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76、第 76 章

　　陈宇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在家打了一个礼拜的和平精英，他觉得还是得出去找个活靶子。
　　他不能跟吴振峰一样去华清附属当护工，没办法，他的脸太有存在感了，很多人记得他的样子，吴振峰其实也很英俊，只是这些年备受摧残，整个人看上去就很颓丧，仿佛非常缺钱的样子，所以吴振峰去医院做护工看起来就很合理。陈宇不行，他去医院当护工，老头老太太都不好意思让他扶着去厕所，并且一个劲儿八卦他是不是家道中落了，热心地给小伙子介绍对象。
　　正好顾魏的车闲着也是闲着，陈宇没事就出去开开网约车，时间上也有比较大的自由度。
　　这样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基本顾魏在食堂吃，吴振峰把饭菜打回来在病房里吃，陈宇在外面瞎吃，什么时候顾魏下班回家了，他也就跟着回家。
　　三人拉了一个“必有我师焉”群，随时随地保持联络。
　　“凌浩淼还在急诊科上班吗？”陈宇用语音问。
　　顾魏茫然，他不太清楚别人的事。
　　吴振峰用语音回复：“我盯着呢，他三天一大班，两天一小班，一周休三个半天，每个半天都是下午的零碎时间，我觉得他简直不是人，是个机器，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应该说，他的睡觉时间不固定，他基本不回家，平时都是睡在医院里，哪儿有空床就睡哪儿。实在睡不着就去康复科的病区跟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聊天，说聊天也不对，基本上是他自言自语，那老头已经说话都困难了。他这样感觉更像是自我治疗的一种方式，他需要倾诉吧，和行将就木的老头说话没有心理负担。后来那老头挂了，他还跟到太平间跟尸体说话，也经常睡太平间。”
　　陈宇道：“他这病得很严重啊。”
　　“我跟他聊天，他说身体吃得消，精神也不错，就是空窗期太久了，想男人，他还想跟我睡觉呢，我没同意。”
　　“……”
　　吴振峰想了想，“其实诱惑还挺大的，他怎么也算个高富帅，要是没有那个毒贩前男友，我还真想跟他睡。但是我怕他那个前男友出狱以后会把我宰了，想想划不来，是吧？”
　　顾魏和陈宇同时发了一串表情包，劝诫他悬崖勒马。
　　陈宇道；“记住你是直男，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啊，老吴！”
　　吴振峰却是跃跃欲试，“我早就想弯一弯了，我以前和别的男人试过，我觉得可以接受，毕竟他是高富帅，要么我跟了他算了。一朵老菊花，还矜持啥？”
　　顾魏也劝：“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不妨试试，你要是为了查案，就不用如此牺牲了。你想啊，你们两个抑郁症患者，我怕过阵子要一起抱着炉子烧炭自杀的。”
　　陈宇道：“你又不喜欢男人，你是为了查案，你有没有相过他接近你的目的？他知道你以前是警察，知道顾魏和我跟你关系都不错，搞不好还知道是刘峰把他供出来的原因，就是你去审的。外面好看的男人那么多，他就非跟你这个老男人滚床单？是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不洗澡？”
　　吴振峰不高兴了，“男人越老越帅，你不懂欣赏我，自有人欣赏。”
　　这段诡异的太平间之恋是怎么谈起来的，陈宇不清楚，也不理解，他感觉自己中二期的儿子被人下了蛊，也不好好学习了，非要早恋，头疼得不行。
　　顾魏只好安慰陈宇，吴振峰吃的盐比凌浩淼吃的饭多，他不会吃亏的，就跟他去审刘峰一样，吴振峰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个案子只有接近凌浩淼才能获取最一手的资料。过去他为了卧底，连毒都可以沾，现在贡献一下菊花怎么了？
　　陈宇不能自己献身，那就让吴振峰去吧。
　　当然，吴振峰和凌浩淼，很可能是柏拉图的那种，据顾魏分析，吴振峰对着男人硬不起来，那反过来凌浩淼对着他这朵老菊花能硬起来吗？凌浩淼跟君来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就是下面那个，突然体位变了不说，连口味都变那么重，应该不至于吧？
　　过了一阵子，陈宇和顾魏再见到吴振峰，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
　　吴振峰打扮过了，穿上华丽丽的名牌，从凌浩淼的保时捷里面出来，整个人容光焕发，他也不是走顾魏这种高端精英路线，更加不是陈宇这种制服诱惑路线，而是活脱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浪子，也算是突出了他整个人的优质特点。他接送凌浩淼上下班，到了医院换了衣服照样做他的护工，只是从原来的24小时变成了在急诊室临时接活。
　　顾魏有一次实在好奇，跑去看他怎么接活，只见吴振峰跟以前在医院卖门诊号的黄牛似的，也像现在流行的那种医导，他看谁身上有消费潜力，就跑上去搭话。可以按天收费，按行业标准分普通服务，VIP服务，VVIP服务，可以先服务，再付账，不满意不要钱。他还让凌浩淼给他介绍生意，让服务过的病人及病人家属口口相传推荐生意。他太能说了，金句凭出，整个人风趣幽默又积极乐观，而且不怕苦不怕累。凌浩淼有时候直接让他把急诊病人背去病房，办理入院手续争取床位到购买病房里的毛巾脸盆牙刷牙杯，一条龙服务，全部到位。病人家属能干的活他全部包办，病人家属不能干的活他也能办了，连隔壁床病患儿子的数学作业他都能一起辅导了。
　　下班的时候他换下带着血污的工作服，穿回凌浩淼给他买的名牌皮夹克，在保时捷驾驶位上乐呵呵地等着。
　　顾魏回来对陈宇说：“可能凌浩淼是真的爱他吧？”
　　凌浩淼的生活也渐渐恢复正常，下了班他愿意回家了，还休了个假，带着吴振峰去泰国玩了一趟。吴振峰办不下来欧美签证，但是泰国是可以说走就走的。
　　在芭提雅的五星级酒店，凌浩淼还掏钱让吴振峰嫖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
　　陈宇觉得他俩的关系简直匪夷所思。
　　“美女？会不会是人妖啊？”陈宇看着手机里的合影，美女是真的美，穿着闪闪发亮的高级洋装，短裙下的两条腿像游戏建模捏出来的一样长，踩着高跟鞋和吴振峰站一起两个人几乎平视。她挎着香奈儿的包，剪了齐肩发，看不出来是做皮肉生意的，倒像出来散心的富家小姐。
　　吴振峰要陈宇猜测美女的价位，陈宇猜不出来。
　　“她还有经纪人呢，我跟她在酒店顶楼开房，凌浩淼跟经纪人在楼下酒吧谈价钱。”
　　连顾魏都叹为观止，“他不吃醋，不生气？”
　　“没有啊，我还让他上来一起，他说他对女的不感兴趣。他有没有另外找男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
　　陈宇干笑两声，“你们还真是……百无禁忌……”
　　“你完了。”顾魏一拍大腿，“那是凌浩渺试探你的，也许他真对你动心了，只不过找个美女来考验考验你，你就原形毕露了。老吴，你太逊了！你将失去一个高富帅！本来你都能走上人生巅峰了，这下好，他肯定对你大失所望。”
　　吴振峰“哦”了一声，“我看他没生气啊，他非但没生气，对我比之前更好了，看，这是他在免税店给我买的劳力士。”
　　顾魏大失所望，“哎，直男！”
　　。
　　泰国回来以后，凌浩淼开始带着吴振峰混迹于各种高端会所吃喝玩乐。这些地方平时都是VIP制的，一般平头老百姓根本摸不着门边儿，从比较健康的骑马打高尔夫玩游艇，到花式黄赌毒应有尽有。
　　吴振峰一开始还像汇报工作，后面就纯粹是吹牛逼炫耀了。
　　陈宇听说富豪子弟们还聚众吸毒，差点儿要跳起来。
　　吴振峰赶紧按住他，“别激动，别激动，我没碰那个玩意儿，凌浩淼也不碰，但是别人吸，我们也不好举报。我现在算是干回老本行了，卧底缉毒，这些人的名字和脸我都记下来了，当然都是花名，一些比较乱的趴都没办法看见人脸，男男女女在一起胡搞瞎搞。哦，我还看到了一个明星，他没承认，但是肯定就是他了，国内最当红的男明星啊，真没想到会在那种场合遇上他。他也吸了，等收网的时候别漏了他。”
　　。
　　有一天晚上，事情终于闹大了，经济开发区那边的派出所打电话给陈宇，问他是不是认识吴振峰。
　　陈宇看了看来电号码，斟酌了一下，不答反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说：“他说你是缉毒大队的？”
　　陈宇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说：“我们接到吴振峰的举报，说有人在罗马花园的一幢别墅里聚众吸毒，一人吸毒过量正送医院抢救，余下的人我们已经带到派出所问话了。你们缉毒大队的人刚到，吴振峰问你能不能也来一趟？”
　　陈宇马上应了，又问清了派出所地址，挂了电话，顾魏在旁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老吴那边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陈宇按住他，“你睡你的。”
　　陈宇一边穿衣服一边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这事不对劲。按理吴振峰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商量对策，当然自己正带薪休假，无法调动缉毒大队的警力，所以吴振峰选择了直接打110。可是这个电话是派出所民警打来的，吴振峰到底怎么样了还不清楚状况。
　　陈宇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吴振峰，但是电话响了很久以后，被陌生人接了起来。
　　“这是吴振峰的电话，你能让他来接电话吗？”陈宇问。
　　“你是谁？”陌生人问。
　　“我是缉毒大队的警官陈宇。”陈宇报了警号，“请问是经开区长丰路派出所的同志吗？”
　　对方挺客气，但还是公事公办，没有让陈宇和吴振峰通上话，只让陈宇尽快过来。
　　陈宇挂了电话，觉得要坏菜，就怕吴振峰跟着一起吸了。他前不久又帮吴振峰递交了复职申请，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才好。
　　陈宇骑摩托赶去经济开发区那边的派出所，到的时候小小的派出所里灯火通明，缉毒大队那边派来的是和陈宇不太熟的六中队值班警员。陈宇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吴振峰就是打110的人，现在他和一些男男女女都送去尿检了，里面也包括喝得不省人事的凌浩渺。
　　陈宇紧张地问道：“他也吸了吗？”
　　六中队的杨队长知道他和吴振峰关系好，便安慰道：“应该没有，我看他头脑清醒，思路敏捷，最多喝了一点酒。”
　　“我现在能见见他吗？”
　　陈宇被带去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吴振峰因为是主动报警的人，没有和其他吸毒人员关押在一起，这会儿他正在照顾喝醉的凌浩渺。
　　陈宇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在休假吗，这个点了我怕吵着你睡觉。”
　　“那你跟派出所的人提我干嘛？”
　　吴振峰两手一摊，“是这样的，他们要把我和渺渺还有那些人关一起，我是没什么，大少爷细皮嫩肉的，明天再弄个拘留，我怕渺渺要吃处分丢了工作。我知道他，他还是很看中这份工作的，只好报上你的大名来救急。我跟他都没吸，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