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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从来都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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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前,靳澜蓝准备去办公室把演讲稿交给班主任。
蒋平安刚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来,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盯着办公室门口。
这会儿见靳澜蓝进门,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澜蓝啊,快来,快来。”
女孩把稿子递给他,他看也没看,直接扔在桌子上,然后略微弯下腰与她对视。
“澜蓝啊,你听老师说,下周的演讲很重要。你可以把你怎样救人的细节都说出来,但是有一点,就是火灾发生的原因你不能说。”
靳澜蓝有些疑惑:“老师,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火灾原因是什么。”
蒋平安点点头:“你会说警铃没响对吗?”
她点点头。
“不行,不能说这个。”
靳澜蓝不理解:“为什么?”
蒋平安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说你听见了警铃,见同学们都没醒,然后喊醒他们的。”
她有些上火:“我不能这样说。”
蒋平安拉了张凳子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对面。
“澜蓝,你听老师说,目前这个火灾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那就调查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这几年在市里学校的排名是逐渐递增的,发生火灾已经让学校受了惩罚了,可你现在要是说警铃的问题,那我们学校怕是得受难了。”
她盯着蒋平安:“老师,没响就是没响,同学们都没听见。”
蒋平安干脆换了一个方法:“澜蓝,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说这个问题,不用会考全A,老师也支持你学艺术。”
靳澜蓝摇摇头:“老师,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向你证明的。”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两人同时回头,是教导主任。
吕建国走到靳澜蓝身边,拍拍蒋平安的肩膀:“小蒋啊,你教出来的学生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吗。”
她知道,蒋平安以前是吕建国的学生,考上师范大学后毕业,又回到母校执教。
吕建国又拍拍她的肩膀:“靳澜蓝是吧,下周的演讲什么都可以说,没事的,发生了什么事有我担着。”
她看了一眼皱着眉的蒋平安,站起身来:“谢谢主任。”
吕建国大手一挥:“快回家吧。”
蒋平安一脸担心的表情看着女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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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基店里。
靳澜蓝端着餐盘在杨三三对面坐下,然后推到她面前。
“三三,刚刚老蒋跟我说不要让我把警铃没响的事情说出去。”
对面的女孩刚打开汉堡纸:“咱学校的人都知道警铃没响吧,隔壁初中部都看见咱走廊冒烟了,说要不是有门隔着就过来救咱了。”
靳澜蓝拿过可乐,插上吸管,推到对面:“可是老蒋说只要我不说出去,就算我会考没有全a,也能让我学艺术。”
杨三三拿过可乐喝了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然后开口:“老蒋这段时间怎么了,我下午还看见他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发脾气呢。”
靳澜蓝沉默。
突然想到了什么,杨三三重重地放下可乐:“我怎么把事儿给忘了!”
她看向对面的好友,卖了个关子:“你知道为什么学校让你下周演讲吗?”
靳澜蓝摇摇头。
“下周市电视台来采访,教育局还要来考察。”
“采访?”
看见好友惊讶的张开嘴,她满意的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清清嗓子:“我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听见的,他们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过当时我着急上厕所就走了。”
靳澜蓝没说话,右眼皮重重地跳了三下,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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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意料之中地没看见母子两人的身影。
靳澜蓝放下书包,走到座机旁打了个电话。
“喂,爸……”
对面传来的却是一道年轻的声音。
“是澜蓝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愣,明明是打给爸爸的电话,怎么是张天接的。
抬头看来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十分,而天翔地产下班时间是五点半,难道是在加班吗?
“张天哥,你还在加班吗?”
对面疲惫的声音传来:“没有啊,我早就下班了,今天太累了,刚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爸把电话转接给了张天。
“啪”的一声,靳澜蓝果断挂掉电话。
翻开一旁的电话本,找到熟悉的电话号码,用黑笔划了又划,直到把原本清晰的数字完全覆盖为止。
之后这个电话本的归宿不再是檀木香的桌子,而是垃圾桶。
靳澜蓝放下笔,走进卫生间,准备洗完澡就睡觉。
客厅角落,黑色的垃圾桶里,敞开的随身本孤零零的呆在最底层,一整面都是用黑笔画的色块。
窗户好像没关严实,一阵穿堂风吹过,本子啪的一声合上了。
靳澜蓝还没来得及拉上窗帘,淡淡的月光散落在客厅每一处。
电话本封面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在垃圾桶底闪着光。
那是她刚上小学时,用弟弟不要的荧光笔写下的。
“澜蓝喜欢家”
当时她用一个大大的爱心代替了喜欢这两个字。
后来她亲自一点一点把那些,代表她孩童时期的期待,一点一点从自己内心分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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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十点。
杨三三每周这个时间都会来找靳澜蓝,两人一起待在家里写作业。
她从一进门就看见好友脸色苍白,接过靳澜蓝递给她的酸奶之后,忍不住开口:“澜蓝,你是不是不舒服。”
女孩只是摇摇头,对着她笑笑:“哪有,我好着呢。”
但时间越长,杨三三越觉得不对劲。
“澜蓝,我们下楼去诊所看看吧,你是不是又头疼了。”杨三三边说边站起来。
她知道靳澜蓝会经常性头痛,所以两人等电梯时,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除了头疼,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换来的是女孩的否认。
杨三三看她脸颊红的有些不正常,身上温度也有点和平常不一样,直接伸手想要试一下她的额头温度。
“我天,澜蓝,你发烧了!你还说没事!”
这时电梯正好在两人面前开门,杨三三连忙拉着人进去。
“39.8℃。”
体温计被医生抽走。
这个数字对与靳澜蓝来说几乎是噩梦般的存在。
杨三三看见女孩脸色变成了煞白,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
靳澜蓝眼睛含泪,哑着声音说:“三三,小远生病前,我也是39.8℃。”
她刚想开口安慰好友,却看见靳澜蓝身后,诊所的门外,站着一个男生。
下一秒,男生就推门而入。
“澜蓝,你生病了吗?”
和那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应该是回到了那刻。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谩骂声,和苍白的无力感。
靳澜蓝低着头,双眼紧闭,五官皱在一起。
耳边又传来那道熟悉的苍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有罪。
脑海中像是八百万士兵在冲锋,号角变成疼痛感,势头越来越足。
终于,士兵们凯旋而归。
靳澜蓝昏了过去。
她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为国出征的小士兵,却怎么也打不赢这场战争。
梦见自己成为辩论队的队员,却总是因为自己而输掉比赛。
梦见她不知怎么就到了一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见到了长着翅膀的天使,但她却说天堂不欢迎自己。
她看着天使厌恶的表情,害怕极了,于是她跑啊跑,跑到了天堂的尽头。
不,还有一条路。
她不甘心地回头,发现四周挂满了所有不喜欢她的人的照片。
那些本来是微笑着的人物,在发现她回头时全部变成了厌恶的表情。
于是她下定决心,纵身一跃。
万丈深渊。
靳澜蓝猛地睁开眼。
受在她床边的杨三三第一时间注意到:“澜蓝,你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她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眼睛聚焦不到声音的来源。
秦志远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声音,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接了一杯温水。
他走进房门:“澜蓝,下午陈叔叔来看过你了,说你没什么大问题。”
杨三三接着继续说:“你刚刚吓死我了快!以后一定要多吃肉知道吗,奶奶说你就是吃肉吃少了,以后我会监督你的。”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还有些苍白,嗓子也还哑着。
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让秦志远离开。
他手里的水还没来得及放下,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
“客厅茶几下面,你放在我这里的银行卡,记得拿回去。”
杨三三不敢说话,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学霸大神,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哪个她都惹不起。
“我生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秦志远突然大声吼出来。
靳澜蓝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开口:“小远,你如果真为我好的话,不该让陈叔叔来的。”
陈臣,秦志远的家庭医生,同样也是靳家的家庭医生。
如果他知道靳澜蓝生病,就相当于靳家主母也知晓了。
“对不起,当时我......没有考虑到这些。”秦志远的声音有些后悔。
“所以你再不走的话,奶奶会过来杀了我的。”
秦志远皱眉:“但是那张银行卡......”
“她知道你给我钱的话,我会被挫骨扬灰的。”
话音刚落,秦志远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靳澜蓝对着他微笑:“回家吧,小远。”
男生转身,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嘴唇,忍住想要停下的欲望。
直到电梯门被关上,他的右手重重地捶在墙上。
秦志远走后,杨三三又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好友。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现在都已经九点了!”
靳澜蓝喝完水,声音变得不那么哑:“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今天跟我一起睡吧。”
“耶!幸好我已经提前跟奶奶说过了,看吧,最懂你的还是我!”
靳澜蓝起床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睡衣:“你上次用过的粉色浴巾,我洗过了就在卫生间柜子里,你直接用就行。”
杨三三忍住想要亲她一口的冲动,开口:“澜蓝,我好爱你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这天晚上,杨三三是抱着靳澜蓝入睡的。
而靳澜蓝,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一夜,还是没有想清楚内心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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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靳澜蓝拖着沉重的身体站到班主任身旁。
蒋平安一直在旁边说话:“澜蓝啊,你听我的,一会儿千万不要说知道吗!”
“老师,教导主任都同意让我说了,您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蒋平安摇摇头:“澜蓝啊,你不明白,我这样是为了你好,我当年……”
“澜蓝同学,准备好了吗,马上到你了。”吕建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蒋平安接下来的话。
她点点头。
吕建国露出万年不变的假笑:“那就好,一会儿上去不要紧张。”
蒋平安还想说点什么,目光触及到吕建国警告的眼神,他还是选择闭嘴。
“接下来有请一中见义勇为之星——靳澜蓝同学上台发言。”
靳澜蓝捏了捏手中的演讲稿,清清嗓子,镇定地走上台站在中间。
第一排坐着的是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
领导后面站了两排记者。
后面站在班级最中间的杨三三踢跳起来扬起双手对她比了个赞。
而站在第一排的秦志远也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靳澜蓝笑笑,紧张的情绪一下就被朋友化解。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六班的靳澜蓝……”
三分钟后,靳澜蓝讲到火灾发生的原因,
“关于那天的情况,同学们都在午休的情况下,我一个人在看书,所以报警铃……”
她顿了顿,看向台下紧张的蒋平安。
“那天我没有听到警铃响,我是看见窗外的黑烟,然后闻见了很呛鼻的味道,跑到走廊里才确定着火的。”
全校哗然。
坐在第一排的领导们脸色都变了。
蒋平安攥紧手,低声说:“一切都完了。”
靳澜蓝还有半张纸的稿子没念完。
台下的记者们抓起相机就冲到她面前。
“你说没听到警铃响,可为什么学校不是这样说的。”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说的原因吗?”
“昨天的采访当中,校方给我们看了原视频,视频当中确实有警铃的声音,你能解释一下吗?”
“同学,你怎么了?”
“同学……”
靳澜蓝面对着记者的长枪短炮,茫然地站在记者们中间。
“我真的没听见。”
闪光灯疯了一样变化着,她死死地拽紧衣角。
她不明白这些记者们口中说的监控中的警铃声是什么,火灾当天她明明没有听到,可为什么他们说监控中有声音。
嘈杂之中,她忽然看见记者后方站着一位女孩。
穿着白裙子,和她一样的短发,目光狠狠地盯向她这里。
很熟悉的长相,她好像在哪见过。
蒋平安不顾老师们的阻挠,冲上台拉开记者,拽住靳澜蓝就往台下走。
“老师,我真的没……”
蒋平安拽紧她:“我知道,我们先走。”
记者们听到这话,连忙围住两人。
“这位老师,你是知道什么隐情吗?”
“你是她的班主任吗?是你让她这么说的吗?”
“火灾发生当天不是并没有老师在场吗?”
“你能解释一下什么情况吗?”
靳澜蓝很不安,她紧紧地拉住班主任的手臂。
蒋平安从早上就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白,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对不起,这些你们可以问学校方面。”
闪光灯再次袭击,靳澜蓝生理性地紧闭双眼。
她想起来了,那个给她算命的女人,她见过照片,刚刚那个女孩和那个算命的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来验证那些预言的吗?
难道她的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了吗?
靳澜蓝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身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听不见。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再醒来是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澜蓝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又烧到39度多了,快吓死我了。”
杨三三一直关注着好友,此刻看她醒了,立马上前。
秦志远在旁边的床上坐着,没说话,脸上写满了担心。
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有些颓废。
“三三,我真的没有听到警铃声。”
杨三三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那些记者们,他们说监控里有。”
她有些无措。
秦志远这时开口:“等烧退了再说,把身体先养好。”
她摇摇头,带着点哭腔:“我真的没听见。”
秦志远攥紧拳头:“我相信你。”
可是有的人不相信。
记者们虽然被保安请出校门,但是教育局的领导们此时怒气冲天地坐在校长室里。
“王校长,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中的校长全名王立德,连任十年校长职位,马上要升官到教育局,此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王立德伸出手掌用力拍桌子:“吕建国,这是怎么回事!”
吕建国上前:“王校长,是这样的,上周五放学这孩子来交演讲稿,当时我看见她写的稿子就狠狠地发了一通火。”
“我让她把这段删了,可是这孩子心机重啊。”
教育局几位领导纷纷出声:“怎么回事?”
吕建国接着说:“她利用这次演讲的机会,让学校同意她走艺术高考。”
“啪”的一声,王立德手中的手机摔到地上。
“立马给我开除她!”
吕建国很有颜色的把手机捡回来,放到桌子上。
“校长,您看她毕竟现在是有点名气,我们要是开除她,会不会对学校有什么……”
身后的几位教育局领导发了火。
“这样的学生,在镜头前公开污蔑学校,就应该开除。”
“对。没错,开除!”
吕建国松了口气。
等教育局领导走完之后。
王立德坐在真皮椅子上,心疼地摸摸手机。
“建国啊,等我走之后,这位置可就是你的了,这期间要是出现点什么差错……”
吕建国连忙点头:“不会的,王校长您放心。”
医务室里,蒋平安抱了件外套走到靳澜蓝床边。
“我已经让医生给你开了药,你穿着这个外套,从学校北门出去,那儿没人。”
靳澜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老师?”
蒋平安扯掉她手上的输液针。
“现在校门口都是记者,一会儿你穿着这个外套走,赶紧回家,哪都别去。”
靳澜蓝点点头。
蒋平安把外套扔给她,对着杨三三说。
“你们快回去上课,一会儿我看着她走。”
杨三三点点头,满脸写着担心。
靳澜蓝摆摆手:“我没事,晚上放学打我家的电话。”
穿好外套后,蒋平安拿上药,带着她离开。
北门保安室。
“这是我学生,她高烧一直不退,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她跟在班主任后面,不安感越来越重。
蒋平安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塞给司机五十块钱。
“澜蓝,在家待着别乱跑。”
她茫然的点点头。
路上,司机跟她闲聊。
正好聊到一中的火灾。
“哎,同学,我看你是一中的学生吧,你知道你们学校前几天的火灾吗?”
靳澜蓝看向窗外,不说话。
司机一个人说得起劲:“你认识那见义勇为的女孩吗?她可比我女儿厉害多了。”
很快到了靳澜蓝家小区,司机还没来得及找钱,她就下车走了。
回到家,她坐在沙发上发愣,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现在安静下来,她斟酌着每一句听来的话。
记者们都在说监控视频里出现了警铃声,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
想起上周五蒋平安对她说的话。
吕建国万年不变的假笑。
她一切都明白了。
监控里的警铃声根本就是后期加上去的!
如果她不说,一切风平浪静。
可如果她说了,事情就会变成现在这样,没办法收场。
办公室里,吕建国一本书摔到蒋平安桌子上。
“那个靳澜蓝呢?”
蒋平安拿起书:“她发烧了,我让她回家了。”
“正好,你告诉她,以后也不用来了。”
蒋平安追问:“怎么了?”
“她被开除了!”
蒋平安没想到是这样的处理结果,他当年不过是背了个记大过的处分而已。
中午吃饭前,吕建国组织全校同学临时开了个会。
“针对高二六班的靳澜蓝同学,涉及严重污蔑学校问题,给予直接开除处分。如果其他同学明知故犯,同样开除。”
下午微机课,很多同学完成作业后就各种上网打游戏。
不知谁说了一句“靳澜蓝上热搜了。”
杨三三听后立马点开网页搜索,只打出一个靳字,后面就连续跳出好几个词条。
被标上“爆”标志的词条是:靳澜蓝公开污蔑知名高中。
其他的词条各式各样。
一中靳澜蓝为艺考不惜污蔑学校。
见义勇为女高中生当众侮辱学校。
……
下面的评论全部都是骂靳澜蓝的。
【我家女儿就在一中上学,我得赶紧告诉她离这女孩远点】
【现在的孩子太可怕了,为了学艺术啥都做得出来】
【学艺术有什么好的,一中的孩子怎么也有这种想法,是不是跟外面的人混多了】
【这女孩我认识,每天穿得很露】
【一看就是没教养的孩子】
【我是她楼上的,这女孩爸妈都不管她,一个人住呢】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肯定是个女混混】
甚至还有人扒靳澜蓝的照片,之后故意p的很丑,说她整容。
有些网友已经开始建群人肉她了。
杨三三站起来,不顾同学们的阻拦离开了教室。
高二年级办公室。
“老师,靳澜蓝她说的是真的。”
杨三三站在班主任身边,恳求他能信任自己。
蒋平安也看了新闻:“我知道。”
“那您能不能给学校求求情。”
蒋平安想起家里在床上卧床的植物人母亲,只有小学文凭起早贪黑卖早餐的妻子,还有正在上小学的儿子。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对不起,杨三三同学,我没办法。”
杨三三失落地离开了教室。
放学一回到家,就给好友打了电话。
把学校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好友,除了新闻的事。
靳澜蓝明白,这样一来,学校就能让所有人闭嘴不提警铃的事。
包括知情的人。
杨三三在电话里问她“后悔吗?”
靳澜蓝摇摇头。
不后悔,即使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选择说出口。
“三三,早点睡吧,明天早餐摊见。”
杨三三听了赶紧拒绝。
“别!你就在家待着哪也别去,千万别出门。”
“怎么了?”
杨三三不能让她知道网上的事,连忙开口:“你都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靳澜蓝刚想说没事,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嘟声。
放下电话,打开弟弟的房门。
熟练地开启电脑。
十分钟后,靳澜蓝全身发颤。
网上骂什么的都有,有的人甚至还说她跟人睡过。
评论越往下越脏。
有的网友扒出她家地址,说要连夜坐飞机堵在她们小区门口。
靳澜蓝软着腿站起来走到客厅,一把拉下总电闸。
整个房间都黑下来。
她害怕他们找到她家里来。
坐沙发上,整个人没了原来的活力,像是被吸血鬼榨干了一样,脸色苍白。
不知道谁家在吃晚饭,香味伴着说笑声传来。
她用力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铃-铃-铃-
座机响起。
靳澜蓝下意识接起来。
没想到电话那边是陌生的男人声音,骂着下流的脏话。
她连忙挂断。
座机还在响。
她崩溃的拔下电话线。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白裙女孩的模样。
靳澜蓝忍不住想,她一定是来验证自己说过的话的。
头疼愈发厉害了。
如果一切注定成真的话,那么全世界都会讨厌自己吧。
可是,从来都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