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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放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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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主系统惩罚之后,谢景爻回家的心情愈发迫切,开始沉下心来,认真思考怎么促进反派黑化。
一个人的黑化无非有以下几种:巨大的诱惑、欲望的膨胀、无限的满足、难以承受的打击或刺激、长期的心理压抑。
基于这些,他决定先从人际关系下手,破坏容流徵刚得到满足的社会需求。
谢景爻不再扮作小师弟去膳堂吃饭,同时要求容流徵搬到他的院子里,和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日日相对。
他原本就不怎么笑,面对容流徵时愈发严肃,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贬低训斥,甚至还会抓住一些小事责罚。
而谢景爻罚的最重的一次,便是这次。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外面的暴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水敲打在瓦片时,又顺着屋檐滑落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容流徵就跪在这瓢泼的秋雨中,他从清晨跪到现在,浑身早已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却依旧睁着眼,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谢景爻待在屋内,明明天气凉爽,他却心烦得不行,尤其是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就像有人拿棒槌在他灵海中敲个不停一样。
谢景爻最后叹息一声:“我果然还是心太软。”
他撑了伞出去,走到容流徵面前:“起来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容流徵却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衣摆。
在淅沥的雨声中,容流徵抬起满是雨水的脸:“师尊,他们说你冰冷无情,我才忍不住动手的。”
其实那些弟子的原话更难听,他却不愿一一复述,恐脏了师尊的耳。
谢景爻脸上毫无触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反派吗?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让我很难办啊!”
他忍住想要伸出的手,声音很平淡,像是所有感情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一样:“我已知晓,起来吧。”
“谢师尊。”容流徵这才把手撑在地板上,试着缓慢站起来。
他跪了太久,又淋了雨,双腿早就麻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还是没站稳,刚迈半步又往一旁倒去。
谢景爻一直用余光注视着他,一见他没站稳,手快过脑子,伸出去扶住了他劲瘦的腰。
容流徵看向他,眸子里带了些光亮:“师尊……”
谢景爻立刻松了手,系统像是卡顿了一样,在他收回手的同时来了一道电流。
在容流徵的殷殷目光下,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屋。
房门关上后,谢景爻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咋就这么不听话呢!得,一上午白跪了!”
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狠下心把容流徵逼成反派,他可以尽快离开,容流徵也能少吃些苦。
可总有些时候,这双手不是太听话。
而且,容流徵之前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如今却不知抽了什么风,好像突然变得恭恭敬敬了。
谢景爻在书案前坐下,满腹忧愁地翻开春宫图,看了一会突然一拍桌子:“不对!刚才你根本不是延迟了,是不能电我对不对?!”
[抱歉,我无法理解您的意思。]
谢景爻:“刚才我摸容流徵的腰是ooc行为,但你并没有立刻进行惩罚,而是在我松手后才电的我,你们是不是有规定,不能让书里的人知道系统的存在。”
灵海中大概安静了几秒,才响起系统的声音:[抱歉,我无法查询到相关信息。]
谢景爻一拍桌子:“还有禁言,肯定是这样的!”
系统:[……]
谢景爻得出了结论,立刻就想去验证,他撑起伞,来到容流徵房门前,听到里面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才推门进去。
还滴着水的衣服已经放进木盆里,容流徵正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似乎睡着了。
谢景爻悄声上前,又伸出手,试探地放到他额头上,却被烫得立刻缩回手,电流也随之而来。
容流徵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喊了句师尊。
谢景爻再次将手放到他额头上,系统果然除了ooc提醒,迟迟没有动静。
他勾唇一笑,想不到还有这bug。
谢景爻做好被电的准备,正要收回手时,容流徵却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师尊别走。”
少年怀里一片滚烫,还有一块硌手的桃木面具。
谢景爻眸色微变,想要抽回手,却被抱得更紧了,容流徵把额头贴在他胳膊上,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谢景爻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怎么偏偏就是促使反派黑化,而不是把反派掰回正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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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流徵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明熔正坐在一旁看阵法图,见他醒了就道:“容师兄,你饿不饿?我刚好要去膳堂打饭,给你也带回来一份。”
容流徵忍着头疼坐起来:“你怎么在这?”
“戒律长老让我来的。”明熔道,“长老虽然对师兄要求严苛,但到底是关心师兄的。”
容流徵抬手摸了摸头,回忆那微凉的触感:“我知道。”
明熔放下书,拿了饭盒出去:“师兄洗把脸,一会就回来。”
容流徵应了一声,把被子下的桃木面具拿出来,放进了乾坤袋里。
他毕竟是修仙之人,体质不至于差到在雨里跪一上午就发烧,只是体内的那东西一直聒噪不停,他需要时时费心压制,才会显得虚弱一些。
容流徵起身下床,把衣服穿好,又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只见谢景爻依旧房门紧闭。
他来到门前,轻轻叩门:“师尊。”
里面传来清冷的嗓音:“何事?”
“师尊还在生气吗?”
“没有。”
“那我可以进去吗?”
“不必。”
容流徵只好默默退开:“弟子告退。”
自中元节后,他们就一直这样,一个总在敲门,一个总是不见,那种明显的疏离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
压抑的气氛围绕在两人之间,时间久了,谢景爻也有些受不了,就时常借着除祟的名义下山去。
枇杷宗虽然已经没落,可在当地仍小有名气,附近居民若有需要,也会到山门前求助。
若是富贵人家,也会送些钱财做为酬劳,也算是一笔收入。
谢景爻心情不好,就去和那些妖魔鬼怪打一架,打得酣畅淋漓了再回去。
这次来的是一个樵夫,儿子进山打猎,回来后就昏迷不醒,浑身冰凉,脸色苍白。家里用了草药也不管用,就怀疑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跑来求助。
那樵夫穿着粗布衣裳,黝黑的脸上爬满纵横交错的皱纹,双眼因为泪水更显混浊,就像过了保鲜期的皱巴巴的苹果。
直到看到谢景爻,他木然的脸上才有了生气,一边不停地道谢,一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谢景爻的手腕往山下走。
走到半路上时,谢景爻远远看到一个老妇和一个年轻女子正一前一后抬着担架,担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艰难行走。
老樵夫连忙跑上前,将担架上嘴唇已经发紫的年轻人放到地上,一对夫妇和儿媳都跪在一旁低声啜泣,因为那人已经断了气。
谢景爻离着几步远就闻到了狐骚味,他摸了年轻人的胸口,还是热的,就暂且渡了点灵力护住心脉。
又问过前后因果,就让他们在此处等着,自己则找办法去了。
这人是上山打猎后才出事的,若他猜得不错,是在山上遇到了狐狸精,被吸了精气所致。
谢景爻御剑来到山坳里,用罗盘推测,在山林间找到一窝狐狸洞。
洞口也就比碗口大些,想来只是刚修炼没多久的狐狸,有没有炼成人形都不好说。
他蹲下来,用无咎剑的剑鞘挖洞口,系统很贴心地在脑袋里陪聊:[他们都是与主支线任务毫不相关的人,不会影响本书剧情,你可以不予理会。]
谢景爻把泥土撬开:“开始时我也这么想,后来我发现做为一个修真文穿书者,我面对的状况过于复杂,所以我简化并重塑了一下道德标准——只要还活着的我就管。”
已经有灵性的花草树木也包括在内,因为他们已经相当于卵细胞了,指不定哪天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了。
系统:[我觉得或许你并不适合这个支线任务。]
谢景爻把剑鞘往洞里狠狠一戳:“刚开始我就说我不合适,你信了吗?!”
他又补了一句:“干什么不好,非让我干这个!我可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大善人!”
系统:[……]正在挖狐狸洞的一定不是谢大善人。
谢景爻机械般地撬着泥土,暂且把“容流徵”“反派”“黑化”这些糟心事忘了。
这正是他下山捉妖的目的。
就在这时,手底下突然震了一下,谢景爻立刻抽回剑往一旁躲,一只狐狸随之扑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落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呵,原来是一只即将化形的千年狐妖,好好修炼不行吗?非去祸害人。”谢景爻大度地道,“这样吧,你把精气还回来,这事就算了。”
妖丹吸□□气容易,但若是还回去,非得去掉大半修为不可,这狐狸是别想再修成正果了。
那快三尺长的母狐狸明显不接受谈判,她挑衅地叫了一声,后腿一蹬,就又朝谢景爻扑过来。
谢景爻微微侧身,用沾着泥土的剑鞘重重打在她身上,她当即重重摔在地上,又很快爬起来,看上去更愤怒了。
谢景爻道:“我已经和你商量过了,是你不同意的,那就不能怪我动手了哦。”
他声音和缓,手上一点也不含糊,将无咎剑插进泥土中,手上凭空甩出一张丝线编织的大网。
这是谢景爻闲暇时刚用仙藤草晒干编织的,刚好试试效果如何。
他网一撒一兜,就把狐狸网了进去,刚要拎走时那狐狸爪子上红光一闪,就把网兜抓破了,又顺势扑了过来。
谢景爻下意识握剑,却在看到土堆里嗷嗷叫着的一窝小狐狸时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拔剑,连剑鞘一同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