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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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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烤着橡胶跑道，学校里蔓着一大股塑料味，篮球场离得不远，嗅觉与热感相互夹击，让人实在有些难受。
阶梯上坐着的人寻了个遮阳的角落，脸上的水被台下吹来的过道风浸干，那股持久不散的热意也终于得以消减。
荆挑双手往后搭在上一级台阶上，微微仰着脸时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脸上拂过绑不起来的碎发，安静的风里除了篮球拍打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响动，像极了他在小阁楼待的每一个白日，又不如那点细细的笔尖触动画纸的声音让他安心。
他好像真的有点想程影了。
“老荆！”
思绪被扰乱，一对漂亮的眉毛忽然染了焦躁。
“老荆！”
闲适的片刻里混进了杂音，荆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他吗能不能闭嘴！”
一个空瓶子朝他扔了过去，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警告，“再这么嚷嚷我就把你夹着嗓子叫姐姐的音频发给你爹！”
“怎么这么大火气。”谷行嘿嘿一笑，捡起地上的瓶子，乐呵呵地几步跳了上来，“你猜我刚在小超市遇到了谁？”
“不知道。”荆挑声音不悦，“不感兴趣。”
谷行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反而表情极其兴奋：“罗兴那狗的几个狗腿子。”
拧着眉，荆挑一脸怪异道：“你被俯身了？见着他们怎么那么高兴？”
“那是相当高兴啊。”
谷行咬了一口绿豆雪糕，越说越兴奋，“他们一见着我就躲，老荆，你是不是背着我找他们麻烦了？啧啧，一个月不见，你怎么那么牛逼。”
荆挑无语了。
“我看起来有这么闲吗？”
谷行一眨眼，抿着雪糕都忘记嚼了：“那他们躲什么？”
“我哪知道。”
翻一个白眼，荆挑往他胳膊上拍了拍，狐疑道，“是壮了不少…难不成是他们怕你一巴掌拍死他们？”
“……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喲，您还能听出来呢，真聪明。”微笑脸。
“……”
“谷行，再来一局啊。”校队的陈智快步跑了过来，脸上的汗都还没擦干就兴致勃勃地催他们，“结束以后一起去吃饭。”
“不打了。”谷行摆手，递给他一瓶水，“太热了，我回去洗个澡，你们先去，我俩一会儿去找你们。”
“那也行。”陈智谢着接过，随意问了句，“你俩聊什么呢？”
“没什么，这不刚遇到罗兴身边那几个人，觉得晦气。”
“是挺晦气的。”将水喝了一半，另一半被他泼在脖子上和脸上，他才说，“自从罗兴他爸贪污被抓后，罗兴和他身边那几个人见着我们就躲，生怕我们找他们算账。”
“啥啥啥？”听到八卦，谷行眼睛都亮了，“罗兴他爸被抓了？”
“对，你们没听说呀？”陈智拿过谷行脖子上的毛巾，毫不嫌弃地往脸上擦，“有半个月了吧，整个过程都挺快速，连咱们校长都被查了。”
“半个月？”
闻言，荆挑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他正了正坐姿，“直接被判的？”
“听说是有人把证据都收集好了，直接定的罪。”陈智露出个了然的表情，“我估计是得罪人了，被整了。”
“是苍天有眼吧。”谷行点头称赞，连连说好，“就罗兴那傻逼天天那嘚瑟样，生怕谁不知道他爹是谁，早该遭报应了。”
荆挑双手握着毛巾，静静地出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老荆？”
“嗯？”左肩被拍了拍。
“想什么呢？”谷行将垃圾收进塑料袋，“走吧，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儿去吃饭。”
热气蒸腾般涌来，炎夏的每一次阳光直射都是一种难忍的折磨，对于荆挑这种怕热的人来说更甚。
身上的白T湿了大半，身上全是他不喜欢的汗味，荆挑抬手将头发解开，完全盖住耳朵的微卷发上还沾着方才用水泼过后的湿润，他随意找了几件衣服后往浴室走。
半个月前他与罗兴同样发生冲突，但是，按照罗兴的性子，一回去就该告状的才对，但是，柳妍风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罗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才对。
“啧。”
略显暴躁地将毛巾盖在脸上，他疲倦地靠坐着沙发。
捏着纸巾擦干耳朵里的水，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磕到了有一小片淤青，轻轻一摁就有微微的并不明显的疼。
捏着耳机状的东西往耳朵里塞了塞，风扇的声音里听到了细碎的杂音，用了挺久的扇叶大概是有些松动了，他正盘算着是不是该新买一个，谷行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果然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催命呢。”
将电话点了免提，荆挑边起身边将半干的头发绑了起来。
“你好了没？”谷行不知道在吃什么，吐字不清，“我在巷子口这家小超市等你。”
“好了。”
他拿着手机，走到门边找了双袜子穿上，“马上到。”
“其实你慢点也没事，小超市这里什么时候装的空调，我再多蹭蹭，这鬼天气太热了。”
“没几天。”缓慢穿上鞋，他抬手将门打开，“现在有没有关东煮，你给我点几串……”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人。
程影偏了偏头，温温一笑，抬手指着他的手机，无声地问了句是谁。
太阳即将落山，楼梯里的感应灯也开始了工作。
荆挑愣神片刻，迟钝地捏住了手机：“我现在有点事，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没等谷行说些什么话他就果断将电话挂了。
程影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笑出了声：“既然这样，那我有没有幸，邀您共进晚餐呢，荆挑同学？”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荆挑很自觉地拿着遥控器将空调打开，声音里都是难掩的愉悦。
“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了。”程影将酸奶打开递给他，然后将餐盒一一拿出来，跟着坐在他对面，“昨天的蛋糕好吃吗？”
少年舔了舔嘴边的白色，重重点头：“贵有贵的道理，连奶油我都尝出了金钱的味道。”
“那下次再给你订。”程影顺手抽出张湿纸巾给他，眉眼柔和，“这些菜也是那家店的招牌，尝尝喜不喜欢。”
说着，从餐盒里拿出一双消过毒的筷子夹了一小块红烧肉喂到他嘴边。
红烧肉中香叶的味道与普通的有些不同，咀嚼时溢在口腔里，略有回味。
“好吃。”
荆挑竖着大拇指，唉声，“你这样是会把我嘴养刁的呀，程大画家，要是以后我再也不习惯槐乡的酸辣土豆丝了，你得负全责。”
“好。”程影弯着眼睛，莞尔道，“要是真养刁了，随时来找我。”
荆挑拿过他手里的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唉，我以为你会说你要养我一辈子呢。”
程影抬眼：“你希望我这么说？”
他伸手将那瓶打开的酸奶放远了点，又慢条斯理地从餐盒包里拿出了洗过的草莓，半真半假地回答，“那也行。又不是养不起。”
小阁楼里的菜香味冷气束缚，紧紧地围绕在身边，轻轻粘在了衣服上。
荆挑垂着眼，将眸子里的笑意藏了藏，嘴角微翘。
“冰箱里面的龙眼还有挺多，不宜吃太多了。我明天拿给别人，做成菜拿过来。”将餐盒摆整齐，程影起身，视线落在他那明显还有点湿的头发上，直接伸手上去捏了捏那一个小揪揪，“头发还没干，先放下来，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嗯…”少年左脸鼓鼓的，仰着脸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用擦，很快就干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新毛巾，程影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一圈圈将那根黑色的皮筋取下。
少年的自然卷生得很好，不是特别密集的卷，而是一种类似于人工粗略卷过后的宽卷，打湿过后更加明显，卷发盖着后颈，完全将耳朵也遮住了。
“怎么想着把头发绑起来了？”
他轻轻揉了揉，有意无意地掠着他的耳朵。
“你不是说长发挺好看吗？长了不绑起来，我这一头卷发会很乱的。”
毛巾盖在了头顶，程影极慢的搓了搓指尖。
“嗯。”他睫毛微动，“这么长就够好看了。”
“那不然呢？”
少年腾出一只手拽了拽头上的毛巾，仰了仰脸，脑袋自然往后靠在他身上，“我可不打算长发及腰。”
深蓝色的眼睛清澈干净，仔细一看仿佛是在一潭深泉里摸索，很久才看得到尽头那般，无尽的深渊魔性地吸引着他。
若无其事地将毛巾盖在他脸上，程影无声叹了叹。
“好好吃饭，别乱动。”
荆挑舔了舔下唇，一耸肩便揭开毛巾，继续捏着筷子吃饭。
少年的耳朵似乎极其敏感，轻轻一碰就红得厉害，程影觉得很神奇，犹豫间，手指已经夹着耳廓顺道了耳垂。
“红了。”
他忽然说。
“嘶。”荆挑抬手握住那只作乱的手，缓慢吐息，头也不抬地说，“别摸了。”
话落，又安抚似的拍了拍那只手腕。
程影的目光落在那一瞬，眸色渐深。
“对了。”荆挑拎着酸奶喝了一大口，玻璃瓶见底后，他才舔着唇问，“你给柳妍风的画好了吗？”
程影搓着指尖，缓慢地点头：“好了。要看看吗？”
“可以吗？”
荆挑上身直了直。
“可以看。”程影无奈地笑了笑，“先吃完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