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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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是守则的提灯女神，无声无息地低头，望着街上奔走的灵魂，偶尔，成排的大雁，会在她即将离开之前，说声再见。
之后，月亮带着数不清的星星，默默登场。
现代城市照射的人类之光，使得天上的街市黯然失色。无尽光亮，无尚辉煌，幽暗之夜在光明之中惨淡退场；工作不歇，娱乐不止，生命巨轮在光明之中生生不息。
有多久，未曾看过星星的样子，也许很久了，就像很久未曾停下前进的脚步，听听自己的心跳声，是否充满生命的力量。
晚上八点多，医生办公室，送走白班医生，又迎来了夜班医生，贺夏蕖在夜班师兄的诧异下，终于写完了最后一本病历。白天的时候，忙着去和自己的好闺蜜看电影的师姐，用最快的速度传授了毕生所学，教导贺夏蕖如何使用电脑系统，但速成课上的贺夏蕖，学了个囫囵吞枣，在办公室只有贺夏蕖一个人的时候，求助无门的无奈，让贺夏蕖只能靠自己潜心修炼，对着电脑慢慢死磕。
“终于写完了，师兄，晚上好。“贺夏蕖揉了揉眼睛。
“你，现在还没有搞完？你吃饭了吗？”夜班师兄的惊讶里，还带着同情，不过，心里已经装着答案了。
“额，没有，我这会出去吃。”贺夏蕖突然很想快速离开办公室，离开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时间，那象征着自由。
“我有一个小蛋糕，你可以吃的。”师兄贴心地拿出自己的夜宵，友善地关怀晚辈，是前辈们信奉的准则。
现代社会的革命友谊，就是如此简单，一块简单的蛋糕，就让一颗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得到了温暖。
“谢谢师兄，味道不错。”贺夏蕖其实已经饿过头了，于是不客气地拿起了师兄手里的蛋糕，抚慰自己饿到快要揭竿起义的胃。
然后伴着即将回家的喜悦，添加了师兄的微信。之后，贺夏蕖飞速放好白大褂，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过去。
“该死，电梯检修，我天，另一个也停运了。“贺夏蕖的好心情顿时罩上了一层阴云。
“算了，真倒霉，走楼梯吧，八楼又不高，走下去也没事。”心一横，就是废腿的事，贺夏蕖向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着实不是个好地方，那里布满了浓浓的烟味，地上永远都残存着水渍，有时候墙角还堆着几盒吃剩的泡面……
医院的墙面，听过比教堂更多的祈祷，而医院的楼梯口，见过比教堂更多的眼泪。
贺夏蕖在楼梯口，见到过嚎啕大哭的小孩，见过泪流满面、拼命吸烟的男人，见过满面通红、抽泣不止的女人，见过颤抖着向窗户磕头的老人，见过太多太多，各种各样的眼泪……
“哇。”贺夏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楼道的声控灯应声亮了起来。
楼梯口有人，为什么不开灯呢。一个纤弱的背影，坐在八楼台阶的最底层，透过八楼的窗户，似乎在看外面的星空，背影显得有点单薄、无助。
“怎么不开灯，好奇怪。”贺夏蕖疑惑地向前走了走，准备礼貌地请对方给自己让让路。
“是你？”贺夏蕖看清楚了坐在楼梯口的人是谁——那位眼里藏着星星的小姐姐。
郁笑的星星眼，罩上了一层雾气，如同秋雨过后的朦胧星空。
“你在这里干什么？”贺夏蕖硬生生将自己嘴边的“你好，麻烦让一让”换成了这一句。
“医生，不好意思，挡着你了。” 郁笑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侧到一边，示意贺夏蕖可以下楼。
一位优雅的艺术家的女儿，坐在楼梯上独自流泪。
此时，贺夏蕖的胃准备发动“战争“，想要推翻无视自己饥饿的大脑的统治，却被贺夏蕖的不忍心，强硬镇压了。
“怎么了？”这一句话足以让贺夏蕖悔青自己的肠子。她猜到了郁笑哭泣的原因，人类白天的坚强，在黑夜里根本不堪一击，母亲是郁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平静。白天的自己过于粗心，只是感受到了郁笑温柔的坚强，却忽视了埋在深处的悲伤。
“我，我，我在，释放。” 郁笑似乎没有想到贺夏蕖会停下来继续讲话，并没有做好交流的准备，答非所问，不明就里。
“你在看星星吗？”贺夏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与郁笑并肩站着，突然屈膝，坐在了郁笑刚才坐着的地方。
郁笑轻轻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年轻医生，只是多事，想要关心自己，不知为何，倒不反感，像是第一次见的、熟悉的陌生人。
“我妈妈，最喜欢的事情，是看星星。她曾经说’人类最宝贵的是好奇心，而头顶的星星，则是灵感无声的守护。‘妈妈在做教授的时候，她很喜欢带着自己的学生去原野里看星星。”郁笑顿了顿。
“妈妈练琴的时候，喜欢关掉家里的灯，我和爸爸只能拿着手电在家里通行。妈妈在录制C市大学的教学视频时，她带着学生和摄影组，去了沙漠。”郁笑讲故事，温柔地像在朗诵儿童读物。
“当然，妈妈也带上了我。你知道沙漠吗，万籁俱寂中的艺术，更为惊心动魄，跨越时空实现永恒。我听过的风声，几千年前同样吹过这片沙子，风里带来几千年的驼铃，舞队的手鼓，胡人的羌笛……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郁笑咳嗽了一声，讲话太多，喉咙发紧。
“你慢点讲。”贺夏蕖伸手准备去拿自己的杯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不想打断郁笑的故事，索性坐着，没有多做什么。
“后来，我躺在沙子上，抬头看着星空，以前只在科普书上读到的星座，我可以指出来。北斗七星，真的像一把勺子，还有很多说不上名字的星座。星河璀璨是天上的灯市，或许，天空上的街灯，也会照着行走的人，他们的生活也万分精彩。”
“我知道母亲快要离开，她去天上，看星星。” 郁笑没有忍住最后的呜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可能，真的要离开了，我要没有妈妈了。”
郁笑的肩头一耸一耸，贺夏蕖知道，身边的女孩子，被巨大的悲伤笼罩，贺夏蕖伸出右手，轻轻地拍着郁笑的肩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趣的胃又开始叽里咕噜乱叫了。
郁笑抬起搭在贺夏蕖肩头的脑袋，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说到：“医生，不好意思，你应该下班回家的。”
“额，没关系，我最近在减肥，过午不食的。”贺夏蕖撤了一个弥天大谎，准备自欺欺“胃”。
“我还好，其实爸爸妈妈和我，我们都彼此关爱。我一直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如果对父母之爱，一直存在于每天的细水长流中，关爱最亲近的人，是不必感到愧疚的。我们需要学会与很多人分别，只是在分别的过程里，是应该充满爱与关怀，爱应该是留给回忆的，而不要留给愧疚。医生，您怎么称呼？”郁笑的眼角弯弯的，就像窗户外弯弯的月亮。
“我叫贺夏蕖，你可以叫我小贺。”贺夏蕖点了点头。
“小蕖医生，快去吃饭吧，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心你。”
夜风清凉，街灯耀眼，行人匆匆，车水马龙。
贺夏蕖吹着夜风，突然，她伸手撤下自己的发绳，让齐肩的短发，四下飘散，她越走越快，走过马路，沿着人行道快步向前，她拿出手机，将视频电话打给了妈妈。
“小蕖呀，你今天怎么样？怎么还在路上走着，加班到现在了吗？”妈妈的笑脸，紧紧贴着手机的摄像头，贺夏蕖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只大眼睛。
“我今天写了很久的病历，熟悉之后就会好啦，放心，你们今天怎么样，开心吗？”贺夏蕖看到手机屏幕另一面，父亲的脸也挤在了镜头里。
“我今天收获很多，老爹老妈，你们放心，哦对啦，我爱你们!” 贺夏蕖心情大好，她突然觉得，细水长流的关爱非常有必要。
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确实是人间最悲痛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