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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翊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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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南门内街那边回话到,大家才知道出了大事。
老夫人担心道:“这傻孩子,该不会那姑娘不想嫁给他,他杀了人家吧?”
老将军无奈道:“夫人,睿儿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你看,他连马都舍不得杀,何况是喜欢的女人?”
“那两人做什么要打一架?”
老将军挠头,这他就不晓得了。
老夫人说:“不是说祁俊早上去那边找了睿儿吗?把他喊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谢祁俊到了,这小滑头却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早上是去找睿哥哥玩的,结果被睿哥哥三句话打发了自己。他表示很惊讶,要去看看顾睿。
老夫人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谢祁俊道顾睿房里的时候,顾睿还在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谢祁俊拿过他的酒杯说:“哥哥有好酒也不喊弟弟喝,小气。”
小气?好像阿离也说过我小气。是她来了吗?半醉的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不是她,是祁俊。他说道:“祁俊,你怎么来了?”
“来找哥哥讨酒喝。”谢祁俊将他杯中酒,一饮而尽。“哥哥,这样喝酒多没意思,要不行个酒令。我赢了,酒是我的,你得罚吃菜,如何?”
“我要喝酒。”
“那得先赢我。”
酒桌上,谢祁俊猜酒令的功夫和顾睿百步穿杨的功夫不相上下。顾睿自然是输多赢少,被骗着吃了好些肉菜,还是谢祁俊用筷子硬夹给他的,美其名曰:愿赌服输。
最后,顾睿喝到吐,谢祁俊还是脸不红,气不喘。论喝酒,十个顾睿都不适合他对手。醉酒之人各有醉态,有的人醉了喜欢打人,有的口出狂言,有的分外多情,有得格外冷漠。顾睿平时乖,醉酒了也乖,吐完,一声不吭倒头就睡。谢祁俊帮他擦脸,脱衣服,他都没反应,像个熟睡的小宝宝一样,任人摆弄。
在帮他穿衣服的时候,谢祁俊看到他手上的伤痕,还有背部那条又长又深的,不禁心痛。伤口虽好了,伤痕还在,摸着明显的隆起。他问东墨道:“这是哥哥在冀州城时受的伤?”
东墨点头。
“哥哥说那个女人救了他,可是真的?”
“真的。如果不是阿离姑娘,少爷怕是回不来了。我想阿离姑娘一定是有苦衷,她不像薄情之人。”东墨帮阿离说话。“少爷也是可怜,就没碰上个好的。马没了,人也没了,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可也不能这样喝,伤身呐!”
“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故意接近哥哥,套取他的好感?东墨,今夜,我也歇这里,好照顾哥哥。你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怎么好麻烦六少爷,方才已经叫东琴去收拾厢房了。”
“没关系,难得可以伺候哥哥一回。你下去吧。”谢祁俊坚持道。
东墨还想说不行,东琴把他拉走道:“你自己才挨了顿打,走路都还不利索。小少爷平时那么疼六少爷,就让他伺候一回,也不会少块肉。走吧。”
东墨想了想,也对,就跟着东琴走了。
房内只剩顾睿和谢祁俊。
谢祁俊躺着,左手支着脑袋,看着顾睿的睡颜。
烛光照亮顾睿的半边脸,喝了酒,脸呈粉色,光线把他的睫毛拉长,像一个大大的瓷娃娃。谢祁俊用右手画着他脸部的轮廓,哥哥长得真好看。他左手累了,就放下来,将顾睿拥进怀里。
醉酒的哥哥,真的好乖。若是平时,早就把自己推开,连名带姓喝自己了。
他抱着顾睿,心满意足睡去。
睡到半夜,他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个火球,竟被热醒了。醒来后,发现怀中人不对劲。顾睿一脸痛苦,嘴里呓语不断,凑近一听,隐约听到是在叫阿离。他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滚烫,糟,发烧了。
谢祁俊赶紧叫东墨拿水来,再拿酒来,他还叮嘱别惊动老夫人和老将军,免得吓到他们。东西拿来后,让东墨回去休息。东墨哪里敢?两个人用酒擦遍顾睿全身,用帕子蘸井水敷在他额头上,一遍又一遍,直到井水变温,直到顾睿体温慢慢降下去。两人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天亮时,老夫人过来看自己儿子,门一开,看到东墨和谢祁俊身穿亵衣,东倒西歪靠着床边睡着,床上顾睿抱着被子,睡得一头汗。这是怎么回事?
东墨听得声响,揉揉眼睛,见老夫人来了,赶紧请安。
老夫人问:“你们俩怎么有床不睡,睡地上?”
东墨想起昨夜的事情,连忙去查看顾睿是否还在发烧,他发了汗,烧也退了,这才放心道:“好了,烧退了。”
“睿儿发烧了?”老夫人不禁也想伸手去摸了摸顾睿的额头。但小小房间,挤了这么多人,她够不着,只得先让人去请大夫来。
顾睿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见东墨在旁,沙哑地说道:“东墨,去拿酒来。”
老夫人心疼道:“睿儿,别喝了酒啊。萍儿,去盛碗荼蘼粥来。东琴,快扶祁俊起来更衣,用过早饭,是时候上朝去了。东墨,让人去给睿儿高个假。”
东琴一扶,谢祁俊也醒了。他一醒,第一时间伸手去摸顾睿额头,见没再发烧,才放心了。
顾睿不喜欢人家摸他,伸手想拂掉谢祁俊的手。却被他一把捉住,谢祁俊道:“哥哥,你乖。东墨,一会找大夫来给哥哥看一下。”
“老夫人已经叫人去请了。”东墨说。
萍儿把粥递给东墨,东墨想喂顾睿吃,哪知顾睿别过头去,不肯吃,他嘴上说道:“东墨,拿酒来。”
“少爷先把粥吃了。”
顾睿一伸手,将整碗粥打翻在地,虚弱但坚定地说道:“我要喝酒。”
谢祁俊示意萍儿再舀一碗粥来,他扶起顾睿,对他说:“哥哥,你要听话,酒我们下次再喝。先把粥吃了。一会也要乖乖吃药,外头还有好多事等着你。”
顾睿还是别过头去,不吃,嘴里嘟囔着:“外头的事也不是非我不可。”
谢祁俊凑近他耳边悄声道:“好哥哥,有些事情,还真的非你不可。要不然,我一会就去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顾睿转过头来看着他。
谢祁俊给了他哥大大的一个笑脸,一勺粥递到他嘴边道:“哥哥乖,把粥吃了。”
顾睿看着他,竟真的张开嘴,把那勺粥吃了,没再闹着要喝酒。
老夫人觉得神了,这祁俊还真有办法。她对祁俊说:“祁俊,让我来吧。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好上朝去,要不然,一会来不及了。”说完,她接过碗,一勺一勺喂顾睿。
顾睿想自己接过碗,但发现软绵绵,没力气。
大夫来的时候,诊脉道:“小少爷染了风寒,又郁结于胸,老夫开些祛风散寒,疏肝理气的药。小少爷年轻,身子骨好,一剂知,两剂已。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老夫人这才稍稍安心。
东琴帮谢祁俊更衣,没时间用早饭了,他急急扶他上马。结果没走多远,谢祁俊突然身子一歪,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亏得东琴手脚快,从下面接住了他。两个人重重跌在地上。洗漱时不觉,谢祁俊此刻竟发起烧来。东琴暗骂自己不细心,居然没发现,幸好没跌伤六少爷。他翻身,想把谢祁俊抱起,却力气不够。
谢祁俊手长脚长,地面离马背有好一段距离,不是孔武有力之人怕难以将他抱上马。
“东琴,祁俊这是怎么了?”后面传来翊王的声音。这些天,翊王一直跟着谢祁俊,想跟他说话,谢祁俊却不给机会。大前天他忍不住亲自去莳花馆去找他,又没找到他,后又说搬客栈去了,也没寻到,再后来又说被镇国公府的人叫走了。他不好去舅舅家找他,便打算早上碰碰运气,结果,还真碰到了。
“翊王殿下,六少爷发烧了,您可以过来搭把手吗?”东琴认得翊王,也知道谢祁俊躲他像避猫鼠一样,可现在,只得求他了。
翊王二话不说,下马,将谢祁俊抱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哎,翊王殿下,您这是要带六少爷去哪?”东琴没想到他带着谢祁俊上马就跑。
翊王扔给他两个字:“回府。”
东琴只得也上马,跟去翊王府。
翊王刚到自己门口,便让小厮去请大夫,然后抱着谢祁俊回自己卧室,将其放在床上。东琴紧追而来,瞅着翊王转身的当儿,警惕地拦在谢祁俊前面道:“翊王殿下,东琴先行谢过,剩下的,交给东琴便可。”
翊王道:“东琴,我不会对他怎样的。也罢,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他身上的衣裳脏了,我一会让人送干净的过来,你帮他换了吧。有什么需要的,说一声便可。”
东琴让人打来井水,像昨天一样,用帕子沾了水,放在谢祁俊额头上。
大夫来得快,也说是染了风寒,吃剂药就好。让人去捡药来煎。
东琴守着谢祁俊,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护着他。翊王全程看着,没靠近。
谢祁俊没顾睿烧得厉害,他晕倒,一半是因为发烧,一半是因为没吃东西,饿的。他悠悠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华美的景象,室内流苏绣帐,描金镶贝的雕龙大床,床边金猊炉冉冉升起着安神香,身上盖着金银丝线绣着的黄绸锦被。这装饰不是镇国公府,也不是伯爵府,更不是莳花馆或者客栈。他看到东琴,也看到了翊王,心一惊,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衣裳还在。
翊王将他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低声道:“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不堪吗?”
谢祁俊问东琴道:“东琴,这是哪里?”
东琴没有回答他,反问他道:“六少爷,你觉得好点了没?还头晕吗?”
谢祁俊掐了自己一把,疼!这不是梦!这难道是翊王府?他一个激灵,挣扎着坐了起来,头昏昏沉沉,不禁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
东琴和翊王见状,无不上前扶住他。谢祁俊不领情,推开翊王道:“你走开。”他的手一离开,便失去支撑,整个人倒向翊王。他又怒又气道:“你滚开!”
谢祁俊不喜欢翊王,从小就不喜欢。他讨厌他高高在上的样子,讨厌他洞察一切,让自己的想法无所遁形,所有的小心思小算盘都藏不了,统统被他翻了出来。偏生他又是哥哥的表弟,去哪都看见他,回回吃亏给他。他身份尊贵,得罪不起,竟还躲不了,活活气死。
翊王扶着他靠床半躺后,讪讪地收回双手道:“好。我滚。你别生气。”
“东琴,我们走!”谢祁俊一手伸向东琴,想让他扶自己起来。
“六少爷,先歇会吧。翊王殿下也没有恶意。”除了刚才扶了他一把,翊王是真的没碰过他,就连抓药回来,也给东琴一一过目,为了让他安心,还专门在卧室外支了个炉子煎药,表示自己真的什么手脚都没做。东琴将谢祁俊扶扶正,又道:“药煎好了,是我看着煎的,是祛风散寒的方子,药我也一味一味看过,就是那些药。你等我一会,我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