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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奥列格 ...

  •   不过方知桃接着还是颠颠的跟着季鲤去办行李托运,因为大包小包实在沉重,田珠珠想要帮忙,被方知桃拦下来了:“我和助理老师就行了,你可别再受伤了我的小宝贝。”

      田珠珠空着手跟着季鲤走了一段,突然快步跟上方知桃,叫住了她:“老师!”

      方知桃回过头来,把手递给她:“怎么了?”

      田珠珠握住了老师的手,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老师,你不跟季鲤一起去吗?”

      “那你怎么办?”方知桃莫名其妙。

      田珠珠被问住了,噎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季鲤他没老师不行的……”

      “胡说,真当我是季鲤这小子的妈呀?”方知桃揉揉田珠珠的脑袋,“你是不是怕老师以后专门训你一个,你害怕啊,嘿嘿嘿。”

      “没有!”

      “可不能怕累哦,小丫头。”方知桃呵呵笑道。

      季鲤妈妈特意雇了个助理跟季鲤去外训,也是阵仗很大。但是这助理小哥年纪约摸三十出头,长了一张招财猫似的笑脸,是Q大的硕士生,土生土长的边境人士,除了口音带着东北大碴子味之外,也说一口流利的俄语。原本是在季鲤妈妈手底下干活的,现在被派去陪老板的宝贝儿子外训,倒也没有怨言。

      方知桃帮他把行李拖到柜台前,这小哥很客气的说:“方教练,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方知桃毕竟是运动员出身,搬了一大堆大包小包也没觉得累。不过小哥主动跟她搭话,她岂有不接的道理?

      季鲤站在他俩身后,沉默得有点突兀。方知桃晓得要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于是抓住最后的机会薅了一把季鲤的头毛:“拜拜啦,小鱼。”

      季鲤没想到这个外号连方知桃都知道了,有点震惊的抬眼朝方知桃看了一眼。

      “看我干嘛?你粉丝都这样叫你呀。”

      方知桃又是反方向薅了一把。季鲤的头发理得长短合适,发质又很好,在方知桃手底下好摸得很,而田珠珠又是女孩子会扎辫子不方便随手就揉,所以摸季鲤头发就成为了方知桃的最爱。

      嗯,如果不是季鲤乖乖低着头迁就她的话,这场面倒也很师慈徒孝的。

      自从十五岁以后,季鲤的个子一发不可收拾的蹿上去了,尽管并不高得惊人,但男孩子的身高和女性的身高到底还是有普遍意义上的差距。方知桃揉得吃力,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告别动作,改为跟季鲤握手。

      “一路顺风!”

      “……”

      最后季鲤还想说什么,但他身边的助理小哥已经办完手续,面带笑容的等着他了。于是方知桃挥挥手,带着田珠珠就离开了,也没给季鲤在安检口哭唧唧的机会。

      回市里的路上,天还没亮,沿街的路灯飞快的被她们抛在身后,因此方知桃的侧脸也就忽明忽暗。

      过了一会,田珠珠小小声的开口:“老师……”

      “嗯?”

      “你哭了。”

      方知桃眨了眨眼,这才发觉眼角确实有点异样。她腾出一只手来胡乱擦了擦泪:“手机看多了,真麻烦。”

      田珠珠没戳穿她,她也就当作真的是手机刷多了。把田珠珠送回学校以后,她把手机关机躺在车上小憩了一会。

      没多久方知桃就睁开了眼睛,她明白,戒手机也没什么用,她还是在哗哗的流泪。

      位于莫斯科的“新星”俱乐部也是主要由退役的运动员和部分专业教练组成的,当然在这里,比起男选手,更出名的应当是以低龄少女出名的俄罗斯女单。

      凭借未发育的轻盈身体和心无旁骛的纯粹心态,俄罗斯的少女花滑选手一直在世界大赛中霸占领奖台的位置。尽管国际滑联后来通过修改规则,限制十七岁以下的运动员参加成人组比赛,一定程度上打击了俄国少女对领奖台的统治力,但很显然,十七岁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年龄,部分少女的二次发育在十七岁时还未到来,再加上一些适当的药物抑制,俄国少女仍能在领奖台上霸占一到两个席位。

      因此,季鲤第一次走进“新星”俱乐部时,便在前厅迎面撞上了几个姑娘。很显然她们是这里的成员,但季鲤并不知道她们是否和自己同在一个教练组里,所以只是用蹩脚的俄语打了个招呼:“привет。(你好)”

      这几个少女早就发现了他,很是好奇。其中有一个认出了季鲤的背包,很惊讶的指着包对同伴说:“Онигрокнапятом местена WC!”(他是世锦赛上第五名的那位选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首先认出的是自己的背包,但季鲤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忙转头去找助理小哥,对方依然笑眯眯的:“她们认出你是世锦赛上的选手了。”

      很快,季鲤的教练Олег (奥列格)就匆匆出现在楼梯上。奥列格中等身材,一头金发,却有一个很危险的发际线,这使得他的发量看起来更加稀少。但他没有那么急的时候通常会选择用额发遮挡一下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所以季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据季鲤的印象,这位奥列格自己做职业运动员时,并没有什么太突出的表现,因此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凭空冒出来,又凭借他过人的头脑来成为“新星”俱乐部的主教练之一的。然而根据方知桃所说,这位奥列格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方知桃才十六岁,第一次参加世锦赛,而奥列格在这届世锦赛拿了一枚铜牌后便从此销声匿迹了。

      不过,职业生涯的存在感稀少,并不能抹杀他在教练行业的辉煌成就。大约是八年前,奥列格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新星”,带着他的侄女,也就是米兰冬奥会的冠军,一举成名。

      此后,他也彻底树立了自己的花滑派系。他不要求少女们吃药和节食延缓发育,而是通过树立和男性运动员一样的训练标杆,筛选出“发育问题不大、性格坚韧、体质强悍”的选手。

      但他的女孩子们同其他年纪轻轻就登上奥运会的少女选手一样,淘汰率极高。季鲤在奥列格手下训练一个月以后,便发现第一天来俱乐部时见到的那三个女孩子中的一个不再出现了。奥列格比划着告诉他,这个女孩子“被淘汰”了。

      不过眼下,季鲤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因为奥列格非常的热情。他一直想要像培养一个女孩子一样,也培养一个男孩做奥运冠军,季鲤正是他意中的好胚子。

      “你的条件很棒。”

      简单的测试后,奥列格拍拍季鲤的肩膀,用俄语夸赞道。

      虽说花样滑冰这项运动起源于俄国,但是自羽生结弦开始,近年来大赛领奖台上的东亚面孔却越来越多,这毫无疑问的引起了行业内的广泛思考。因此奥列格梦想中的冠军男孩,一定是东亚的,因为他们身体柔软而且个子不会很高,对于旋转和跳跃来说都是极佳的材料。

      原本奥列格一直在争取和中国国家队沟通,想要从他们那里借走一个男孩亲手培养,但国家队统共就那么几根宝贝苗苗,男单就更稀少了,上边不太愿意把培养的功劳让给外国人。但由于这位奥列格心思灵活,直接绕过国家队找了季鲤的教练方知桃,这才在方知桃和“奥运冠军”的双重保证之下,给季鲤争取到了外训名额。

      季鲤来得迟,这时候冰场已经快要闭馆了,他们只好放弃上冰,打算跟着奥列格熟悉完场地就先回酒店去。然而这时奥列格看见了跟在季鲤身后的助理小哥,露出惊讶的表情:“Who's he?”

      “Uh.He's my translator.”(他是我的翻译)

      “No ,no,no.”

      奥列格摇了摇头,“Just us , we two.”(就我们两个)

      他这意思是要赶小哥走了,季鲤也早料到这样的事,对小哥笑了笑:“霖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用英语。”

      小哥也识趣的离开了,不过路过练功房旁边的落地窗时,季鲤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位招财猫原来还站在俱乐部楼下,黑夜里他的白色羽绒服和点烟的火光,忽而一闪,接着就消失在拐角边。

      奥列格也注意到了,他耸耸肩:“You konw,Our goal is to be the Olympic champion, and the first thing we need to do is bridge the gap between us.”(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奥运冠军,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

      季鲤点头表示理解,他已经绷着脸一晚上了,此时巴不得奥列格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快点放他回酒店休息。

      俱乐部分为三个部分,冰场、练功房(或者叫健身房)和办公区域。冰舞和单人滑的冰场不是同一块,当然也有共用冰场的时候,不过据奥列格说很少。此时聚集在冰场周围的是奥列格手下的几个女选手,都是纯正的俄罗斯少女。就像他们看季鲤这个东亚人脸盲一样,季鲤看她们也相当的脸盲……他没认出其中三位是刚刚进门时遇见的女孩,所以目不斜视的和她们打了招呼。然后就听见奥列格指着一位梳辫子的姑娘用英语笑道:“卡佳说她刚刚见过你。”

      季鲤愣了,不过很快他猜到了原因,于是主动向那位卡佳伸出手:“Добрыйвечер.”(晚上好)

      姑娘们又窃窃私语起来,奥列格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季鲤的后背:“Glad you could join us,Be Here on time tomorrow.”(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明天准时到。)

      季鲤有点懵,于是问奥列格几点到?

      奥列格似乎犹豫了几秒,然后告诉他:“Because you've had a long day. You can be there at 6:30.”(因为你今天很辛苦,明天六点半到)

      “……”

      季鲤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或者这是下午?那也不可能……

      “If you want to succeed, you have to work harder, child.”(要想成功,就要加倍努力,孩子。)

      等季鲤反复折腾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助理小哥从隔壁的房间探出头来,递给他一个纸盒:“这是晚饭,先凑合着吃,明天租了房子再给你买菜做饭。”

      闻到食物的香味,季鲤看这位小哥也瞬间亲切了许多。他咽了咽口水:“霖哥,谢谢。”

      招财猫的笑容纹丝不动:“不用客气,芸总吩咐的事。”

      说完,他又掏出一张名片给季鲤:“服务台的电话,可以英语点餐,如果不够你再叫哈。”

      一副把季鲤当饭桶喂的架势。季鲤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

      不知道招财猫从哪里买来的中餐外卖,季鲤打开饭盒里面居然是腰果虾仁和清炒西蓝花,外加热腾腾的白米饭。本以为要啃大列巴的季鲤食欲大开,丢下包就开始暴风吸入。

      吃完打了个饱嗝,季鲤有点颓废的躺在地板上思考人生。

      这个新教练,和方知桃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啊……

      “教宝男”思索良久,也没想出如何和奥列格成为他口中那种没有隔阂、相依相伴的“伙伴”。

      这时,他手机屏幕亮了,是奥列格的短信。

      “Based on your height and weight,his is your menu for the next week. If there are any changes, please contact me.”(这是根据你体型设计的下周食谱,如有变动请与我联系)

      季鲤滑下去看菜单,发现果然又是在国内时吃的那种少盐少油无味的营养餐。他悲从中来,狠狠多吃了一口米饭。

      第二天六点,招财猫准时把季鲤叫醒,送上今天的早饭。季鲤想起昨晚奥列格发给自己的食谱,选择性忽视了,吃了招财猫准备的中式早餐以后拖着装冰鞋的小箱子赶去俱乐部见奥列格。

      奥列格很客气,一进门就问季鲤吃了吗,季鲤点点头,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体重秤:“record your body data before your training.”(训练开始之前先记录身体数据)

      季鲤也不客气的上秤了,奥列格看到那个数字时表情也很精彩。

      “Oh.I just…”

      季鲤学他耸耸肩。

      从这一天早晨开始,奥列格与季鲤约法三章,训练期间要保持早中晚三次记录体重和身高的习惯,陆地训练期间也要严格记录训练数据。

      总觉得奥列格很像在做什么科研实验。季鲤腹诽着,然而还是照做了。

      在“新星”的第一课就是和奥列格手下的队员进行集体训练,这一部分是为了训练运动员的滑行基础,也就是说,通过同步的动作,教练可以很直观的看出选手在用刃、流畅度和体力方面的差距。当然,这也是这里永恒的必修课。

      季鲤是男性选手,但奥列格并没有因此对他和女选手做出区别训练,反而要求他努力跟上他的女孩子们。

      “Go!”

      随着奥列格一声令下,包括季鲤在内的所有选手用着规定的步伐向冰场那头滑去。起初,季鲤还能是轻车熟路,毕竟他在方知桃那里练习出来的基本功还是十分扎实的。但随着音乐的加快,季鲤的鬓边渐渐挂上了一层冷汗。

      没有中场休息,没有喊停的迹象。季鲤脚下的冰刀开始发出艰难晦涩的“嘎吱”声。

      普普通通的莫霍克和乔克塔,时间一长,在他脚下变得支离破碎,因为用刃频率无法与同队的女孩保持一致,季鲤的冰刀差点挂到别人的脚。

      奥列格喊了停,他指着季鲤的冰鞋:“你的鞋看起来不太合脚,我想你可以换掉。”

      “不,我的鞋很合适……”

      季鲤缓缓答道,“只是我没有跟上节奏。”

      奥列格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他说:“你没有进入音乐的节奏,所以你的步法乱了,对吗?”

      “是的。”

      “我的天。”

      季鲤却看见奥列格笑了,他那张长着高耸鼻子的脸因为笑意变得有着泛红。

      “没关系,继续。”

      奥列格只是这样说道,接着季鲤就回到队伍里去了。

      音乐再一次响起,季鲤开始注意听着音乐节奏,很快他发现了这支曲子只不过是在不停重复一个片段,用不同的音阶。因此初次练习时他没在意这件事,只觉得音乐一直没停,他的冰刀快要在冰面上打颤。

      一旦发现了音乐的秘密,季鲤如有神助,用刃流畅了不止一倍,至少这次不会再不小心挂到旁边女孩的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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