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期》一首歌的时间

5、J

　　她走了以后，我忽然感到很疲倦，于是斜靠在沙发上不想动，任由手机一遍遍顽固地响。

　　接了就得去的。

　　最终却还是被催得不好意思，等我姗姗来迟时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三三两两几个白领模样的女孩儿，分布在对面雅座处不时交谈张望，气氛于矜持中暗透一点审视意味，乍看和寻常的男女大型联谊活动也差不多。

　　我想我来得够迟了，却没想到有人会来得比我更迟。

　　我不知道是世界太小还是我们公司太大，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偏差的话，我想我遇见了我们公司的财务小姐——并且，她看我的眼神帮我确认了这一点。

　　财务月底都忙，公司又大，怪不得加班加到这么晚。我看她站在那里有点尴尬，于是主动上去打招呼，于公于私于情于理。

　　后来一起吃过晚餐她才告诉我：在公司里也怀疑过我是，不过不能很确定，也就不敢乱问。然后她笑着垂下眼，脸有点红，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

　　做了一年多同事，我和她也只有每个月报销时才会说上几句话。因为我还没盲目乐观到，认为全人类都能接受我的特殊取向，所以办公室恋情几本是不可能了。就算真有比较心仪的对象，在没有办法确定的情况下，我自然也不可能盲目而不顾后果地去 “发展”。

　　眼前的她算得上有气质，人也友好温和，“认识却不太熟”是最适合发展的基调。我甚至自嘲地想到——我都不需要再向她介绍我的经济状况了，说不定她比我更清楚。

　　那，这算不算是一个契机？

　　然后我们非常缓慢地开始，缓慢到连切入点都模糊得找不到。一~两周吃一次饭或看一次电影的频率，大家都已经过了心急的年纪，懂得自动切换为安全模式。

　　天气微微暖和起来的时候，我这里出现了让我实在没预料到的人：她的闺蜜——或许称她为我的前女友会更直接正确一些，我却打了个莫名的弯。

　　她是来送喜帖的。这令我诧异，毕竟我和她的关系，应该已经浅淡到不可能再包含任何嫉妒或者shi wei成分了。她嘱咐我一定要参加，然后我们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终于我打破沉默：她最近还好吧。

　　只是下意识的一句问候，我实在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她迅速抬起头防备地瞪着我，语调顿时咄咄逼人起来：好极了，她男朋友对她非常好，我看用不了半年就会结婚了！不用你担心！

　　我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但我确定我有点愤怒了。

　　我冷冷看她：我做什么了吗？你激动什么？更何况，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吗？

　　她脸上的表情开始瞬息万变，末了，她终于收拢了全身的尖刺，萎靡下来。

　　……额，我不是……。

　　我没吭声，更不想看她。

　　你知道……她妈好不容易才从那么个小地方把她培养得这么有出息，她从小就已经念书念得一点乐趣都没有了。长大了……你也知道的，感情上也不顺。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那个男人条件好人也好，你能不能……就当是帮帮她，不要再——

　　我起身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等下我女朋友要来，让她看到你不太好。

　　她瞪大眼睛，惊讶得嘴唇张合了几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起身告辞，还连声说了一串对不起，脸上却是大大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个性如此两极的两个人，居然也做了这么多年好友。

　　Laure，总有人情愿为你做这样的恶人，我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