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阅读体]时光间隙》细脚伶仃

150、番外

　　番外·相框与羊羔
　　1.
　　猪头酒吧的老板从来不收拾卫生，这是公认的事实。
　　不管是那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还是堆积在酒杯边缘灰扑扑的污垢，都对所有的来人一再证实了这一点。
　　“阿布……”老校长拿着酒杯犹豫的说。
　　“闭上你的嘴！要是你胆敢对我的酒吧说三道四，我就让你从这里滚着出去！”阿不福思边重重把酒杯砸在另外一个客人面前边瞪着他的哥哥说道。
　　“不，我只想冒昧提醒一下，你的厨房好像在冒烟。”邓布利多冷静地说。“我猜它是着火了。”
　　2.
　　猪头酒吧唯二干净的地方分别是一楼的少女画像以及二楼靠窗处的粉红色房间。
　　每当阿不福思撵走所有晕晕乎乎再没法付酒钱的醉客后，他就会开始每天固定的神秘活动——打扫。
　　3.
　　今天也是如此。
　　阿不福思刚从小镇上买到了一打天蓝色的抹布（阿利安娜喜欢的颜色之一），它们就放在一个干净的带盖小篮子里，篮子只有拭擦画像时才会被打开，这都是为了防止抹布被弄脏。
　　画像中的女孩看着哥哥笨拙拿着蓝色帕子清理相框的边边角角，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阿不福思戳了戳女孩的脸，女孩跺了跺脚，跑远了一些，却又在远处张望着，等他召她回来一切就像他们去喂山羊时常常做的那样。
　　4.
　　当然，那时候他们还会做很多很多事情，他会拿蒲公英给她编花环，还会给她梳头发，最好的光阴是在晴朗的夏日——他们可以挑一个不那么炎热的时刻，拎着一把尤克里里爬到草木葳蕤的山坡上去，女孩跳着转圈圈的舞，而坐在树下的人开始弹奏。
　　阿不福思的脸色沉了下来。
　　相框中的女孩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当然，这不是女孩的错，只是他并不想回忆起太多关于夏天的事。
　　5.
　　今天的醉汉离开得太晚，当阿不福思开始打扫那个有着粉红色门的房间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阿不福思想先歇一歇——毕竟，他的确已经不年轻了。
　　他移来了椅子，对窗而坐。
　　无疑，这房间有着酒吧最好的视野，冬是白雪群山，夏是蓝天碧宇。
　　阿不福思看着窗外，不知不觉睡着了。
　　于是此刻一个倒映在玻璃上的孤独老人同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共同明灭在夜色中。
　　6.
　　阿不福思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对这个梦颇为满意——毕竟他巧占先机，狠揍了那个德国来的害人精几拳，此外还给了阿不思邓布利多一顿训斥。
　　他喜欢这个梦。
　　7.
　　当他再次见到阿利安娜时，他倒是宁愿这不是个梦了。
　　8.
　　阿不福思第一万次地唾弃自己，他为了暴打那个德国傻孢子两拳居然错过了同阿利亚亲近的最好时机。现下小姑娘开开心心挨着那个糟老头坐在一块却压根不认识他了，阿不福思一时间觉得异常的心碎。
　　他搓了搓脸振作起来，决心给小姑娘一点惊喜。
　　9.
　　他给小姑娘折了只千纸鹤，当然，也没忘记给她的小羊来上一只。
　　他背着手，等待女孩的赞美——
　　果然阿利安娜捧着这个小羊一脸惊叹。
　　“天哪！你折的千纸鹤就和阿布折的一样糟糕！”女孩随后说。
　　阿不福思：“……”
　　他不记得他可爱的妹妹有对他做出过如此苛刻的评价。
　　10.
　　“谢谢你，你真好，我会记得把你送我的千纸鹤和阿布的放在一块的。”女孩腼腆地笑着说。
　　“他已经给我快900只——等攒到1000只，我就向梅林许愿，祝他顺利通过毕业考试！”
　　阿不福思突然觉得有些鼻酸，一定是他那些骂骂咧咧的胡言乱语让这个小姑娘听到了。
　　她没能进入霍格沃兹念书，可她却一直挂念着他。
　　她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们在忙碌时把她抛在家里，让她在房间内孤零零地看那本翻得起毛的童话书。
　　这就是他的妹妹，他的爱。
　　阿不福思摸了摸小女孩发梢——女孩的头发上正挂着一个不怎么规整的蝴蝶结，看样子是阿不思的手笔。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11.
　　阿不福思有些惊讶场景会转换成猪头酒吧。
　　看着女孩懵懵懂懂坐在吧台上的样子，他倒是开始后悔没有把酒吧彻彻底底打扫干净了——
　　谢天谢地，万幸的是这里一直放着阿利亚会喜欢的东西，她的小垫子，她的小羊茶具——她的房间。
　　12.
　　当女孩躺在那个有些粉红色门的房间里时，阿不福思还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时间不早了，他已经给她念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也督促她喝了牛奶（还剩下一半），刷了牙。
　　他该祝她好梦，然后离开这里。
　　但女孩拉住了他的手袖，她说：“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么？”看得出她憋了挺长时间。
　　“当然，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有问必答。”阿不福思模仿着邓布利多特有的那种温柔嗓音说道。
　　13.
　　“我是不是已经死去了？”阿利安娜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问。
　　一阵难堪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阿不福思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刚才同意得那么果决——他应该先听一下，再做出决定的。
　　阿不福思突然觉得无法面对女孩澄澈的目光。
　　他感觉到泪水正滚滚而下，他捂住了脸。
　　14.
　　女孩坐了起来，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哦梅林，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的，你别哭好不好？”她不知所措地说。
　　“所以……你是阿布是不是？”阿利安娜试图掰开阿不福思捂着脸的手，她想看一看他，仔仔细细地看一看这个大变样的哥哥。
　　“只有阿布才能折出这么丑的千纸鹤。”女孩故意羁定地说。
　　“阿利亚从来不嫌弃的！”阿不福思闷闷道。
　　阿利安娜的脸红了起来。
　　“因为我只能和咩咩说这件事嘛……”她有些心虚。
　　15.
　　“我看到了我的画像，它把我画得很好，我很喜欢，那个框框上还有编织在一块的紫罗兰！你有看到么？”
　　女孩微笑着说。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那是我挑的框。”阿不福思轻轻说——女孩把本来该自己喝完的牛奶不由分说塞到了他的手里，以至于他再没有地方能躲藏了。
　　“我也喜欢这个小房间，这本故事书，这个小烛台，还有这个窗户，白天的时候外面的风光一定很美。”阿利安娜乐滋滋地说，但随后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阿不福思一时无言，他从没想过会像聊家常一样聊阿利安娜的死亡。
　　“阿利亚，你不害怕么？”阿不福思问道。
　　阿利安娜摇了摇头。
　　16.
　　当阿不福思醒来时，时间已至深夜。
　　他依然坐在窗前，不怎么澄澈的玻璃里映出了一个孤独而茫然的老人。
　　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阿利安娜的晚安吻刚刚印下，而女孩的那句话依旧在他耳边回响。
　　“我不怕，书里写，爱是永恒的，只要你们还爱着我，我就永远和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