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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鬼宅篇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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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缕作了一个梦,梦到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雨一直没有停,她在雨里寻找阿笃,找了很久。可是阿笃不在,只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个黑暗得不见一丝光明的地方,静静望着她。密密的水帘让她看不清楚那张陌生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她认得,是阿笃的眼睛。冰冷,锐利,却带着些许眷恋包裹着她。
那是梦,她却莫名感到难过。
她想要醒来,离开这个隐隐透着悲伤的地方,然而睡眠像一张粘腻的网,网着她无法挣脱。
菲菲紧紧抓着一个桃木十字架坐在床边,努力的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睡得很不安稳的丝缕身上,这样才可以不去听门外的声音,来逃避心里的不安。
门外的宫湳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伤痕累累,几十年来蛰伏在这栋老宅中的怨灵叫嚣着,不断扑向他和阿笃,阿笃阴沉的眼睛里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对宫湳说:“把他们引去地下室!。”
宫湳一惊,“喂,你想干嘛!?这么强的怨气,一旦惊动了封印中的东西,那……”
天啊,那还不得跟鲨鱼闻到血一样啊?
“就是要让他们惊动地下室里那一窝!”阿笃深沉而冰冷的眼睛闪了闪,“现在只有地下室的那群能够制住这些怨灵。”
“你是想要它们‘鬼吃鬼’?”宫湳很明白要保护菲菲和丝缕,制住这些怨灵就要越快越好,但是一想到地下室那个劳师动众的恶鬼封印,他心里就没底。“你……知道那封印里的恶鬼的底细?”
“当然知道,别那么多废话,走!”
他需要力量,就必须打开封印。有了力量,便有第三条路——鬼都有着共同的特性,服强欺弱。取回本体,凌驾这些恶鬼之上,他便能够控制住这些恶鬼。
但是,如此他就必须舍弃这个身体……如果他不是现在这个“阿笃”,便不能够再出现在丝缕面前……连最后的三天,也要舍弃吗。
地下室阴冷的风依然呼啸,阿笃站在封印正中央的铁门上,看着脚下残旧的印符,“把这个符阵牢牢记住,一会儿等到怨灵全部被吞噬进封印之后,用你的血重新刻画咒符,明白吗。”
“喂,你想做什么……”
话音还没有落,阿笃已经蹲下身去,用手拉住铁门上的锁,生生扯断,那只人类躯体的手顿时鲜血模糊,一阵强烈的风自地下呼啸而上,颀长的身躯在狂风中站立,黑发凌乱。以黑洞洞的铁门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跟随而来的怨灵仿佛被紧紧吸附,一个个卷进门内。宫湳脸色铁青的看着那黑洞洞的门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涌动着,一点点升起,随时要冲破窄小的铁门而出……
阿笃始终沉稳的低头看着脚下,微微蹙起眉,低语:“真是不走运,是这群家伙先出来吗……”
他在赌,是这群恶鬼先冲出封印还是自己的本体先出来,看来果然……他的本体,还是被封印得太深,在这个特地为他而设的封印之中……
“喂!你还在那里干什么,危险!快过来!”
漩涡越卷越猛烈,几乎连宫湳也站立不稳,要被吸附过去,从他的立场看来,那封印里的恶鬼一旦冲出封印,首先就会一口吞掉此刻站在正上方的阿笃,急急向阿笃伸出手去。
阿笃有些好笑的看着连自己都站不稳,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担心别人的宫湳,那小子平日里不是总看他不顺眼吗,为什么还要担心他的安危?兴许是当了太久的鬼,久到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的做法。
“记住,一旦封上了门,就马上带着丝缕她们逃走,一刻也别耽搁!”
阿笃从不指望这个不过是驱魔界一个后生晚辈的宫湳当真能够修复封印,他需要的不过是借助他的力量,暂时封住铁门,只要能够拖延到他们平安离开……至于他们离开之后这里会变成怎样一种群魔乱舞的景象,那就只是它们这些恶鬼之间的问题,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征服收复。
下一刻阿笃突然一弯身,在宫湳震惊的目光中跳入了铁门内——猛然之间地面之下开始剧烈震动,铁门内涌动的物体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把拦住,紧紧抓了回去……
宫湳从震惊中回神,立刻扑身到铁门上方用力压住铁门,拿出一把短刀划破自己的手臂,用血和着朱砂在门上涂抹上咒符。
地下室顿时安静,只有地下的震动依然如故,被一扇铁门隔开两个世界。
宫湳机械的走向符阵边缘,把四周的咒符也一个个重新刻画,做完这一切他仍旧置身惊讶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反映过来阿笃究竟做了什么——他跳下去了……他真的跳下去了!宫湳的脑子一下子乱了,轰乱中想起丝缕,不知道要怎么跟丝缕说明……
带丝缕和菲菲离开——头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宫湳跌撞起身,正要走上楼梯,突然身后一阵巨响,巨大的气流重新冲开了铁门,躁乱再起。
宫湳猛然意识到阿笃的用意——阿笃之所以要他用血重新刻画咒符,需要的不仅仅是血液,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驱魔师的血统……可是阿笃不知道,他的血统不纯!他继承的血缘并非正统,那也是宫湳虽然懂得驱魔之术却没有成为除魔师的原因。这一瞬间宫湳已经明白,他的血根本不可能把门封住!
短暂的慌乱过后,宫湳脑中一闪——丝缕!
他快步向楼上奔去,撞开房间的门。菲菲看到他一身的狼狈万分惊讶,惊道:“宫湳!?”她更惊讶的看到宫湳竟然拿过一个矿泉水瓶子,在昏睡中的丝缕手臂上开刀放血……
“你疯了啊!?你在做什么!?”
匆匆撕了干净床单缠紧丝缕的伤口,宫湳把丝缕往菲菲怀里一塞,“抱着她到门口去等我,东西不用收拾了,我们马上走!”说完又冲出了房间。
菲菲顾不得许多惊讶,架起丝缕乖乖出门。她可不想留下来被那些鬼吃掉。
雨在她出门的一刻突然停了,好像拉了水闸一般急促得让人惊讶。只有天空依然黑暗昏沉,暗沉的乌云中仿佛还有雷声沉闷的响着,让人心慌。雨停的一瞬间,丝缕醒来了,恍恍惚惚的揉了揉沉重的额头,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好像切断了手指,看到自己的断指摆在眼前一般的惊痛,慌乱,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