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仔潜入搜查事件簿》lucia大人

29、组合袭来

　　与其说“太宰治被捉住了被轮番刑求”，不如说太宰治在戏弄曾经的弟子与老搭档。虽然脸上挨的两下子是货真价实的，但他还是不费什么力气就让中也气得破防，还屈辱地作了大小姐姿态。

　　“Port Mafia真是老样子啊……”和芥川、中也打过照面之后，太宰很轻松地挣脱了手铐，熟稔地钻出了□□的地牢，没花多少功夫就来到了二层的情报室。他把双手背在脑后，一副在中华街闲逛的样子，还颇有余裕地同二楼那个有点眼熟的守卫打了个招呼。

　　“您、您好！”守卫条件反射地立正，紧接着陷入了混乱：“欸……？啊……？是谁啊……”

　　整个二层都静悄悄、空荡荡的，除了太宰自己脚步的回声没有别的动静。该赞美森先生的体贴吗……太宰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手脚不停地从机要文件的柜子里翻出自己需要的信息。不夸张地说，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和他那间武侦的小宿舍也差不太多。

　　“组合、钟塔侍从和死屋之鼠吗……”太宰摸了摸下巴，他有听说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腕，但究竟什么样的筹码能把官方组织也拖下水……他这么想着，再往后翻，却没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资料。“切，森先生真是小气……”他哼着小曲，把手上的几份资料全都用打火机点着付之一炬——反正森先生一定都看过了嘛。他这么想着，全然不顾资料室的管理人员发现后会多么崩溃。

　　然而，正当太宰准备从走廊另一端的楼梯离开□□时，却被背后传来的上保险.栓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非准干部以上的人员不能随意进出档案库，你是什么人？”一个，过于熟悉的声音响起。

　　太宰觉得自己浑身猛地一颤——事实上并没有，也许那是他内心深处的颤动也说不定。他没有回头，只是操着一贯的轻浮语调回答道：“哎呀，你竟然不认识我吗？是新来的？还是说……阁下才是那个潜入进来的间谍呢？”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安迪端着枪的手没有颤动，仍然直直瞄准太宰的脊梁。

　　太宰没有回答，好像默认了一般。

　　安迪不禁想起了两天前与森鸥外的一场对话。

　　——“说起来，安迪君，你应该已经听过太宰君的名字了吧？”仿佛不经意地，森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个在他人看来仿佛被封印了的叛逃干部的名字。

　　“是的。”要说没有听过，那也太假了——安迪加入港.黑之初，太宰治才刚刚叛逃没有多久，由于相似的异能力，他曾被各级成员狠狠围观过一番。以此为借口，那之后他当然要打听一下此人的消息。

　　“嘛，虽然说太宰君是‘叛逃’了没错，可也许真正的理由是我这个首领犯了错吧。”森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要知道，在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使真的有所失误，下级也必须义无反顾地执行，在这种情形下，历代的首领往往会像死去的先代一样愈发变得刚愎自用。安迪心下一惊，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虽然说是叛逃，但其实，我从来也没有发布过对太宰君的追杀令哦。不如说，我仍然认为太宰君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森这么说道，听上去饱含深意，“所以，安迪君，如果什么时候在总部大楼见到了太宰君，也不用太过惊讶。”——

　　望着那个陌生的、穿着与自己相仿的卡基布风衣的男人的背影，安迪想，也许这就是首领所说的“那个时候”了吧。两人就如此缄默着停顿了几秒，安迪忽然把枪放了下来，枪.口朝向地面，就连保险.栓也解除了待发。

　　“哎？这样就放弃了吗？真的没关系吗？我可能是窃取情报的特工哦。”敏锐地听到那个声音的太宰没有着急逃跑，反而调侃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倒真的像是在“家”似的。

　　安迪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太宰治”真人。他已经数次从旁人的口中认识过了此人，无论是森、中也还是坂口安吾，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辞。综合这些描述，安迪勾勒出的太宰治的形象，大抵是深不可测又玩世不恭的。但实际上见到太宰时，他却觉得和自己的想象又有些微妙的出入——就比如现在，尽管太宰治就在自己面前站着，可他却仿佛只感觉到了一片空茫，那家伙好像随时就会消失。

　　“你走吧。”安迪斟酌着说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哎——？什么什么，竟然还会改变主意，我好害怕哟。”太宰仍然没有回头，背对着安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些什么——是把相似的声音当作织田仍然活着的假象吗？还是太过讨厌而不想直面呢？

　　“走吧。”安迪继续说，“往前面就是应急楼梯，这时间恰好没有巡逻的人——不过也是，你应该比我知道得还要清楚才对。”

　　太宰没有再回答。他的确就如安迪指的那条路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看背影还挺轻松，甚至哼着那首“自杀歌”。

　　织田作已经死了——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个事实。在那个黄昏、在横滨的洋馆之中，那个男人死在自己的怀抱中，临死之前满足地抽了最后的一支烟。

　　看着陌生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安迪默默记下了这个情报，转身登上前往首领办公室的电梯。这架电梯正对着横滨港的海面，上升时外面湛蓝的一片，多少可以缓解见到组织首领的紧张感。

　　“Boss。”然而，当他到达首领办公室门口时，才发现组合的成员竟然已经到了。不光有之前在年会上见过的约翰，此前“机.关.枪贩子”的事件中安迪前往使馆送空白信时见过的金发男人也在其中，看起来还是头领的地位。

　　“哟，好久不见，Mr. Brownie。”金发男人——弗朗西斯朝他打了个招呼。

　　“安迪君。”森也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于是安迪自觉地站到了首领身后。“……关于我们刚刚谈的问题，人虎已经在港.黑的走私船上了，想必再过十几分钟，您那边就能收到好消息了吧。”他们约定的“交货”地点正是在“组合”停在港口的豪华客船上。

　　听到他这么说，安迪心头猛地一跳，惊疑不定地想道：芥川真的把那个能变成虎的少年抓住了？但Boss的安排……他一时拿不准发生了什么，太宰治闯进情报室的事也不能当着别的组织的面汇报，于是只能沉默着低头，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露了馅。

　　森倒是看上去丝毫没有计划被打乱的焦灼，脸上笑意盈盈，此时正在向弗朗西斯描述派出的精英部队。两位首领之间的圆桌上摆着红茶杯，看起来是十分融洽的茶话会。

　　大概过了十分钟，端着座机的秘书匆忙地走了过来，打破了宁静。“Bo、Boss！芥川大人那边……”

　　森接起听筒听了两句，脸色骤变，就连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甚至带了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什么？人虎逃走了？”如果安迪不是早就知道计划，恐怕真的会以为首领勃然大怒吧。然而，此时他却只是感觉有点想笑，低头低得都快要把脑袋埋进胸口，生怕嘴角不自然的弧度被弗朗西斯发现。

　　“抱歉，弗朗西斯阁下……”森放下听筒，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情——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弗朗西斯已经从这一系列动作中明白了结果，此时轻蔑地站了起来，本性中高傲的态度终于暴露无遗，他举起一只手阻止森继续说下去：“好了，不必再说了。森先生，看来阁下的组织也不过如此。接下来我们组合会自行捕捉‘人虎’，不需要您再费心了。”

　　“等、等一下，弗朗西斯阁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毕竟横滨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地盘，您如此插手横滨的黑暗世界……”说到这里，森装出来的急切已经渐渐恢复为了他一贯的那种不疾不徐的说话方式，“是想与我们港口黑手党为敌吗？”他用绵里藏针的轻柔语调最后问道。

　　可弗朗西斯已经被此前森鸥外的示弱迷惑，并未分辨出其中那种微妙的不协调感：“我们组合可不会畏惧一个连小孩都抓不住的组织的威胁。”他傲慢地说道，带着约翰往外走去，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还警告道：“森先生，如果你插手的话，我会连你的人一起杀。”

　　首领办公室沉重的门砰地关上了，与此同时森脸上最后一丝演出来的惶恐也完全褪去。他弯着眼睛，转头朝向安迪：“那么，安迪君，你刚刚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