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之曦》绿野百鸣

15、发烧

　　15
　　圣诞节晚会，苏子枫被邀请作为男主持人。
　　清爽细碎的短发用发胶定了型，干净的脸上打了底，化妆师加深了他的眉印和唇色，一身剪裁完美质地优良的西装把他衬得英俊非常。林曦一直知道他很帅，没想到他穿上英伦风的西服，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他和一个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的女生共同主持，对话诙谐而不失礼貌风度，俘获了不少迷妹为他尖叫。
　　节目很丰富，唱歌跳舞朗诵样样都有，精彩绝伦，每个孩子都好优秀。
　　林曦无比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到这所学校学习。
　　刚来学校不久的某一天，她在网上查过这所学校。这是该国最好的贵族学校，全世界的上层人士都想送孩子来读书地方，有钱有关系还不一定能进，他们有严格的录取规则和有限的录取名额。
　　有钱是上这所学校的必要条件，毕竟每年的学费和食宿费昂贵到让人咂舌，林曦知道学校收费时倒吸了一口气。
　　笔试完，不仅要面试学生本人，还要面试学生的家长，他们要全面了解孩子的性格、学习能力和思维模式，以及家长的思想三观和对孩子教育的观念。不过她是个例外，她参加完笔试就直接进了班。
　　要求高，自然回报也高，学校每年大约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能进世界一流知名大学，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可以任意选择比较好的国内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孩子接替他们的父母成为社会上层或者高精尖人才，甚至比父辈混得更好。
　　快到他们班表演了，林曦提前到后台换衣服，她把那大树服装往身上一套，只能看到两个眼睛，甚至不用化妆。
　　观众席的前两排坐着学校的领导和贵宾，听说苏子枫的父母也来了。她没有给晨靖柯发邮件邀请他来，她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演的是一棵没有台词没有表演的陪衬树。
　　台上灯光足，有些晃眼，在帷幕拉开之前，林曦站到排练时给她安排的位置，她的戏份不多，站在原地不动，配合他们的情节设置负责摆动摆动就行。
　　台下座位由低到高排列，坐着密密麻麻的观众，全都望着舞台。那是好几百双挑剔的眼睛。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台上几个人。在台上呆的时间越久林曦内心越慌张，手心里冒着虚汗。
　　所幸没有人发现她的怯场，节目效果不错，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去后台换衣服，苏子枫路过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他看出了她的紧张。
　　最后一个节目是唱圣诞歌，贝内特领唱，大家一起合唱，气氛热闹欢腾达到了巅峰。
　　晚会结束，所有人陆续迅速退场，留下空荡荡黑洞洞的座位，终究还是要散场，表演大厅徒留下热闹后归于平寂的落寞。
　　学生们赶着回去收拾东西回家，他们的家人或者司机会等在校外接他们回去，节日气氛浓厚的长假从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开始。
　　两个中年华裔男女拿着两束鲜花跟苏子枫苏子妤拥抱行贴面礼，一起合影留念，样貌气质四个人有说不出来的相像。
　　苏子枫的母亲更像是他的姐姐，极美，保养得极好。v领黑色曳尾长裙，衬得她身形修长婀娜，头发被高高绾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耀眼的钻石项链，妆容精致看不见皱纹。
　　他的父亲应该是名成功的商人，西服革履，举手头足都洋溢着自信。
　　父母望向子女，眼中满是骄傲和慈爱，其乐融融的画面，一家人美好得让人艳羡。
　　站在角落的林曦把头仰得高高的，想让咸湿的液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经历无数次打击和别离都没怎么落泪，反而是这种甜腻家常，让她心口眼眶酸得发涩。
　　“这是你叔叔送给你的，他临时有事先走了，让我转交给你。”黛芙妮走过来递给林曦一束花，那是一束蓝色的满天星干花。
　　“谢谢。”她诧异地接过，没想到晨靖柯会来。
　　当所有人都离开大厅，舞台上还留着一束灯光，大厅里安静的可怕。
　　林曦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棵古老粗笨的大树，她躲在样子笨重的躯壳里胆怯地窥视外面的世界。
　　也许晨靖柯看到了她畏畏缩缩登不上台面的样子，脸上是无尽的失望，花了那么多钱送她上学，结果她连在舞台上当一棵树都紧张得发抖。
　　她趴在前座的靠背上，浑身无力，精神颓靡，头昏痛的厉害。过了很久，林曦感觉自己快昏睡过去了，一个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拍了拍她的脸颊，“林曦？林曦？”
　　“嗯？”她稍微清醒了些，眼皮太重抬不起来，可她知道来人是苏子枫，他衣服上的味道她很熟悉。
　　“你头太烫了，得去医务室看看！”
　　她勉强站起来，走了两步，倒在了他肩上。苏子枫将林曦拦腰抱在怀里。
　　夜晚室外温度零下，从有暖气的房间出来冷得人直打哆嗦。外面下雪了。雪花与雨水有不一样的触感，像片片鹅毛轻飘飘落在林曦脸上，慢慢化成水，冰冰凉凉的。耳边是苏子枫因小跑而加速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
　　医务室除了浓重的消毒水味，再闻不到其他味道了，一进去，林曦就皱起了眉头。医生给林曦开了药吃，让她在医务室小睡一觉，好些了再回去。
　　凌晨，林曦醒了过来，惊动了正在打盹的苏子枫，她下了病床往外走，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苏子枫扶着她走到门口。屋外的雪已经铺得很厚了，大大的吸上一口能冻掉鼻子的冷空气，想替换掉肺里的消毒水味，被呛得直咳嗽。
　　苏子枫用自己的羊绒大衣，把她裹紧，送她回了宿舍。
　　沿路一片寂静，昏黄到的路灯光努力驱散着黑夜和迷雾，雪堆了厚厚一层，完全覆盖了地面，苏子枫靠记忆摸索哪里有梯步，背着林曦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不敢走太快。道路两边的大树像张牙舞爪的阴暗怪兽，企图恐吓无知胆小的人。林曦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不睁开眼睛，那一刻她无比信赖他。
　　回到宿舍，林曦就倒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刚开始躺下的时候头疼欲裂，身子跟着火了似的在烧，热得大汗淋漓。后来体温慢慢地降了下来，依旧睡得不安稳，梦到爬楼，累到双腿使不上劲一脚踩空，惊醒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梦到有人在拼命地按门铃，翻了好几次身，门铃一直在响，她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在做梦。爬起来打开门，便看到了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