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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污人清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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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见她面色白里透红,气色比昨日要好上不少,小脸因胆怯而生出的娇羞,让同是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嫉妒!更让她愤怒的是,淇玉白白替她承受了沈从阳的折磨,这让白氏心口窝着火,难以发泄。
“天都亮成这样,还请安?”,她冷笑几声,“罢了,我和淇玉还得回去照顾你舅父,你自便吧。”
秦桑被撵了出去,湿漉漉的眸子满是不解,舅母昨日还维持着几分虚情假意,怎么一夜过后态度变得如此冷淡?昨日她一直睡在禅房,也没有得罪她们。
她左思右想不得解,只能回到屋内收拾,可没多久,就被告知舅母她们一行人下山回家了,当然马车和银钱都没有留给她。
对舅母这些突如其来的刁难,秦桑早已见怪不怪。她略微思索片刻,估摸着路程,想着傍晚前能走到家,便上了一炷香后下山离去。
.......
无量寺地处郊外,远离城郭的官道上除了飞驰的马车并无其他。
秦桑胆怯,总是会想到什么妖怪,强盗,贼寇的怪异传说,所以只敢沿着偏僻小路艰难行走,约莫到了申时,她才进了城门。
她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逐渐平静,这才缓缓感受到周身的疼痛。
双脚火烧火燎地疼,想必起了不少的水泡,每迈一步都疼得钻心,腿也仿佛灌了铅似地,每走一步都感到十分沉重。
她往长街一旁挪了挪,揉了一会儿酸涩的小腿,平坦的小腹却不适时宜地叫起来,响声此起彼伏,馒头和点心的香味钻入口鼻,她饿得难受,吞咽了口水后连忙起身,依旧咬紧牙关往前走。
“桑儿妹妹——”
她埋头赶路,因疲惫而显得神情恍惚,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似乎有人再唤自己,恍惚中她回头看去,并未看到熟人。就在秦桑以为自己幻听时却看到与自己并肩前进的一辆奢华马车上,从窗户中探出一个猥琐的脑袋,只瞧一眼她就面色发白。
这张猥琐嚣张跋扈的脸不是沈从阳那个混球,还能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阴魂不散缠着自己,昨日自己才在佛前许愿永远见不到这人,怎么今日就遇上了。
秦桑欲哭无泪,小脸皱成一团,除了害怕更是厌恶。她慌慌张张的提着裙角往前跑,而马车就跟在身后追。
可她娇弱的身子板又怎能越过马车?
于是沈从阳命车夫不急不慌地赶,她慢则跟着慢,她快则跟着快。秦桑就像被压在五指山的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开。
“桑儿妹妹,今儿一早没见到你,我找了好久,没想到你竟自己走回来了,啧啧啧….....好好的脚走坏了。”,他造作地叹息,劝道,“上车吧,我亲自送你回去…....或者你直接和我回沈府也行。”
秦桑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恨不得将他的臭袜子塞入他嘴中,好让他闭嘴!
“桑儿妹妹,你别冷脸对我啊…......莫不是你怪我昨夜粗鲁了?”,他忽地露出一抹暧昧笑容,“我改还不成吗?你都是我的人了,也该给我点好脸色,总不能日日让我哄你——”
秦桑捂住耳朵回头瞪着他,像只暴怒的小兽狂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昨日何时见过你!你这样下三滥的人,谁会给你好脸色!”
秦桑将憋闷的怒火发泄完,瞥见沈从阳黝黑的面色和愤愤的神色,方觉得有些害怕,忙不迭地奋力跑去。
沈从阳冷哼一声,一拳垂向马车,随后跳下车追过去。
“你往哪跑?”,他挡住秦桑的去路,神色冷漠,嘴角还挂着讥笑上下打量她,“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还能跑哪去?我若要你,你还能留着一条贱命,否则你只能一死了之!”
“你胡说!”
两人在长街上争吵,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又听见沈从阳劲爆的话语,不少人朝秦桑投去诧异和不屑的神情,不问缘由便认为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秦桑被盯得面红耳赤,指着他愤愤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污人清白!”
“清白?”,沈从阳冷笑一声,故意朝四周大声嚷嚷,恨不得将众人都引来,“昨夜在无量寺,你勾引我与你春风一度,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无量寺?
秦桑心中咯噔一声,诧异他竟然知道自己在那儿,正不知如何解释,就看到众人嫌弃的眼神,仿佛她真的如此不要脸。
“我没有——我没有——”,任凭她怎么解释,无人相信,羞愧让她捂脸哭出声来。
沈从阳在大街上败坏她的名声,她可怎么见人?若有人认出自己,岂不是连舅舅他们都连累了。她越想越伤心,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公子光天化日怎么空口污人清白?”
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纷纷转身,只见一位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公子,正负手走来,见他举手投足透着贵气,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
“是你?”,沈从阳认出了贺兰昭,诧异之外语气软了几分,忠勇侯府圣眷正浓,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小侯爷。
“侯爷有所不知?”,他连忙换上谄媚笑容拱手,“这女子不守妇道,昨夜在无量寺勾引我在先,今日又翻脸不认人!十分可恶!”
贺兰昭沉吟片刻,将伤心的秦桑拉起,又递给她一块锦帕,这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模样落在沈从阳眼中,他说不上哪里奇怪,可心里不踏实。
“正巧了。”,贺兰昭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我昨夜也在无量寺!你既说这姑娘勾引你,可有什么证据?”
沈从阳傻了眼,昨夜他春风一度时就他们两人,也没有下人旁观呐!总不能将他和宋府夫人给人下药的勾当说出来当证据,这…......
秦桑止住眼泪,含恨瞪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似乎有了贺兰昭的撑腰,双眼也更凌厉!
“沈公子?尚书府的家风就是口不择言,言行无状吗?”
话音刚落,周围百姓面色一惊,接着掩面嘀咕。
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吃不饱,即使天崩地裂他也漠不关心,只想怎么饱腹;还有一种吃撑了,就是冒着被找茬的风险也要发表见解,嘲讽一顿。
尚书府本就名声不佳,围观的百姓又交头接耳大肆调侃往日的传言,于是尚书府的种种轶事再次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尚书夫人昨日穿的亵衣颜色都传了出来。
沈从阳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街暴打这些乱嚼舌根子的百姓,可这些人不就不怕他,还朝他指指点点。
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只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望着秦桑咬牙切齿,“证据也不是没有,昨夜这□□对我百般勾引,让我忍不住在她身上留下许多痕迹,我记得她左手手腕被我重重咬了一口,恐怕咬痕还在呢!”
说完他颇为得意,一副我看你怎么抵赖的放荡模样。
贺兰昭望着秦桑,最终目光停在她被宽袖遮住的手腕,只见她朝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撸起小半袖子,露出白皙干净的手腕,而手腕上光洁如玉,并无痕迹。
贺兰昭略看了一眼,便飞快地拉下她的袖子替她遮好。
“我瞧了,这姑娘手腕上并无痕迹,所以昨夜和沈公子春风一度的自然也不是她。”,说着贺兰昭露出一抹讥笑,“无量寺男客和女客分院而住,灯黑得也早,沈公子怕不是黑灯瞎火中进错了屋子吧?”
说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沈从阳先是不敢置信,接着面带恼怒,最后竟有一丝深深的自我怀疑。
昨夜他玩了很多花样,按道理秦桑的脸上和脖子上也有深浅不一的伤口,可如今?他盯着秦桑打量了许久,不觉诧异万分。
难道自己昨夜真的进错了屋子?怪不得身下之人反抗得无比激烈。
他懊悔万分,暗恨自己昨夜为何不带上火折子确认一下身下之人的身份,如今被众人嘲讽地哑口无言,竟不知应该怪谁。
“沈公子以后行事得谨慎些,况且佛门清净地也不该放肆。”,贺兰昭斜眼瞧他,满脸不屑,引起了路人的呼应,皆朝他指指点点面露反感。
沈从阳气得心里滴血,他最厌恶沽名钓誉之辈,表面装得一本正经,说不定私下比他还要放荡不羁。
这个贺兰昭自诩不爱多管闲事,如今也不是故意英雄救美,走的烂俗路子,比他干净多少。
可他毕竟理亏,于是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像落水狗般夹着尾巴逃得飞快。
路人还意犹未尽,贺兰昭就拉着秦桑离去。
…....
“多谢公子今日救我…....我无以为报。”,她咬了咬唇,想不出什么感谢之词,毕竟结草衔环又是下辈子的事。
贺兰昭也揉了揉头,露出苦笑。
自己和她倒是不知有什么缘分,屡次遇见。
而且沈从阳昨夜打主意的竟然也是她,想来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救了她一次。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他望着秦桑灰头土脸的小脸和满是泥泞的鞋略沉思片刻,不忍道,“你舅父一家似乎并没有善待你,你可还有其他亲戚?”
秦桑眼神一暗,平静地摇头,“没了。”,大伯那是万万不能回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只要舅舅好起来,一切会好的。
贺兰昭听着她平静而无力的解释,只觉得胸腔氤氲着一股抑郁,散不去化不开。
“若有事,去忠勇侯府拿着这令牌找我。”,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鱼形玉佩递给她,说完瞥见秦桑诧异的眼神不禁耳朵一红,觉得自己过分热心的样子甚至有些不像自己了。
“我刚听沈从阳喊你侯爷?你是…....”,她顿了顿,怀疑的话未说出口,可见他出入皆乘侯府车架,沈从阳对他也有几分畏惧,想必面前之人身份很是显赫,他看着年纪轻轻,难道是传说中的忠勇侯?
看出她的顾虑,贺兰昭咳嗽几声,若无其事道,“我姓侯名昭,因在忠勇侯身边得脸,所以认识的人都尊称我一声侯爷,可此侯爷非彼侯爷。”
秦桑放下审视的目光,乖巧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觉得你也不像忠——”
看着对面之人好奇的目光,她连忙吞下未说完的话。
贺兰昭带着笑意望着她,“那你觉得忠勇侯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