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春天》一个白羊

14、14

　　为了方便顾千筠讲电话，时安捧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

　　顾千筠盯着杯中纯白的牛奶看了许久。
　　“千燃，你把湄溪送回去吧。”

　　沈湄溪听见了，她在电话那边嚎啕大哭起来，近乎崩溃道：“千筠，你就让我见见你吧，我特别想你，你不想我吗？”
　　她试图通过哭来博取顾千筠的一丝同情，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顾千筠尽量把话说得委婉，“湄溪，我不止一次地努力过，但是我真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们还是算了吧。”
　　她从时安手中拿过手机，关掉免提。

　　沈湄溪啜泣不止，声声哀怨道：“为什么啊？顾千筠，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顾千筠用拿手机的那只手端着热好的牛奶，另一手牵着时安往书房走，走进书房，她把牛奶放到书桌上，温声叮嘱道：“安安，小心烫。”
　　然后她往外走，顺手关上门，这才对沈湄溪说：“你和蒋海瑶的事，我都知道了。”

　　沈湄溪愣了。
　　过会儿，她打破缄默，“那都是误会，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不管你怎么想，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一声轻笑过后，顾千筠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

　　顾千筠话语中失望的温柔，让沈湄溪感觉害怕，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如果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上楼去找你，反正我有钥匙。”

　　顾千筠倚在墙边，叹出去一口气。
　　“我换门锁了，我们结束了。”

　　挂了电话，四周都是安静的。

　　顾千筠走到镜子前，尝试挤出一抹微笑，可惜失败了，她本想去书房看看时安，但不想把坏心情带给时安，于是她折了方向，去了卧室。

　　两小时过去了。

　　书房里的时安，无聊地趴在桌上，她握着空空的玻璃杯，指纹印在冰凉的杯壁上。
　　“要不要去看看顾姨。”
　　“可是这样冒昧前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算了，真的好担心她，还是去吧。”

　　时安走出书房，轻轻推开顾千筠卧室的门，往里探头一看，那声还没说出口的“顾姨”压进了嗓子里。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蹲在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熟睡的顾千筠。

　　秀发如瀑，几缕长长的碎发散在额前，标志的鼻子下面是性感的唇，唇是原本的颜色，透出淡淡的水润的红。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啊。

　　时安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想把顾千筠垂在额前的碎发挽到后面，谁知刚伸出去手，顾千筠的睫毛轻轻颤了，她醒了。

　　时安缩回去手，心虚道：“顾姨，我不是故意把你吵醒的。”

　　“紧张什么啊。”
　　顾千筠轻捏时安的脸，声线慵懒道：“干嘛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时安一脸愁闷地回答：“我才没有偷偷摸摸呢。”

　　“还狡辩。”
　　顾千筠坐起来，柔软的头发跟着散下来，她活动了一下肩颈，眼神给到时安的时候，坏笑道：“你现在这幅模样跟小偷没差。”

　　时安手撑脑袋靠在床上，眼巴巴望着顾千筠，“我要是小偷，那你是什么呀？”

　　顾千筠双手搭上时安的肩，微微眯眼，“那我就是抓小偷的人。”

　　时安掩嘴笑了半天，笑够了，细声问道：“顾姨，你怎么突然睡觉了啊？你刚才是不是不开心呀？”

　　顾千筠神色复杂，半晌，她装出从容模样，“我没不开心，就是有点困了。”
　　她正要下床，时安猛地站起身，小拳头一握，话便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小，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你才什么都不跟我说的，顾姨，我觉得这样不行，我很相信你，我有心事都会跟你讲，但是你却没有用我对待你的方式对待我，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并不相信我呢？”

　　顾千筠眼睛亮了，她没有想到时安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不是不相信时安，只是有些事，现在确实不适合讲给这个年纪的时安听。
　　微微出神后，她拍拍身旁的位置，“安安，你过来坐。”

　　时安薄唇微抿，很久没动弹，半天吐出来一句话，“我站着就好。”

　　“真可惜啊，本来还想跟你说说我的心事，既然你不肯坐，那我就不说了。”

　　一听这话，时安立刻坐过去，撒娇般抱住顾千筠胳膊摇了摇，“说嘛说嘛。”

　　“你想听啊。”
　　顾千筠表情轻松，把头歪下去碰了下时安的头，“但是我现在不想说了。”

　　时安撇着嘴巴，拖着长音喊了一声顾姨。

　　“撒娇也没用。”
　　顾千筠浅浅微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我要去做饭了。”

　　“哦。”时安嘟囔道：“我是小偷，顾姨是小骗子，不，顾姨是大骗子。”

　　“随你怎么说。”

　　她们一前一后地往外走，顾千筠满脸都是笑，“你跟着我干什么？”

　　时安停下脚步，鞋尖蹭了蹭地面，结结巴巴道：“我……我怕你不见了。”

　　顾千筠转头看她，她不好意思地东瞧瞧西看看，红着脸跑出去了。

　　顾千筠眼中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突然很想笑，糟糕的心情就这样变好了，多亏了时安，时安就是她的好心情。

　　.

　　晚上。

　　从睡梦中醒过来，顾千筠听见阵阵敲门声，其中还伴随细细弱弱喊她名字的声音。
　　她知道来人是谁，并不想去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响，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她怕吵到时安，只好去开门了。

　　顾千筠原本是想劝人离开，门刚打开，沈湄溪直接进来，强行抱住她。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想你吗？”

　　“你放开我。”

　　顾千筠用力挣脱，沈湄溪满身酒气，发了疯一样，死活不肯撒手。

　　顾千筠知道推不开，索性一动不动，言语冷漠，“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离开。”

　　沈湄溪猛地惊醒，松开了顾千筠，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都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啊。”

　　顾千筠手指门，看都不看她一眼。
　　“去哪都行，别在我这里耍酒疯，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样了。”

　　“千筠，我再也不喝酒了。”
　　沈湄溪脱掉外套，狼狈地去解衬衫纽扣，讨好般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现在就把衣服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顾千筠抓住沈湄溪解衬衫纽扣的手，压低的嗓音里隐隐有怒意。
　　“你够了，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湄溪见不得顾千筠这样冷漠，情绪彻底失控了，她抽出来手，固执地去解衬衫纽扣，喉间的难过差点要将她哽死。
　　“千筠，我今天穿了一件特别性感的内衣，以前你最喜欢我这么穿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你就看看我吧。”
　　说着，她抓住顾千筠的手想往胸上放，“你摸摸啊，摸摸我好不好？”

　　顾千筠甩开她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
　　等沈湄溪情绪稍微平稳后，她为沈湄溪理了理半敞的衬衫，再从下往上一颗一颗地把纽扣系好。
　　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湄溪，我们相爱的那些日子，我是真的很快乐，互相陪伴了好多年，我也在某些瞬间想过，或许这辈子就是你了，其实我也挺无奈的，我们赢了世俗，却败给了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你喜欢刺激向往激情，抱歉，我这个人太无聊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无论你在冲动之下做过什么，我都不怪你，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可是我接受不了背叛，我们只能结束了。”

　　她们身后，时安不知何时出现了。
　　“顾姨，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