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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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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歪头勾唇“婚约么,自然是算不得数,哥哥要是介意的话”停顿片刻后轻声笑道“那哥哥,就去帮我毁了吧。”然后冲沈悯眨了眨眼
沈悯起先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歧义,被林添这么一打趣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结的是阴婚,那对方姑娘必定已不在人世,何必自己在这里心生苦恼觉得对不住人家?
归根结底,还是面前这少年心性顽劣,故意拿他取笑呢,沈悯也开口回应“公子这说法,怕是不舍得这红粉佳人、放不下这段金玉良缘了?”
“不过,恐怕由不得公子的意”沈悯接着旁若无人地说“你我自从相识起便事出不凡,如此看来,甚是有缘分。再加上你唤我声哥哥,那我自是要起到这声哥哥的责任,这婚约,做不做数,还是得听我的。”
“哥哥所言极是,我也并无二心,只是哥哥 ,俗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哥哥为了我情愿被人戳脊梁骨?”语气轻柔上挑“此番真心,不怕错付?”
“放心,害不了你。”沈悯伸出食指抵在唇上不欲再说“好了,天色不早了”随后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自便”就走到了道观外仰头数星星。
今天一下子事情太多,他需要消化一下。顺手将道观的门关上,自己走到牛棚前倾诉
我如今将他带回来放在身边。有利,也有害。
沈悯走到老黄牛身旁嘀咕,亲身看着,守着,肯定是安全些;可是,我需要做些手脚就不太方便了。
沈悯此次下凡本是应的天道,正逢离山脚下出了乱子,原本守着离山的仙君却无端消失。说来奇怪,好好的一个仙君,说不见就不见,还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离山的乱子出的大了,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找一个无足轻重的仙君,天上就随便派了个武功高强的武神守着离山,找人的事,自然就被沈悯抢了下来。
说抢也不太正确。毕竟这种苦活没人愿意干,就沦落到被晾在天道上面搞悬赏,除了沈悯这种家底比脸还白的家伙之外,在天庭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沈悯也自得其乐,认为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厚着脸皮去灵司那讨得一些法宝和人情就下来干活了。
灵司虽说性子冷淡,面对沈悯的厚脸皮视若不见,却也难得的帮忙。指出了不少路,还将自己阵的阵法分享给沈悯,说遇到不会的,可以来找她。
但沈悯哪敢找。
他再不要脸,也不可以使劲逮着一个人搜刮。人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更别提这次为了他飞升的事情费了多大的心神,债还还不起,就又要欠人情。沈悯心觉对不住人家,就先从道观里拿了一筐,自己在扫大街时捡到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准备送给灵司门前的仙子,好歹还能算得上‘消遣’。
说来‘消遣’其中还有个典故。
灵司仙子本是沈悯在成为“怜城公子”后点上来的一名仙待。沈悯第一次飞升是曾点兵了两名大将――琅柯、南珉。
琅柯本是他人间长兄,天资同样不凡。可惜后面出了些事故没能如愿上来;南珉则是他还为皇室时身边的侍卫,与灵司一起侍奉左右。二人交情不浅,所以在点南珉的时候,也将灵司一起带了上来。
灵司在人间负责沈悯的日常起居。宫中,人人称一句灵姑。灵姑此人性子极其冷淡,最不喜麻烦。整日跟在沈悯后面也不出声,还一身黑。所以宫闺里常传“冷面鬼嬷灵姑是也”据说原本是“魔”后来听说为了更加符合灵司的身份改成了“嬷”
由于灵司常常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吓人的很。宫中小婢子也不喜与她来往,唯有沈悯是个例外。沈悯因为身份特殊,幼年并未居住在皇宫之中,反而是跟着灵司隐居山林,皇帝皇后偶尔得了空闲,夏日避暑、冬日取暖闲游之际,才会与沈悯相聚。沈悯从小与亲生父母聚少离多,后来入宫居住也一直是灵司伴在身边,说一句沈悯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也不为过。
沈悯私底下,除了一身傲气,还经常会撒娇。重点是撒娇还不自知,搞得灵司和南珉总是背着他们的大皇子聚在一起相顾而无言。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无奈与震惊。却无言以对,只好各自在心中叹息,都觉得王位交给殿下实在不妥,毕竟这位殿下独裁幼稚,自己都还没长大呢。
也幸亏国主并无此意,并不准备把自己多年心血付之东流。沈悯表面当然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怎么又会在飞升之后大动干戈下凡搞了个“桃源国”?
灵司对沈悯自立为王此事颇有微词,但奈何身边有个无脑忠实追随者,南珉。无论沈悯要干什么南珉都支持,搞得灵司最后也懒得去管,随波逐流去了。可偏偏沈悯倔,非得论出个高低,闲来无事就来找她,打着一股“老师若有想法不妨由心相告子矜是不会说什么的”旗号总是扰人清修。
若是虚心求教还好,可问题是沈悯并不会听取他人意见。直白一点就是你说了,我认同,但我不听,更不会按你的想法去做。非得自身去撞撞南墙,一条路走到黑才罢休。
灵司深谙沈悯的性子,伴君十余载,从不轻易触霉头。遇到什么事,说不听的就直接放弃,如此一来,顺风顺水还过了十几年。偏偏这事上沈悯就犯轴,灵司屡次拒绝无果。
灵司为此郁闷了好一阵子,认为是不是幼时管教太过于松懈,以至于现在一点威信都没有。宫中人人都怕她板着脸,怎么到了沈悯这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灵司对着上门不知求访多少次的沈悯说道“殿下,我门前有棵枇杷树,去那里消遣吧”
沈悯“?”
灵司继续胡言乱语“枇杷树上会结梨子果,又香又脆、软嫩多汁,烤着吃、酿酒喝都是佳品”
沈悯一脸茫然
灵司最后长叹一声“今年,它结出了桃花,朵朵绯红,花比人娇。殿下,去看看吧!”
沈悯最后一脸糊涂的被灵司推出门外去找那颗会结梨子能开桃花的枇杷树了。
此后一个月内,沈悯再也没来问过灵司的意见。他人问起,沈悯只拂手道“灵姑喜欢拿我寻开心,那我就依她去找个消遣”
本意是调侃灵司,反击当时将自己逐出门外的一句玩笑话。后面不知怎样就被人传成“冷面鬼嬷灵司是也,中意消遣爱拿人寻开心”在此后,他人提到灵司就会下意识的献上一些宝物美名其曰“找到了消遣”
如今沈悯是没有天上地下绝此一件的宝物,但是沈悯可以送给灵司门前小仙童一些真心。送给正主怕掉价,那打点打点身边的人总算不得什么吧?
再说了,这些小玩意,我看人间的孩童都喜欢玩。小童子也没理由拒绝吧?
沈悯主意打的好,巧就巧在他现在身边有一个来路不明背景待寻的外人。
如今,我该怎么悄无声息的避开他,消失几柱香的时间去还人情呢?沈悯烦恼道,随便伸手扯了旁边老黄牛几缕毛,惊得老黄牛一阵叫,转过身去,屁/股/对着沈悯,尾巴一通乱扫,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牟!牟~牟~~!”沈悯装作听不懂老黄牛的控诉,继续不死心的拨老黄牛的尾巴,老黄牛一气之下,脚一跺,鼻子喘着粗气仰天长啸“牟!!!”把沈悯喷出几丈远后,又得意的叫。
沈悯气不过正欲抬手教训一下这个养不熟的老畜牲,就见红衣少年出来“哥哥”
沈悯无奈转过头去问“何事?”今天他三番五次的想与自己的宠物亲密接触,都是,这个人,打断的!
意欲何为?!
沈悯现在手痒,非常非常需要满足自己的小癖好,既然不能抓黄牛,那么就由……
沈悯走近几步上前问道“是有不习惯的吗?”
“没有,都挺好的,我刚刚沐浴过。山后有一处小水池,里面的井水可以喝吗?”
沈悯心中疑虑“什么小水池?”面上不显“带我去看看”然后在少年转身一瞬间迅速出手揉了揉少年因沐浴过后散下来的长发。
少年刚出浴,这是他吩咐过的,让人家休息,很合理。
可能因为嫁衣脱不下,有没有擦拭身子不清楚,反正头发是洗了的。
沾了水的长发用皂角一擦,洗净之后如上好的缎墨一般,在月色中亮着黑光。几绺半干不干的碎发被水打湿后,温顺的搭在额前,头发随意的散开,肆无忌惮的在少年的身上留下重彩。
清淡的皂角香味充斥在沈悯的鼻尖,刚刚伸手揉的发间中夹杂着水珠,将沈悯的手打湿。
这手感……比我给小黄打理完后还要好啊!沈悯惊叹,考虑着要不以后多将饭后消遣的活动改一下。
红衣、黑发、月色、美人。沈悯觉得自己要醉了。正晕神间,恍然想到“虽然将他捡回来是个意外,且还有点危险。但是,真的,有点符合我的心意呢……”摇头将自己晃清醒,沈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行不行,美色误国”然后开始在心里默念道德经,屏弃一切杂念。
林添被身后的动静吓得一转身疑问道“哥哥?”
沈悯抬头“冒犯了”然后又忍不住的抬手摸了几下。
天呐,手感实在太好了叭!
又加大力度揉了揉,边揉口中边振振有词
林添“?”
沈悯随便找了个借口“小友气质不凡,天资卓越,一时没忍住惜才之心,私自帮小友探了下灵脉。实在是冒犯了”然后煞有其事的弯腰道歉
抬起身来就看见对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问道“那哥哥探出什么了吗?”
这倒是不怕生,防范心太低了。沈悯在心中嘀咕,万一我是个坏人,你随便将命门暴露出来,你要真是个凡人现在可就尸骨无存了。
沈悯轻咳一声,将自己之前那些失礼的想法抛之脑后“小友命格极好,是大富大贵之命,一生荣华,桃花兴旺。”
林添挑眉“哦?”
沈悯补充“不过,小友防范心极低,很容易被他人骗走。”
“探灵脉还能探到这些”林添微微偏头发问
如今发泄也发泄完了,倒不如认真跟他讲一讲,沈悯正色道“探灵脉是探不到这些的。小友,你知道灵脉是什么吗?对于寻常人来说,命,只有一条极为重要;而命门是直接可以夺取你性命的关键,小友如此轻易相信在下的说辞就不怕在下心存不轨之心?”
如此一连串的发问并未将林添砸蒙,反而慢悠悠的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灵脉。并且,好像是哥哥突然出手的吧?哥哥,一个晚上你可对我动手动脚很多次了哦。还有,我相信哥哥不会害我。”
“如果要害我,在刚刚那处地方就可以将我弃之不管,何必要把我带回来?这么一说,哥哥好像才是那个戒心低下的人吧”
林添转过身凑到沈悯身前,低声问道“哥哥,你说是不是?”
二人身高相差无几,如今沈悯望着林添一张被突然放大的脸,反而有些慌张,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跟我长的差不多高啊!?沈悯在内心发问,顿觉后悔,不该飞升那么早的,好歹在飞升之前吃点灵丹妙药拔苗助长一下吧……
按理来说,飞升的神仙相貌是可以自己拟的,但偏偏沈悯一个被贬过后的罪仙没有那个多余的法力去重新捏一个新的面貌,并且也从未想过。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千岁的人逼到眼前发问?反正沈悯想不到,如今这迟来的后悔,反倒显得有些可笑。
不过,我也不差这一桩后悔的事情。沈悯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在林添并未追究,又转回去慢慢走“哥哥,我有些渴了,去看看那个水井吧。”
沈悯回过神来提步跟上,状似无意问“小友是从哪里发现的水井呢?”
林添回答“我不清楚,我就刚刚在后山洗完头后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有一方小池子,池中映着两个月亮。”然后突然停下偏过头来看着跟上的沈悯认真说“觉得有些害怕,就来找哥哥了”
沈悯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有些不太适应跟人凑这么近开口安抚“兴许是眼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随后突然停在原地,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走之前关上了门,你却说你到后山去洗头”
下一刻沈悯的手上再度出现了一把武器“请问公子,什么时候在我还未察觉的情况下出的房门?”
“还有,道馆里面备了水桶,是我精心为公子准备的。公子为何,会去后山?”手上金光突现,直直向那少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