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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予南县·其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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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许绿竹不敢大意,对着沈静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屋说话。
啾啾似乎是累了,一进屋就很自觉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让沈静水忍不住联想起许绿竹的睡姿。
俩人相视而笑,转眼却成了苦笑。
沈静水也是没想到卓雪松还能和拜石会扯上这层关系,又想到了身为拜石会圣女的曾柳,忍不住有些头痛。
“如果他们真的和拜石会扯上关系,恐怕这些事情就更复杂了。”许绿竹发现根本不能小瞧了这边陲小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得大概就是这里。
沈静水十分赞同她的观点,“我看这拜石会众人也并非一心,那张捕头和曾经的曾柳所为目的便截然不同。但曾柳已离开人世,现在的拜石会如果再没其他掌权者,该是张捕头一家独大了。”
许绿竹听见他如此说,顿时明白了为何到现在还没人找他们麻烦。张捕头当日便对师爷于乐山和圣女颇为抵触。如今他虽然杀了师爷,但还剩下个眼中钉圣女,如何不让他抓耳挠腮。
现在倒好了,圣女和“灵石”一同失踪,他只要随便安排个由头便能将脏水全部泼给曾柳。如果他的胆子再大一些,直接诬陷给沈静水和许绿竹,那身为“外人”的他们,定然无法从愤怒的民众手里讨到好处。
张捕快一介亡命之徒,大概会更倾向于后者,用二人的身份地位点燃拜石会众人更真切的愤怒,为自己打造出一支用怒火堆砌起来叛军。
但毫无疑问的是。
一旦张捕快想要谋反,定然会先杀特殊的人祭旗作,也许从前他们选择的是阳元白,但现在沈静水和许绿竹却是首当其冲。
就算是为了自保,也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许绿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夜探牢房时,那个小姑娘的模样。
“不知凌大人有何计划。”许绿竹看向紧锁的大门,轻轻将凑到自己面前耍宝的啾啾拨到了旁边。她现在看着烦躁极了,“如果他敢做什么坏事,我定然饶不了他!”
沈静水想开口劝她稍安勿躁,却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接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冲出后口。他早知道先前的那道封印不是长久之计,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失效了。
“咳咳。”沈静水用手捂住嘴,血丝不断地从指缝中间渗出来。
许绿竹开口想喊,又怕惊动了屋外的人,正要伸手帮他顺气,却被沈静水按住,“咳咳,我还压得住。”只能十分担忧地看着他。
这妖丹的能量太过强大,如果不以人体作为容器,贴身放在心口处,用生气压制它的死气,恐怕不日便能为祸一方,给启鸢甚至人间带来一场不小的浩劫。
而沈静水作为修道之人,自身灵力本就和死气相克,这两股力量在他身体内不断斗争,因此表现出的反应也就比寻常人更为强烈。
沈静水隔着衣服又补上几道血符,面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是那颗珠子?”许绿竹想起先前卓雪松死后留下的东西。她当时就想问沈静水是何物,凑巧六叔推门进来,便没了开口的机会。
沈静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不是珠子,是妖物死后留下的内丹,必须得用修道之人的灵力压制。”
“我们必须尽早解决这边的事情,去黑水寻找安置它的方法。”沈静水由于咳嗽,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沈静水难得骗人,但却丝毫没让许绿竹看出异样。但他也知道,快速解决这件事有多么困难。
他们现在才只窥见了这件事的一角,牢中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他们去救。
予南县由于不大,大多数人都沾亲带故,要真想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事情,恐怕真的会产生反效果。
门外响起了扣门声,二狗子的声音听着格外急切,“沈公子,沈夫人。凌大人说情况有变,请二位去商量夜里营救乡民的事情!”
“二狗子你先去,我们立马就来。”许绿竹看着沈静水憔悴的模样,心中泛酸,强撑着回答了一声。
二狗子心直口快没听出异样,回了声好就跑开了。
“走吧。”沈静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暂时不能让他们看出异样。”
许绿竹本想让他留下来休息一会,话还没出口便被他堵了回去,于是撇撇嘴道“那你不舒服的话得告诉我。”
“好。”沈静水又恢复了先前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等他们走到前厅时,阳元白、嵇庆、凌大人和二狗子全都在场。
“二位总算来了。”凌大人见他们推门出来,立马招呼道,“刚刚接到城外护卫的来信,有一伙奇怪的商队入了城。我的护卫疑心他们与拜石会也有牵扯。”
“凌大人怕这里面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因此要我们重新商议此事。”阳元白接话。
许绿竹一想到自己身旁吃了闷亏的沈静水,又看了一眼仍旧将凌大人当成知己的阳元白,恨不得上去两脚给他踹醒。
沈静水悄悄隔着衣服捏住了她的胳膊,“凌大人,先下可有什么好方法。”
凌大人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摇摇头道,“我只带了六十余人人安排在城外,”
“凌大人!你可千万要救我师傅和那些乡亲。”二狗子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急切,当即跪下来就要给他磕头。
“我认为目前而言也并没有更好的方法,倒不如按照原先的决定,入夜之后包围县衙,活捉张捕快,逼他释放众人。”沈静水见二狗子哭得可怜,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就算那些人真的是拜石会的党羽,这边有两位地方官坐镇,明面上他们也会底气不足。
可不是所有的人,胆子都和张捕快那样大。况且只要他们还没真正参与谋反,就还算是有后路,自然也会有人因此犹犹豫豫。
心口的闷痛让沈静水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再加上有些沙哑的声音让整句话显得更像是命令一般。
凌大人不知他受伤,以为是在质疑自己的本事,当即再无法忍受,“我乃是江南一代的父母官,沈公子如何能担保我带出来的这些护卫性命无虞?”
这话不仅突出了自己的官职,又点名了沈静水目前的身份,还扣上了一顶罔顾人命的大帽子,说的那叫一个妙。
阳元白再傻也听出来不对味了,连忙说道,“凌大人,你莫要动气。我这妹夫素来便是这种性格。”
“倘若不直接围困县衙救人,等到他们整装待发,我们只会更为被动。”嵇庆却对沈静水的话十分赞同。
凌大人没想到自己的下属居然也反水了,于是态度更加强硬,“此事兹事体大,让这些护卫因冒然行动而丧命,我于心何忍?”
“凌大人现在有什么打算?”许绿竹拼命告诫自己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凌大人或许是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这才神色稍霁.“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探清那伙人的底细,再做打算。”
许绿竹看见沈静水明显苍白起来的脸色,又联想到卓雪松死时的惨状,忍不住一阵着急。
“如果他们迟迟未动,我们难道得一直干等下去吗?”嵇庆皱眉,牵动了面部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站起来就想去拽凌大人的衣领,阳元白伸手想拦他。
“俞奉千辛万苦将书信送出去,元白兄对你寄予厚望,而你却只是轻松地说了一句再做打算?”嵇庆可不管这些,忍着身上的不适,直接给了凌大人一拳,又转头对着阳元白骂道,“如果俞奉出了什么意外,你我朋友就此别过!”
阳元白自知理亏,无法辩驳。反倒是凌大人不依不饶地捂住自己被打伤的部位说道,“俞奉此举为的是予南的百姓,乃是大义,公子何必与阳大人过不去。”
“凌大人。”阳元白总觉得凌大人这话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同他往日截然不同,看着十分陌生。
许绿竹也十分奇怪,如此能装腔作势的人,为何现在会露出些端倪。就听见沈静水凑到自己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他心有邪念,被妖丹的死气影响,便再装不下去了。”
许绿竹当即故作高深的点点头,顺便去撇凌大人的反应。
“沈先生和沈夫人感情可真好。”果真,凌大人开口又膈应了两个人。阳元白再次对他的言论感到疑惑。
“刚刚家夫和我说,这城靠近黑水,有些特别的商队会路过也实属正常。”许绿竹张口就来,完全看不出半分假话。
沈静水侧目。
凌大人却对此嗤之以鼻,“黑水一城是否存在尚未可知,沈公子何必执着于此等怪力乱神之事,扰乱人心。”
这话是拐弯抹角地骂沈静水是个道士呢。
许绿竹还想再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二狗子连忙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一个乌发白衫面若冠玉的青年正懒洋洋地靠在医馆门口。他见二狗子看向自己,笑道,“我可以进去吗?”
二狗子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一时看呆了,木讷地点了点头说道,“请、请进!”
等来人穿过院子,走到前厅。凌大人怒气冲冲地问向二狗子,“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时,二狗子这才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十分为难地看向众人。
“大人何必动怒,在下幸离,有事找他。”幸离笑着看向沈静水。
“沈道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