷乱串座造成的麻烦，给被挤掉座位和不适应大佬氛围的宾客重新找了位置。

　　喻溯黎小口咬了一块切进盘子里的松露，不太适应它的气味，皱了下鼻子，搁在那里不吃了。

　　“吃不习惯吗？我帮你解决。”姬於殷眼风带有戏谑的笑意，用叉子挑起缺了一角的食物，微眯眼睛就着喻溯黎的咬痕咽了下去。

　　仿佛不是在吃松露，而是在吃他。

　　喻溯黎恼羞成怒，心里念叨一句“神经病”，要了一只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当着姬於殷的面两叉子将蛋糕切成四片，叉起一片放入口中咬下。

　　啧，小白猫还挺凶。

　　礼尚往来，你这只黑漆漆的巧克力球得意个什么劲儿。

　　只要姬於殷不来招惹，喻溯黎就能保持平和的心态。然而这位年二十有七的姬大家主仿佛万圣节没给糖就捣蛋的小孩，专门吃他咬过的东西来惹人生气。

　　在被姬於殷抢了一块金枪鱼鱼腩后，喻溯黎神色冷漠，“小白，咱俩换下位置。”

　　他还没起身就被一条胳膊拦下。姬於殷似笑非笑，“你这是要坐到路斯特旁边吗？小41？”

　　方桌四面各两个位置，白筠和喻溯黎一排，姬於殷在喻溯黎旁边另一面，路斯特坐姬於殷对面挨着白筠。现在路斯特不在，一换座等他回来就羊入虎口。

　　喻溯黎一顿，考虑下人身安全，气呼呼地叉起一只虾，从零食碟往姬於殷盘子里丢一块糖，让这过万圣节的小屁孩一边玩去。

　　“幼稚鬼，吃你自己的，不然你也不用吃了。”

　　“好，我听喻喻的。”姬於殷乖巧回应。

　　果然像只护食的小猫，抢了那么多都没事，一被抢鱼就翻脸。

　　路斯特安排好回到座位前，特意管侍者要了一瓶弗洛特（星际品牌）葡萄果酒，帮喻溯黎倒上，举杯，“我来敬小朋友一杯。”

　　喻溯黎两指托着杯子起身，抿唇，“先生，我还没到18岁，不能喝酒。”

　　他被路斯特随意一句话、一个动作推到风口浪尖。不论是故意泄露他omega的性别，还是现在目的不明独此一份的敬酒，都让他觉得不安。

　　桌上的食物经过姬於殷认证还算安全，谁知道路斯特亲手递来的酒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筠大大咧咧帮忙挡酒，抢过杯子就喝空了，一点没顾及果酒的喝法，“我比他大两岁，我成年了。”这若酒里加点料，能全被他喝下肚去。

　　路斯特轻轻一笑，抿了一口酒液，被冒犯到也不生气，“我对小朋友比较感兴趣。不过既然还未成年，那确实不能喝酒。还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先生不用麻烦，我有点饱了。”

　　“有需要可以直接与我说。能为客人服务是主人的荣幸。”路斯特温和道。

　　喻溯黎：“好的，谢谢。”

　　这位埃尔维斯家主落座，头一次觉得白家小少爷有点碍事。不过来日方长，经验丰富的猎人往往都很有耐心。

　　路斯特从帝国贵族圈子听说第一军校刚毕业的高材生有一头不掺杂质的银白长发，要了照片发现喻溯黎与诺维尔的骨型十分相似，就开始怀疑到这个少年。

　　军校毕业往往20岁，他的档案写的也是20岁，性别是beta。而路斯特知道041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不到18岁，性别是omega。除了样貌和名字，喻溯黎的身份证明找不到任何疑点。

　　然而巧合汇聚到一起就不再是巧合。长离12年前出现在黑市，6年前销声匿迹，刚好对应041从逃出实验室到军校入学的空白。

　　莱特星信息素匹配，041通讯编号……除了他查到喻溯黎要进朝露，提前安排观察的宿家人不够配合，没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几乎所有线索都指向喻溯黎就是041。

　　路斯特在宴客厅见到喻溯黎后饶有兴致，不动声色地试探出真实的性别与年龄，刚好填补上线索链的最后一块漏洞。

　　默认和提防都是承认。有心算无心下，双方明牌。喻溯黎＝041，那么041＝诺维尔吗？

　　他借这次酒宴商讨《对蓝星处理提案》，目的之一就是试探这一点。蓝星是诺维尔的故乡，诺维尔不会放任蓝星被帝国遗弃。

　　一滴雨落上窗棂，稀稀落落，许多雨落上窗棂。

　　路斯特从酒店16楼的窗向外望去。莱特星朝露市的夜晚，灯火迷离。汇在窗上的雨珠慢慢淌成一线，掩住了远处的教堂和第一军校。

　　天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