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77、第 77 章

　　尿检结果出来，吴振峰和凌浩渺都没吸毒，陈宇总算松了一口气。
　　其他吸毒人员都被押去了缉毒大队接受进一步调查，做完笔录还要送去强制戒毒。吴振峰和凌浩渺免去了拘留和被送去戒毒所的处罚，不过也不能轻易就放了他俩，尤其这次还闹出了人命。
　　陈宇还在休他的带薪假，上礼拜他就去警队办销假，让马局长软硬兼施地哄回了家，这次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坚持要留下来参与办案。
　　杨队长很客气地回绝了，之前陈宇的手套怎么留在制毒现场的，到现在还没查出个眉目。他又和前科累累的吴振峰夹缠不清，这个案子绝对不适合让陈宇插手。
　　最后陈宇都没能和吴振峰单独说上话，还是48小时之后吴振峰在笔录上签字确认，警队才把人给放了。
　　凌浩渺醉得厉害，起初怎么拍都不清醒，他迷迷瞪瞪地看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对着吴振峰招手，“老吴，过来。”
　　吴振峰颠颠儿跑过去，凌浩渺抱住他的胳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继续睡。这一觉直睡到十几个小时之后，他才坐起了身，“我在哪儿？”
　　“这是警队的一间会议室，有个长沙发可以躺，比较软和，这还是卖了陈宇的面子才给你争取来的，要不然他们得让你睡地上，我怕你感冒了。”吴振峰解释。
　　警队的一名警员正盯着他俩，吴振峰已经跟他唠了一会儿，见凌浩渺醒了，警员道：“现在好一点没有，他也要去做个笔录。”
　　“我干嘛了？”凌浩渺问。
　　吴振峰道：“江淮死了，吸毒过量，送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凌浩渺淡淡地“哦”了一声，“我没吸，那我能走了吗？”
　　警员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凌浩渺呆呆地想了一阵，摇摇头，“我们先是唱K，后来我喝多了，还喝了白的，就断片儿了。”
　　吴振峰点头：“我可以作证，还是我把他扶到楼上房间睡觉的，晚上我跟他一直在一块儿。”
　　“没问你。”警员把杨队长叫来，凌浩渺要去做笔录。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儿又一个趔趄摔倒，吴振峰赶紧上前去扶他。
　　“你行不行啊？”
　　“我想喝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等会儿会给你水的。”警员并不客气。
　　“我头疼，能吃点儿散利痛吗？”
　　“没有。”
　　“芬必得也行。”
　　“真没有。”
　　“布洛芬？”
　　警员忍着怒气催促他，“快点儿。”
　　“阿司匹林都没有吗？”凌浩渺哼哼两句，“这什么破医院？”
　　“这是警局！”
　　凌浩渺快哭了，“我没吸毒！”
　　“没事没事，我们没吸，没事的别怕。”吴振峰刚把他送出会议室，就被警员拦了下来。
　　。
　　48小时后，吴振峰和凌浩渺出了警局大门，陈宇就在门口等着他俩，开着顾魏的那辆SUV。
　　陈宇打算把凌浩渺送回家，结果他说要去医院，今天他值班。
　　陈宇觉得匪夷所思，“算了吧，你回家休息休息。”
　　“在警局休息过了啊。”
　　陈宇还是摇头，“他们给你睡床了吗？”
　　“我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睡得挺香。”凌浩渺笑了，“还流了一桌子口水。”
　　陈宇服了他，总觉得这个人病没有好透，疯疯癫癫的，于是他只好转头问吴振峰究竟怎么回事。
　　“吸毒死掉的这个人叫江淮，别墅是谁的我们不清楚，但是攒局的是江淮，他们在别的屋子吸毒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就是后半夜我听到外头在大喊大叫，我一听声音不对就出去看看，我发现江淮都死透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就给他叫了个120。后来想想不对，又打了110。”
　　吴振峰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摇头，“哎，下次不去瞎玩了，没意思。”
　　陈宇问：“这个江淮，跟你们熟吗？”
　　吴振峰摇头，又问凌浩渺，“你呢，跟他熟吗？”
　　“最近才认识的，酒肉朋友，他知道我爸的名头，就上来跟我套近乎，一来二去玩过几次。”
　　吴振峰道：“我还以为他不吸的，前面玩的几次都没见他吸，感觉死得蹊跷，不像意外。”
　　“怎么说？”
　　吴振峰道：“他不吸，但是看惯了别人吸，这种人要是偶尔尝试，应该会很小心。当然第一次就吸死的不是没有，只是概率上来讲，太小了。”
　　“所以你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吧。”
　　把凌浩渺送去医院后，吴振峰又让陈宇把车开回别墅，两个人再去现场勘察一下。
　　“我怀疑是凌浩渺动手的，但是我没有证据，而且得弄明白杀人动机。”吴振峰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陈宇。
　　陈宇问：“你再想想，还遗漏了什么细节。”
　　两个人到了别墅，屋里屋外的警戒线还没撤掉，但是警队负责勘察现场的人已经撤走了。吴振峰带着陈宇指认了一下，当晚别墅里一共有多少个人，几个人在楼下唱K，几个人在隔壁打麻将，几个人上楼睡觉，还有几个人在东边的屋子里吸毒。他是怎么扶凌浩渺回屋休息的，睡的哪个屋，聚众吸毒的人在哪个屋。后来听说屋里死了人，大家纷纷作鸟兽散，这里面不少富家子弟，名流大咖，还有专门陪人吃喝玩乐的外围男女。趁机跑掉的都得找回来再问问清楚，凶手在这些人里面也有可能。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杀人的是凌浩渺？”陈宇问他。
　　“直觉。”吴振峰躺到他前晚躺着的床上，“前天晚上有一阵子，其实我们并不在一起，当时我在卫生间洗澡，他喝醉了躺在卧室床上。但是如果他其实没喝醉，用最快的时间上楼，足够他毒死一个人的。”
　　“他不是做了尿检吗，的确喝了很多，这个做不得假。”
　　“他可以在回来的路上猛灌，把之前应该喝下去的酒，推迟一点时间喝。他存下的酒，或许就装在一个食品袋里，放在他来去的路上。那天晚上也是紧着做尿检查看吸毒状况，酒精浓度不是很在意，据我所知，他酒量不差，现在的酒精测试太灵敏了，喝一杯白的就到醉驾程度了。他都喝成那样了，还知道配合尿检。”
　　“他配合尿检了？”
　　“也不叫配合，他都起不来，去不了厕所，我给他接的尿，就在办公室尿的，尿了一地，后来才去的会议室找沙发睡了。他平时喝多了就是睡，不会瞎尿。”
　　陈宇沉思，“那只能说他平时酒品不错，没什么问题。”
　　吴振峰叹气：“就是酒品一直不错，所以我都不知道他是装醉，还是真醉。”
　　“那个死掉的江淮，好好查一下背景。”
　　吴振峰沉默半晌，幽幽叹气，“我这阵子跟凌浩淼接触下来，是真心喜欢他，可人疼的好孩子，我不希望他卷进这种事里。”
　　“好孩子也会杀人，也会犯罪。”陈宇说道。
　　“如果是顾魏杀人呢？你会将他绳之以法吗？”
　　陈宇看着吴振峰，他发现吴振峰眼神锐利，陈宇反倒眼神闪烁了，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
　　吴振峰一直保留意见，哪怕江淮的尸检报告出来，证明的确就是血液中苯、丙、胺浓度过量导致心动过速，呼吸衰竭合并多器官功能障碍坏死。尸体没有明显外伤，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基本排除他杀。至于衣服纤维上的DNA和□□，有很多人的，当晚一起唱K跳舞肢体接触很多，不好鉴定。
　　死者江淮，原名江建军，十六岁离开老家到省城讨生活，当过餐厅服务员，外卖员，油漆工，理发师，以前还有个绰号Tony老师。后来他靠着人帅嘴甜傍上了富婆，开设了个人工作室，专给电视台和时尚界影视界人士做造型，还兼营拉-皮-条。生意越做越大，自此之后依靠黄赌毒他拉拢了不少权贵和富家子弟，终于从Tony老师摇身一变成了江总，旗下业务从餐饮到影视圈新媒体，从进出口贸易到民间借贷，应有尽有，和君康集团近年也有不少合作项目，手脚已经伸到房地产和政府部门。
　　这位前Tony老师荤素不忌，男女通吃，手底下养了不少十八线小明星，每次以捧他们出名为诱饵，实际上用金钱诱惑，用毒品控制，然后再把这些人推去服务客户。他也不是为了从这些人身上赚那点卖身钱，主要是以这种方式进行利益输送，实现权钱色的互相交易。
　　吴振峰和陈宇在病房里讨论案情，他们身后都是严重偏瘫的病患，近日皆因中风被送进来，如今一位已经陷于昏迷，医生说他很难醒过来了，另外两位也基本说不了话。
　　“结案了吗？”吴振峰问陈宇。
　　“结案了。”陈宇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不忍心他去坐牢，所以替他掩饰？”
　　吴振峰扭头看他。
　　陈宇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吴振峰喜欢凌浩淼的程度，可能还没超过家里那只狗。
　　“但是，动机呢？”吴振峰道。
　　“我想，江淮就是那个威胁张磊重操旧业的人。张磊去找顾魏装成情感纠纷，舞刀弄枪的，就是为了进去一阵子，好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凌浩渺找上了你，就为了让警察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真想得出来。”
　　吴振峰黯然，“我不是警察。”
　　“可以算半个。”
　　吴振峰掩面而泣，装的，“他没有这么早就布局，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当初我们在太平间一起撸管的时候，他的状态真的不好，他甚至还没锁定江淮这个目标。我相信威胁张磊的时候，江淮在暗，他们在明，这几个月他也在搜索这个人。现在想起来，从泰国回来以后他带我出入各种交际圈，认识这么多人，简直就是在带警察指认犯罪现场。江淮认识他的时间至少有一年多了，差不多就是张磊进去那一阵子，找律师打官司的事情，江淮还帮过他不少。凌浩淼不急着让张磊出来，江淮却很着急，因为他的毒源断了。凌浩淼应该是最近才发现江淮就是威胁张磊的幕后黑手，最终制定了这个杀人计划。”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怎么杀人的，我们没有证据。你洗澡的时候，确定他在屋里还是出去了？”
　　吴振峰再次回忆，“我怕他喝醉了呛着自己，所以给他翻成侧睡，当时他吐我身上了，我在卫生间呆的时间的确有点儿长，还搓了衣服。你现在问我他是不是一定在房里，我还真说不好。”吴振峰又想哭了，“他竟然这么对我！这是我最开心的卧底生涯了，工资高，福利好，我还想多卧几年呢，就这么……”
　　“这两天他还跟你约会吗？”
　　“狗屁，我被甩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劳力士，“你说这算啥？劳务费吗？”
　　陈宇道：“还劳务费呢，你干啥了，让凶手在你眼皮底下把人杀了，你这也就是个群众演员的出场费。”
　　吴振峰又想“嗯哼”着假哭。
　　“你知道吗，张磊递交了假释申请。”
　　“他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会很快。”
　　“我要去见见我的情敌！”吴振峰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