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予南县·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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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幸离，喜怒无常，睚眦必报。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沈静水立刻想起多年之前曾经听过的旁人对他的评价。
“万幸我耳朵不错，先前在外面时可是听见有人说我们黑水城的闲话。”果然下一秒，他就在似笑非笑地看向凌大人。
凌大人就算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敢出来承认，干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众人都在好奇幸离的身份，也懒得去揭穿他。
只有沈静水明白，如果不转移话题只怕眼前这位能一直和他们耗到天黑，“幸离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这城中今日异象频发。”幸离对此嗤之以鼻，“上面下了指示让我来看看，说说吧，你干了几样。”
沈静水一讪，算是默认了全部。
“这个。”他掏出放在怀里的妖丹，语气含糊地递给幸离，由于众人都在场，他只能十分轻松地说道“正巧没地方妥善处置。”
幸离看着死气萦绕的妖丹一阵无语，“沈静水啊沈静水，你可真是好样的！”话虽如此，他最后还是谨慎地接了过去。
凌大人原本觉得自己烦躁至极，可自从幸离接过了这颗珠子后，那种感觉便被猛地压了下去。
他整个人恍然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先前那种完全和平时不同的言论，忍不住一阵阵后怕。但这种事情又不好明说，只能试探着问道，“这是？”
幸离还记着他先前对黑水充满恶意的言论，根本懒得理他，只是对着沈静水说道，“这东西属实特殊，我得带你回趟黑水。”
“不过，我看你最近可是惹了不少麻烦。”幸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坑了，彻底放弃了初见时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应该没有什么比这更离谱的东西了吧？”
沈静水想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啾啾，不好意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幸离最后一丝希望被瞬间压了下去，“赶紧把这边的因果全部了结了，我带你去黑水。”
沈静水正头痛凌大人突然变卦，干脆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将众人原本的想法告诉他。凌大人本就有着独吞功劳的心思，眼下又来个不认识的“贵客”分这杯羹，心中那叫一个懊悔。
“你们的事情我不便插手。”幸离笑道，“但充个人数还是可以的。”
他也是个急性子，当即拍板加入。
凌大人越发认为他是谁家想蹭个功劳的少爷，可又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许绿竹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心中顿时畅快多了。
“有幸离大人的助力，我们想必是不用更改计划了。”凌大人已经完全看清了目前的形势，只能咬牙答应依照原先的计划，“只是不知沈先生和沈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沈夫人？”幸离有些古怪地看了沈静水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许绿竹。
“还俗了。”沈静水笑道，“这是绿竹，我夫人。”
幸离“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嵇庆开口，“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希望凌大人能够保证。”
“我希望您能依照自己说的那样，保障了俞奉的安危。”嵇庆大概已经看出来了凌大人的真面目，对他说的话根本难以相信。
凌大人连连答应，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只是俞奉作为阳元白的书童，为何嵇庆却更加在意他的安危？许绿竹有些难以理解地望向嵇庆，凑巧对上了幸离笑意盈盈又别有深意的目光，忍不住撇过头去。
日暮西沉。二狗子总算把夜晚盼来了，看着离开的众人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同去。
众人没法子，干脆将他也捎上，算是充个人数。
这张捕快好好享受了几天人上人的日子，可是真的找不着北了。等凌大人的护卫打晕守城，包围了县衙时，他才从美人乡里惊醒。
但他也并非没有准备，命人将先前关押在牢中的居民全部绑在一起牵出来，对着沈静水和许绿竹等一干人耀武扬威。
二狗子颇为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师傅的身影，可直到看完队尾的最后一个人时，师傅仍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张捕快，你把我师傅抓去哪里了？”他当即就要往前冲，被阳元白一把按住。
张捕快却是丝毫不在意地笑起来，“还活着的人嘛，可都在这里了。那个嘴巴紧的老东西，也许上周就被人打死了吧。”
二狗子听到这话，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倒在阳元白身上，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阳大人，你的好些子民可都在这了，怎么好一个人一走了之？”张捕快颇有兴致地欣赏二狗子的反应，又借着两分醉意轻薄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媳妇，“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放了这里所有的孩子。”
“当然，如果你身旁那位官职更高一些的大人也愿意的话，那我就放了所有的老人。”
“当然，如果是尊贵无比的沈先生和沈夫人愿意用自己换在场所有的百姓，张某也算是十分佩服。”说话间，他手里挥舞的大刀已经划破了小媳妇面部的皮肤，另一只手仍旧往更隐秘的部位游走。
那位夫人也是刚烈，不愿如此受辱，竟然干脆用脖子从刀上抹过。顿时血流如注，她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渐渐没了生息，眼睛却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张捕快。
“沈先生、沈夫人，看见了吗？”张捕快对着她的尸体吐了口浓痰，又一脚踢到身旁去了。
“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死了便是死了。”一个老头子大声骂道，“何必让这两个年轻人搭上性命！”
凌大人听到要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老者时，心中一紧。等他发现那张捕快最终想羞辱的对象并非自己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甚至觉得自己按兵不动的行为才是更加何理的。
你们瞧瞧，这可不是我逼你们的。
“是吗，那这笔买卖可真划算。”一旁的幸离却笑起来，挡在许绿竹面前，又将沈静水推了出去“我和他，换这里所有的人。”
张捕快只觉得眼睛一花，将他当作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小美人如此深明大义，那张某也不好拒绝。你若是愿意陪我一夜……”
“我便释放一位百姓。”
“如此，我倒是觉得不太合适吧。”幸离嗤笑。
他继续笑嘻嘻地调戏幸离，却没发现另一边许绿竹借着比其余人娇小些的优势，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张捕快所带的这伙人虽然有些原本就是他麾下的捕快，但大多还是最近刚刚提拔的乡民，甚至有些还和刚刚死去的那小媳妇沾亲带故。见过了刚才她惨烈的死亡，没什么人愿意手上沾着亲人邻居的血。
不知不觉中，张捕快动摇了自己阵营中所有人的想法。
早已观察了他们许久的许绿竹钻到了空子。转眼间她已经灵巧地绕进了凌大人的护卫们形成的包围圈，悄悄走到张捕快身后无人防守的位置，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记闷棍。
这道棍子打下去的力气极大，张捕快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沈静水趁着张捕快的同党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几个闪身拔出佩剑抵在张捕快的脖颈一侧。
凌大人的护卫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的同时又为许绿竹提供了掩护。他们二人配合默契，顷刻之间便扭转了局势。
“我乃予南县官阳元白，诸位全都是我城中土生土长的乡民，被这奸人蛊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倘若你们现在悔悟，本官可从轻处罚。”紧接着，阳元白立马出面鼓动剩余的人放弃抵抗。
“来人，先将那匪首绑了，连夜审讯。”凌大人眼见着风头都被他们出尽了，也对着左右说道。后者立马干脆利落地将人拖走。
“乡亲们，都回去吧。”凌大人又摆出白日里那份儒雅的姿态，仔细安抚着这些刚刚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百姓，“这位不幸的夫人，本官也会仔细上报朝廷，定不会让她蒙冤。”
除了那死去小媳妇的家人还在哭哭啼啼地收殓尸体，其余人都不愿多待，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
凌大人自觉抢到了功劳，心中十分喜悦。暗道：早知道事情如此顺利，就不安排人伪装成车队入城了。
“目前只不过是抓了个小头目，这拜石会的事情恐怕远没结束。”这边沈静水却是摇摇头说道，“也是多亏了凌大人这一干护卫，目前予南县明面上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拜石会由一伙文人创立，名声鹊起时这伙文人却直接神隐了，不可谓是不奇怪。且莫名成为妖丹容器的卓雪松也极有可能和这伙人更脱不开关系，让他们的背景显得愈发扑朔迷离。
“本官自会密切关注予南的状况，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凌大人觉得今天这个功劳完全能让自己去樾城做个小官，也不在意自己先前被他气的有多惨了。根本没发现他这话是对着阳元白说的。
“凌大人，现在事情既然初步解决。可否明日将俞奉送还予南。”阳元白看向正要开口的嵇庆，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自然。待我回去便安排人将他全须全尾的送回来。”凌大人有些奇怪这一个两个为何对个毫不起眼的小书童如此上心，如此反复问了数次。他心中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十分礼貌的答应了下来。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阳元白经过今天也算是初步看透了这位他曾经十分尊敬的大人，只礼节性地道了一声感谢。
许绿竹对他总算发现了凌大人的真面目感到十分欣慰。
“此去黑水少则三五日，多则数月，这期间你如果有机会可以按照二狗子先前给的名单好好查查展欢，或许能有所发现。”
沈静水又嘱咐了几条，阳元白一一记下。
“你啊，这么多年了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幸离有些好笑地看着沈静水，“太行那些小道士，哪个没被你唠叨过。”
“走了，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予南县·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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