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安春胡同04号

3、高焱-2

　　在研究所的工作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了，本周内最近研究成果就会上报上去。到时候就不需要在加班，甚至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有两三个月的周末没有好好在家陪陪柴妈妈了。另外，工作日也因为经常要加班，所以回去的时候柴妈妈一般都已经休息，只有放在餐桌上封起来的晚餐等我。
　　我在办公室的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同事从我身边走过，握了握我伸出来的手。
　　“焱哥，项目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今晚不出去和大家放松下吗？”
　　“不去了吧，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我想先回家休息休息。”我回握他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好，说好了啊，焱哥，下次一定来。”
　　“好。”

　　时针指向五点，同事提交过来的报告经过我的审批成功的发送到了上级接收的系统端，我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五点的天光啊，居然还是亮着的。我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好久没有在白天的时候下过班了，这几个月真不容易。
　　我走进更衣室，拿出手机，拨通了柴妈妈的号码。听筒里提示音响了几秒后，熟悉的老年女声传了过来。
　　“喂，小焱啊。”
　　“妈，是我。今天我们下班早，您想吃点什么？我带回去，或者我们出去吃。”我将手机夹在头下，手上利落的解开制服的扣子。这个动作，以前和柴飞语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做。还经常被他吐槽说我太黏他，一到下班时间就着急给他打电话。现在，电话的另一端变成了柴妈妈。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哎哟，怎么不早说啊，我还没来得及做饭呢。你想吃什么啊？我在家给你做好吧，你都好久没在家安稳的吃顿晚饭了。”柴妈妈的语气里满是惊喜。
　　“行，那辛苦妈了。您不用做太多，我反正回家也很快，要不您等我回家我帮您吧。”三言两语间，我已经差不多换好了衣服，准备刷卡下班。
　　“不用不用，你不用着急，都累一天了，我做好等你回来。”话筒里已经听得到柴妈妈起身走到厨房开始准备的声音。
　　“那好，谢谢妈。”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被路过身边的同事看见了。
　　“焱哥，谁啊，笑的这么开心？”
　　“我妈。”我捂住话筒，飞快的从他身边走过。有妈妈的感觉真好，如果柴飞语还在的话，我还想当面感谢他。

　　走进楼道里，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顺着这味道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香味汹涌地扑面而来。果然，柴妈妈的手艺天下第一。
　　“妈，我回来了。”
　　“诶，小焱回来啦。你先去洗手，还有一个菜，我这边就好了。你快歇歇。”厨房里柴妈妈忙碌间探了头出来，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
　　“好，妈，您做的饭菜真香，我刚一上楼就闻见味儿了。顺着味道回来的。”我在卫生间里一边洗手，一边说。
　　“什么？小焱。”显然厨房里的热闹景象盖住了我的声音。
　　我擦干手，走进厨房，看着柴妈妈的背影，将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嗐，就是些家常菜，做的年头多了，你喜欢吃就好。别在这站着，都是油烟味，去客厅休息去，乖。”柴妈妈没等我反驳什么，就将我推了出去。
　　厨房是柴妈妈的地盘，这话柴飞语说过。
　　没有办法，我只能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闲着无聊打开了电视。
　　“据我台记者了解到，环科事务所关于平行世界的研究现在已经进展到了关键阶段。如果此次研究成功也将意味着我们可以真正的了解到更多关于人类以及我们生存的世界的秘密……”
　　电视响着，柴妈妈端着菜出来了。
　　“小焱，这就是你们单位研究的东西吧？”
　　“嗯，妈，我来吧。”我迎上去，端过了柴妈妈手中的菜。
　　“你说真的有什么平行世界吗？我以前觉得啊，这东西太玄了，都是大家有什么遗憾，才发明出来的这么个说法。”
　　“妈，那您相信吗？”
　　“我？我可不信，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是啊，既然是你在研究的东西，我就信。我们家小焱可优秀了。”柴妈妈经常会这样自信满满的夸我，柴飞语在时是，现在也是。只不过，再没有人因此吃醋了。
　　“妈，不是我的研究，是我们整个团队的研究，我没您说的那么厉害。”
　　“我不管，你就是太谦虚了。行了，坐下吃吧。”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柴妈妈的拿手好菜。每一样都是对我胃口的。

　　吃过晚饭，我将柴妈妈让到沙发上，自己收拾了餐桌和碗筷。听着刷碗时的流水声，我哼起了歌，因为工作忙，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今天哼的是我和柴飞语都爱听的《city of star》，也是我们俩以前喜欢对唱的经典曲目。
　　“妈，我给您揉揉肩吧。”我回到客厅，沙发上的柴妈妈正在盯着有关研究所的报道看。
　　“好。”
　　我坐得离柴妈妈更近了些，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已经年过六十的柴妈妈，身体一直很硬朗，但对比其他同龄人来说，只是身子看起来单薄了一些。这都是在经历过丧夫和丧子之后留下的印记。这个年纪的人，肩上的负担看似很轻，却最怕失去。
　　我摸索着适合柴妈妈的力道帮她松着肩颈，她看着电视，不时问我几句里面的报道是不是真的。她其实也知道，我的工作涉密，所以每次都只是哄着她说电视说得对，但其实大多数时候，电视里面说的都只是些臆测的内容。

　　“妈，有件事我得和您说一下。”揉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今早有什么事情要叮嘱柴妈妈。
　　“怎么啦。”她语气轻柔。抬手拍了拍我在她肩上的手，示意我可以停下了。
　　“我今早接了个电话，说是可以帮人弥补遗憾什么的，还往咱家门口送东西。应该是诈骗的，您平常也要小心点，接到类似的电话，您别可信。有什么事，您千万等我回来解决。”
　　“诶，你这么一说，我今早还真的接到个电话。但是啊，我没信。我们家小焱是科学工作者，我怎么可能轻易地上他的当呢。”柴妈妈停了一下，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东西来，那东西，我有点眼熟。“对了，小焱，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我今早在家门口捡到的。”
　　我接过来，果然，是个牛皮纸袋。和我早上扔的那个一模一样。
　　“妈，以后看见东西，您别随便拿回家，万一是危险物呢？”我重新审视了一边手里的东西，那里面的质感像是些纸质文件。
　　“我当时和你李姨买菜回来，也没多想，怕是你落下的，就拿进来了。”柴妈妈的脸上有些为难，她是真的在为我着想，我知道。
　　“没事，妈，我没怪您，但是您一个人在家还是的小心点，现在的骗子太多了。”我将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搂过柴妈妈重新坐了下来。

　　直到晚上到了柴妈妈休息的时间，我也没有打开那个牛皮纸袋。现在的骗子真是防不胜防，不计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