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皆春》戚时栖

19、红花

　　第十九章

　　“笑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周五这天，下午上课前，尚思弦路过言笑笑，饶有兴趣地揽着她的肩膀道。
　　言笑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说：“什么问题？”
　　尚思弦似笑非笑：“你们民乐团是出台了什么新规定吗，比如排练的时候必须带妆？”
　　言笑笑放下眉笔，认认真真翻了个白眼：“有什么规定能是你这个艺术中心宣传部部长不知道的吗？”
　　尚思弦大笑，然后搂着言笑笑逼问：“那就是有情况了！说！看上谁了？民乐团的还是后勤部的？我认识吗？”
　　“去去去，怎么就有情况了。”言笑笑想推开她，奈何尚思弦抱得紧紧的，不让她逃脱。
　　“你少嘴硬，我和宁婧都发现了，你每次周五下午上课前都要精心化个妆，这要不是为了在乐团排练的时候见谁，难道是为了美美的去上生化课？”
　　言笑笑拒不承认：“难道我就不能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双休日？”
　　“我们周六上午还有课呢，周五庆祝是不是早了点。”

　　言笑笑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来问她的人是尚思弦了，要是换成单纯的宁婧，她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
　　尚思弦就不一样，她可以一路挽着言笑笑，从宿舍到教室，思路清晰，没给她任何转移话题的机会。

　　一直到了教室门口，遇见难得来上一次课的阿莫，看见言笑笑便跑过来：“言笑笑，你今天眼妆好漂亮啊！我之前就说想跟你学化妆，什么时候教教我！”
　　言笑笑一口答应：“等你有时间到我宿舍来我教你啊。”
　　“好啊好啊！”阿莫欢呼，又问，“哎，不过你是不是忘记涂口红了，我这有，要借你吗？”
　　尚思弦在旁边帮她解释：“不是忘了，她晚上要去民乐团吹竹笛，不能涂口红。”
　　“哦哦，原来如此。”

　　三人正聊着，身后传来冷冰冰一声“借过”。
　　是张希芸，从她们中间挤过去，头也不回进了教室。
　　没有哪个成绩不太好的人没被张希芸明里暗里歧视过，所以阿莫翻了个白眼：“她又吃错什么药了。”
　　言笑笑耸耸肩。
　　自从聂清湛当着张希芸面来了那么一出，而言笑笑成绩竟然真的比以前大有进步之后，张希芸对言笑笑的态度便一直如此，连她最爱做的表面功夫也装不下去了。
　　尚思弦更损了，凉凉来了句：“估计是上学期她没得第一，气到现在。”
　　阿莫眼珠一转，一把握住言笑笑的双手：“言笑笑，我再也不怪你背叛咱们学渣联盟了，希望你再接再厉！一举把张黑狗踩在脚下！”
　　言笑笑连忙抽回手：“别开这种玩笑，这可太难为我了。”
　　“只有你超过她，才能给她最大的打击，言笑笑，我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加油！”阿莫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看得出来她对张希芸是积怨已久了。
　　尚思弦是知道些内情的，拍拍言笑笑的肩膀，调侃道：“那光言笑笑加油还不够，主要还要给聂学长加加油。”
　　“聂学长是谁呀？”阿莫问。
　　“民乐团前团长，是个大学霸。”尚思弦简洁介绍，然后忽然睁大眼睛，看着言笑笑。

　　“你看上的不会是聂学长吧？”等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尚思弦悄声问言笑笑。
　　言笑笑下意识否认：“不，不是，怎么会。”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否认已经够心虚了，估计骗不过敏锐的尚思弦。
　　然而尚思弦点点头：“嗐，我觉得也不是。”
　　这下言笑笑反倒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反过来问：“为啥你觉得也不是？”
　　“就是不可能啊，你和聂学长能有什么。”
　　言笑笑更奇怪了，追问着一定要让尚思弦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啥啊，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可能，是聂学长不好，还是我不配？”
　　尚思弦道：“当然不是了。主要你俩都认识这么久了，关系也这么近，你们要是能有感觉，那还在等什么呢？肯定早在一起了啊，现在还一直是普通朋友，不就是都没那个意思吗，你说对吧？”
　　“……有理有据。”

　　言笑笑确实是被尚思弦有理有据的分析所折服了。
　　两个人都是单身，都正当年，没有什么阻碍着他们在一起，年轻人的恋爱最简单不过，只需要一句两情相悦，就能够水到渠成的在一起。如果她有意思，那还在等什么呢？
　　言笑笑不能确定聂清湛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她认识他以来从没见他谈过恋爱，没见他对哪个女生有过兴趣，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但言笑笑至少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所以她不打算等了。
　　就在今晚的乐团排练吧，见到他，然后告诉他。
　　言笑笑这样下定了决心。

　　怀着这样的心思，言笑笑在到达音乐教室，见到聂清湛的那一刻起，就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聂清湛还站在他们最熟悉的、属于竹笛声部的谱架旁边。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穿了件宽大的白色外套，清冽漠然的面容上一双最最透彻的眼，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能直直看进对方思想深处，，又仿佛空得一丝杂念也没有。
　　言笑笑走到他身边。

　　在指挥赵老师来之前，团长郭希先上台宣布了一件事情。
　　“大学生艺术展，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每年我们学校都有优秀作品参与展演并获奖，去年咱们民乐团选送的作品，就荣获了器乐类一等奖的好成绩！”
　　乐团的大家发出欢呼并鼓起掌来。尤其是去年参与演奏的聂清湛，更是收获了不少称赞的话语和目光。
　　郭希等大家掌声平息，才继续道：“今年，虽然之前代表咱们团参加的二胡首席、琵琶和大阮学姐已经毕业，或因为搬校区而不再参与排练，但我相信，咱们乐团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定可以延续上一届的好成绩，对不对！”
　　“对！”
　　“一定可以！”
　　“民乐团就是最优秀的最棒！”
　　“碾压他们交响团！”
　　郭希象征性制止了一下其中的某种言论：“哎哎哎，青艺和谐，人人有责，这话出去可别乱说。”
　　眼看赵老师已经进了音乐教室，正将包挂在架子上，郭希连忙压了压手，制止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豪言壮语，开始说正事：“今年咱们民乐团的节目，依然由聂学长带队，组织一个小乐队，在排练之后请赵老师帮忙，从今天开始就要准备咱们参加大学生艺术展的作品了。”
　　“小乐队的成员，是由我、聂学长、首席学姐和赵老师一起选出来的，都是乐团各个声部的佼佼者，名单我马上会发到群里。当然没有选上的也不代表不优秀，只要继续努力，下次还有机会。”
　　说完郭希将指挥台让给了赵老师。

　　言笑笑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知道名单已经发出来了，在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查看时，她淡定地拿出竹笛，准备喊聂清湛出去定音。
　　聂清湛现在不是团长，有时间和她一起去定音了，不过此时他却没动，问她：“你不看一下名单吗？”
　　言笑笑笑，不置可否。
　　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有聂清湛，肯定没有她。之前的艺术展就是这样。
　　“看看吧。”聂清湛坚持道。
　　言笑笑心中一动，忙摸出手机，点开民乐团群里的文件。
　　竹笛：聂清湛，言笑笑。
　　言笑笑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聂清湛。
　　“你……”
　　聂清湛摇摇头：“不是我，我们三个只是投票，是赵老师提名的你。”
　　“赵老师提名我，他知道我是谁吗？”言笑笑更是难以想象。
　　聂清湛坚定道：“当然，他夸你进步很大。”

　　言笑笑心里百感交集，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受宠若惊。也不知是不是听了这话之后的心里作用，一整场排练她看赵老师都和蔼了不少，浑身都散发着慈祥的光。

　　正式排练之后，名单上的几个同学留下了组成小乐团，开始为艺术展选曲。
　　一共六个人，聂清湛言笑笑，扬琴声部的学姐，古筝选的是一位学弟，琵琶和二胡也各选了一人。
　　赵老师先让郭希给大家放了一遍去年民乐团在艺术展上的视频，去年乐团带队的是那位非常厉害的前二胡首席学姐，她带着如今的二胡首席，坐在最前方，以她们两位为中心，去年的选曲也是那位学姐最为擅长的《赛马》。
　　今年的核心，自然不言而喻。
　　“聂清湛的《花好月圆》，已经是我们学校民乐团一个保留的优势节目了，我建议这次的艺术展，咱们就排《花好月圆》，你们看呢？”赵老师征询大家的意见。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
　　这首曲子也是大家平时熟悉的，如今小乐团只需要再次细分一下，就很容易排练起来。赵老师说着就要组织小乐团的七个人定音，想立刻就排一遍试试。
　　分谱子的时候聂清湛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我建议这一段竹笛独奏，由言笑笑来完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