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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委屈 ...

  •   阿鳖猜想,这是马师兄在向他主动示好。他也很想借这个机会和诸位师兄弟拉近距离,亲近亲近。然而,他又想起师父吩咐的话,不禁犹豫了起来。最后,他鼓足勇气走到诸位师兄弟们的跟前,对马师兄说:“马师兄,师父让咱们勤加练武,不可懈怠。况且师父曾特地嘱托过我,不得饮酒。马师兄,诸位师兄弟,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练武吧!”
      马师兄“哼”了一声,迅速阴沉起了脸。此时另一个师兄阴阳怪气地说:“哎呦,这跛鳖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
      其余的师兄弟也纷纷出言相讥:“一个干活儿的杂役,真拿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这样一个跛鳖和我们站在一起,好意思吗?”
      看到师兄弟们都针对自己,阿鳖脸上发烫,举手无措,下不了台。他想说些什么,却嗫啜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股凄凉委屈之意涌上心头,阿鳖快要哭了。
      此时马师兄发话了:“好了好了,咱们喝酒。但是要记住,咱们喝酒的事情不能让师父知道。师父要是知道了,我绝饶不了他!”说罢,马师兄冷冷地看向阿鳖。
      阿鳖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一个个默默走到练功场的角落,开始练习起了武功。马师兄那边嘲笑讥讽嘲笑之声不断飘过来,阿鳖强迫自己不去听,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练功上来。
      过了半晌的功夫,马师兄他们喝完了酒,嬉笑了半天,一群人摇摇摆摆地走了。阿鳖咬着牙,愈加发狠地练功,将师父教的招式练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了晌午,阿鳖才停下来。在烈日之下,他弯下身子,看着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浸入脚下的影子中。
      就这样,师父洪胜海离开的几天里,只有阿鳖独自坚持练功。马师兄和那些师兄弟们,只是中途来一下,聚在一起在树荫下闲聊喝酒,时不时嘲笑讥讽阿鳖。这一切,阿鳖都默默忍受着。终于,等到师父洪胜海回来了。
      洪胜海回来的第二天,便督促弟子们练功。马师兄和那些师兄弟们装模作样大声吆喝着,做出的动作却是既生疏又不标准。只有阿鳖一人练地极为标准。
      洪胜海当场就拉下了脸,“你们是怎么练的?这两天有好好练功吗,怎么如此不像样!马师兄,阿鳖,你二人出来!说一说这两天你们是怎么练的!”
      马师兄和阿鳖默默走上前来。马师兄挤出一张笑脸,对洪胜海说:“师父,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们每天都在练功。可是我们二人比您老人家差远了,能力实在不行,没把诸位师弟教好。”
      洪胜海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但凡用点心,能是这个样子吗?像你们这个样子,能练好武吗?”
      接着洪胜海又看向了阿鳖,“阿鳖,你说说,这两天你们是怎么练的?”
      阿鳖很想把这几天师兄弟们懒散不练武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师父,但是他刚要说出口,又犹豫了。自己把事情痛快地说出来,是能好好发泄发泄这些天受的委屈。可是,以后呢?自己还是要和这些师兄弟们相处的。把矛盾扩大之后,对谁也没好处。想到这里,阿鳖埋下了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洪胜海再三催促,阿鳖仍是默默不语。
      洪胜海见问不出阿鳖什么,心中更是恼火不已。“诸人练功不力,这便是你二人的责任!当时我是怎么嘱咐你二人的?好,既然如此,我便罚你二人今日白天就在这里练功,不许吃饭,不许休息!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偷一点懒的话,当即就将你们逐出师门!”说罢洪胜海拂袖而去。
      看到师父走了,师兄弟们马上围到马师兄的周围,劝慰起来。阿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刚才没有抖露出师兄弟们这两天饮酒偷懒之事,这么讲义气,会引起他们的好感。万万没想到,马师兄斜着眼看着阿鳖说:“喂,那个瘸鳖,你诚心的是不是?多说两句好话哄师父高兴高兴你会死吗?一句话不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惹师父发那么大的火,连累我在这里和你个死瘸子受罪!你是故意的吗?”
      其他的师兄弟也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了阿鳖。阿鳖的心彻底冷了。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他慢慢退到练功场的角落,一边流着泪,一边按照师父的吩咐,练起了功。
      师兄弟们还围在一起劝慰马师兄。一人还说:“大师兄你真是讲义气,对我们兄弟没的说!没事,我们给你放哨,师父来了你就装模作样练几下,不要累着!”
      阿鳖不理会他们如何胡闹,只是认认真真练着自己所学的一招一式。日头慢慢抬高,天气热了起来。阿鳖浑身上下汗如雨下,而裸露的皮肤却晒得发紫,似乎要裂开一样。但是阿鳖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忍受,一点一点地坚持。等到了中午,日头更毒了。阿鳖腹中空空,在烈日下晒得眼前发黑。然而阿鳖始终不偷一点懒,规规矩矩做着每一个动作。大师兄在众师兄弟的簇拥之下,早已躲在树荫下休息。有人还偷偷找来吃的,让大师兄吃。
      阿鳖很希望这个时候师父能突然出现,看看这些师兄弟们的丑态。然而他盼啊盼啊,一直到日头西斜,师父却始终没有出现。
      阿鳖浑身上下已没有一点力气,喉咙更是像是着火一般。他全凭着胸口的一口气顶着。他不敢放松,知道只要松了这口气,自己马上就会倒下。到了最后,阿鳖已经头晕地不成样子了,动作迟缓,气喘如牛。终于,这个时候一个家仆匆匆跑来,说师父洪胜海让他们这些弟子散了,回去休息,明日再练。
      师兄弟们一哄而散。阿鳖倒在地上,久久缓不过劲来。接着,他慢慢挪到水桶边,把头浸在清水中,咕咚咕咚喝起水来。过了好半天,阿鳖才恢复了一点神志。他觉得头晕得难受,哇地一声,又将刚刚喝的水呕了出来。阿鳖在地上静静躺着,动一下都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阿鳖才勉强站起来,踩着轻飘飘的步伐,向自己的小柴房走去。他爬到茅草堆上,喘着粗气,身上和心里都难受不已。他再忍不住,默默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洪胜海迈步走了进来。阿鳖赶紧抹了抹眼泪,想要站起来,却浑身瘫软,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洪胜海蹲下身子,扶住了他。
      “孩子,这是治疗中了暑气的药,你等会喝下。”
      阿鳖抬头看着洪胜海,“师父……”
      “孩子,你慢慢听我说。你今天所经历的这些,也是为师我所要教你的东西。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心里要忍受着了委屈,身上要忍受得了苦楚,最重要的一点,你还得忍受住孤独。我知道你受了罪,但我就是想让你体会这些痛苦。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已经遭受了不少罪,然而正因如此,你以后面对的困难会更多。只有坚强起来,保持自我,你才能从容面对它们。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不必早起练功了,好好养养身体。”说罢洪胜海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塞到阿鳖手中。接着又拍了拍阿鳖的肩膀,站起身,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师父……”阿鳖早已泪流满面。想不到原来师父还一直记挂着自己。阿鳖心中的暖意开始肆意横流。上次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还是那两位僧人救了他之时。他知道,这都将成为他最温暖的回忆。
      有师父的鼓励,自己遭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阿鳖顿时觉得又充满了力量。他喝了药吃了饭,又开始往自己跛脚上绑上石子,开始锻炼起伤腿来。
      第二天,洪胜海依旧来到练武场督促徒弟们练功。他看到阿鳖也在。“这孩子!”洪胜海心中默默称赞,却没说什么,只是朝着阿鳖轻轻点了点头。阿鳖感觉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练功更加认真刻苦了。
      这天下午,阿鳖正在柴房小院中打扫,洪胜海的女儿洪秀梅走了进来。她远远看到阿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鼻。她走到墙边,扭头对阿鳖说:“若是我爹爹问起你,你就说没有看见过我。知道了吗?”说罢也不理阿鳖,熟练地噌噌爬上墙头,跳了出去。
      阿鳖看着洪秀梅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这个丫头一身的大小姐毛病,脾气又大,一点也不像她的父亲。之前洪秀梅也爬墙偷偷溜出去过几次,但都是洪胜海不在家的时候,因此根本没有理会阿鳖。然而洪胜海在家时,洪秀梅还是有些顾虑,因此不得不嘱咐阿鳖几句。
      阿鳖心想,我才不管你的破事呢!收拾打扫完毕之后,他又开始琢磨起了上午师父洪胜海新教的招式。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洪胜海来看阿鳖。洪胜海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尽管阿鳖跛了一条腿,但是阿鳖若是像这样勤加练习的话,有朝一日必成大器。他看到阿鳖正在琢磨武功,心中大喜,二话不说,悉心指导起这个弟子来。二人正沉浸在武功之中,突然墙头一阵响动。洪胜海大惊,难道大白天还有人敢闯入他的家中不成?
      墙头之上,冒出了洪秀梅的头。她一探头,便看到墙下的父亲和阿鳖正望着她。她吓得马上缩回了头,又跳了下去。
      “回来!”洪胜海气得脸上的肉不断抽搐,发出了雷鸣般的喊声,阿鳖都被吓得缩了缩头。
      洪秀梅慢腾腾地又从外面爬了回来,抖抖索索跳下墙,耷拉着脑袋,心惊胆战走到父亲面前。
      “你一个女孩子,整日这般胡闹,像什么样子!真是丢我洪家的脸!”说着洪胜海怒气冲冲走前几步,抡起胳膊作势就要揍洪秀梅。洪秀梅吓得一下子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不知道丢人吗?滚蛋!”因为阿鳖在场,洪胜海不好当场再教训自己女儿,赶快将其撵走。
      洪秀梅哭得梨花带雨,跌跌撞撞走了回去。洪胜海叹了口气,也没有了继续指导阿鳖的心情,一语不发慢慢走了。
      阿鳖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和洪秀梅的误会已经产生了。洪秀梅一定认为是他通风报信,叫来洪胜海在这里蹲守她回来。这可怎么办?阿鳖心中叫苦不迭,看来以后得找机会好好向洪秀梅好好解释解释。
      第二天,阿鳖早早便到练功场上活动起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其他师兄弟们三三两两来了。他们远远避开阿鳖,躲在一边不知说些什么。阿鳖不以为意,他继续复习着所学的一招一式。正在这时,洪秀梅来了。她一看到阿鳖,就破口大骂:“好你个死瘸鳖,你腿断了,心眼怎么也如此坏!”接着各种恶毒的话语从洪秀梅嘴中冒出来。
      阿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之间懵住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洪秀梅这样一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此刻竟然如同泼妇一般,骂出的恶毒话语更是让人不堪卒闻。
      等洪秀梅骂了一阵后,阿鳖刚想解释解释说些什么,洪胜梅却被马师兄拉过一边,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其他师兄弟想要凑到二人跟前,都被马师兄撵开了。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后,洪胜梅冷冷瞪了阿鳖几眼后,气鼓鼓地走了。此时其他的师兄弟一拥而上,围住马师兄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马师兄眼睛一瞪,“都散开散开,凑什么热闹!赶快准备准备练功了,师父就快来了!”
      马师兄的举动有些出乎阿鳖的意料。他没想到马师兄还会如此给自己台阶下,不禁心中有了些感激马师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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