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改造计划（无限）》同步

25、五个房间

　　大约两分钟，长长的走道终于到了尽头，他们视野开阔起来，进入一个大厅。

　　进去之后，元绒回头看，他身后的入口缓缓消失。

　　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面用于隔断的白墙，元绒记得地图上标记着第五间牢房就在白墙之后。

　　其他四间牢房在第五间的周围，元绒首先要做的就是辨认方向，然后找到第一间牢房。

　　“西面，西面。”阿福飞在空中左看看右看看，可无论看哪边都是一模一样的墙，更没有入口可以进入。

　　“唔，看起来这是一个小解谜。”阿福站在元绒肩膀上说。

　　“不进入第五间房，我们可以在周围找找线索。”元绒对魏之宜说。

　　元绒与魏之宜分头寻找，他们走到大厅边缘，仔细观察着墙，墙面光洁、平整，它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同。

　　当元绒绕到大厅正中间的白墙后，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墙后面……并没有房间。

　　可是地图上确实标记了。

　　他蹙眉，伸出手触碰到了墙面。

　　突然，像是蜻蜓点水一般，被触碰的地方为中心，散出一圈圈波纹。

　　元绒收回手，他眯起眼仔细盯着墙面发生的变化，在心里思索。

　　原来，墙即入口吗？

　　“这面墙的墙角缝有水渍。”魏之宜小跑过来告诉元绒他的发现。

　　“这里有股烧糊的味道。”阿福从魏之宜对面的那面墙飞来。

　　“水和火？”元绒随他们去查看。

　　魏之宜给元绒指他的发现，果然在这面墙与地板的衔接处，有很浅的水渍，墙皮因长时间的浸泡有两三处很小的鼓包和开裂。

　　他们又转移视线到对面的墙，元绒鼻尖轻轻靠近，与墙面保持着一点点距离，一股很隐约的焦糊味钻入鼻腔。

　　水火相对，四方与中央。

　　元绒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为什么巡逻路线一定是一、三、二、四、五？

　　为什么房间的位置一定是一号房在西面，二号房在东面，三号房在北面，四号房在南面？

　　一号房与二号房相对，三号房与四号房相对。

　　水，火。

　　要利用已有信息，推断牢房位置安排与巡逻规律的成因。

　　刹那间，他灵光一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

　　金、水、木、火、土。

　　他们依照相生原则进行巡逻。

　　而在方位代表上，金代表西方，水代表北方，木代表东方，火代表南方，土代表中央。与牢房位置安排完全契合。

　　有水渍的墙面为北方的话，第一间牢房，位于它的左侧。

　　“这边。”元绒带路。

　　他们来到西面的墙，触碰墙面，果然这道墙也是虚幻的影像，并非实体。

　　在魏之宜看来，元绒靠近墙后，就逐渐融了进去，随后他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被人一拽，跌跌撞撞地也掉入了墙中。

　　他们进入一号牢房所在地，这里光线昏暗，与普通的监狱牢房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简陋得很，从外面可以直接穿过栏杆看见里面犯人的动向。

　　“哟，换人了，我的小美人来了。”光头那令人反感的声音响起。

　　魏之宜听见后撇了撇嘴，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家伙。

　　元绒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他站在监牢门口朝内看去，光头隔着栏杆与他嚣张地对视。在监牢的墙根，则蹲着一个不易察觉的身影。

　　眯起眼辨认，不是他们这些改造者，那就是这个副本的人吗。

　　阿福仗着栏杆缝隙比它的身型宽，慢悠悠飞了进去，靠近蹲在墙角的人，刚一靠近，又憋着气飞回来。

　　“好臭，他在这里待了多久啊，都发霉了。”

　　见元绒视线朝墙角看去，陈信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得猥琐。

　　“好奇啊？好奇就跟哥哥说，哥哥给你讲讲他是干什么的。你把小手伸过来，哥哥看看滑不滑……别这么紧张嘛，就是跟你换情报。”

　　元绒转身对魏之宜说：“去下一个地方。”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人真的好恶心，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进副本。”魏之宜忿忿不平。

　　元绒垂下眼皮，回看了一眼魏之宜，并没有说话，但他调整了一下魏之宜颈部的铁圈，将衣领垫在铁圈与已经磨得泛红的皮肤之间。

　　“啊，谢谢。”魏之宜才察觉到不适，他摸了下脖子，有点懵地对元绒道谢。

　　从一号房间的墙出来后，他们径直走向北面的，墙缝处有水迹的那面墙。

　　“不知道我哥会不会在这里。”魏之宜深呼吸一口气。

　　当他们进入后，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空气，监牢内部设置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个空间明显要比上一个潮湿很多。

　　元绒靠近栏杆，发现这里关着的也是两人，他们麻木地看着元绒，眼睛都没有眨过。

　　仔细一看，这两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五官十分相像。地面上似乎很潮湿，他们站姿僵硬，似乎保持了很久时间。两人个头也相近，只是左边男人比右边稍微高出一点。

　　这是一对双胞胎。

　　而且这张脸元绒认识，正是测试副本在医院中怪异的医生，元兴。

　　但是这两张脸比元兴的年轻不少，元绒无法分辨他们之间谁才是测试副本被淘汰的人。

　　“手里藏着什么？”元绒冷不丁开口，监牢里的二人没有动，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盘问。但是元绒捕捉到右边个头稍矮一点的男人眼神飘忽了一下。

　　右边男人朝元绒伸出双手，给他看掌心。

　　“什么也没有，警长。”

　　元绒瞥了一眼他的手，随后抽出警棍敲了敲栏杆，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收回去吧，别搞小动作。”元绒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出去后，阿福问元绒：“你发现他们藏什么了？”

　　“骗他们的，我们必须在合理的行动逻辑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元绒继续说：“那个男人，右手有很多茧，尤其是中指第一个指节。”

　　魏之宜听见元绒这么说，他想了一下他们班很刻苦的同学，他的右手中指关节好像就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茧。

　　“握笔很多，他是作家吗？”

　　“不一样，他的拇指也有茧，而且食指的指腹、侧面茧的程度更重。他是外科医生，握的是手术刀。”元绒猜测他找到了元兴。

　　“医生？”魏之宜侧了下头，他想不明白。“那他为什么会来监狱？”

　　元绒摇了下头：“不知道，这里不是普通监狱。下一次巡逻时，探一下更多信息。”

　　魏之宜：“嗯嗯，找出造境者，就要多关注这些除我们之外的NPC。”

　　他们穿过东面二号监狱的墙，刚一进去，就听见齐麟的大嗓门。

　　“元绒！这里这里！我还以为你也被关起来了呢，原来你是狱警啊。”

　　他们朝牢房中看去，发现齐麟和魏之权被关在一起。

　　魏之宜扑到栏杆前，双手紧握着栏杆，眼巴巴地看着他哥。

　　魏之权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里就你们？”元绒向里面仔细看了看。

　　“对啊。”齐麟长叹一口气，“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等会还要提问，啥也不知道，咋问啊。”

　　一提到晚上一点的擂台比赛，魏之权朝齐麟的方向看去。

　　“嗯，这两人，等会还是对手呢。”在一旁围观的阿福发表评价。

　　魏之宜在三人间看来看去，最后指着元绒对他哥哥说：“他会帮我们。”

　　元绒听后浅笑一声：“我还没答应呢。”

　　魏之宜抿着嘴抬头看元绒，圆溜溜的眼睛很无辜。

　　“唔，被摆了一道呢。”阿福的翅膀像两条胳膊一样环抱在胸前，它点点头贱兮兮地说。“这下他们肯定以为你们有什么交易。”

　　“帮？为什么？”齐麟迷惑地眨眨眼。

　　“没什么，你们这是二号监牢，一会你可以提问这个。”元绒朝魏之权看去，发现他在垂下眼正仔细听着。

　　齐麟挠了挠后脑勺：“哦，好。”

　　“其他的情报，我收集后给你。”为了不耽误时间，元绒边说边离开这里。

　　他们返回大厅，进入第四号牢房前，元绒听见魏之宜用很轻的声音说了谢谢。

　　四号牢房正是之前阿福闻见有烧焦味道的地方，他们进入其中发现，常乔、彭嘉佳以及对面白组的金丝边眼睛男人，叫莱尔，这三人关在一起。

　　这个空间果不其然十分炎热，彭嘉佳瘫坐在地上，圆润的脸上不停冒汗，胸前的衣服被汗浸透一大片，他连用手扇风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常乔蹲在他身边替他扇扇，只是他自己也热得不行，脸颊和脖子都热红了。

　　“狱警换人了啊，你们也在巡逻吗？”莱尔倒是神色如常，似乎这热度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元绒见这里除了改造者没有副本内的NPC，打算转身离开。

　　“等下，你们不讲点情报吗？”莱尔笑盈盈地问，“我们这里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你是想要隐瞒线索独占积分的话，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论在副本之前我们约定无论输赢所有奖励归白组，光是进入下一轮循环的代价，你们支付得起吗？”

　　“所以我劝你最好把已知的信息说出来，多几人分析，就早一点通关，不好吗？”莱尔推了下眼镜。

　　这个人很难缠。元绒在瞬间做出判断，与陈信强和魏氏兄弟不同，他完全看透了这个副本规则的本质。

　　“你们作为犯人，会一直被关在这里不能离开。”元绒率先说出假情报。

　　莱尔微微一笑，他与元绒对视：“所以你想说，你是我们对这个副本信息获取的唯一来源吗？”

　　“是，目前为止，你们是这个牢房的人数是最多的。我们还要巡视最后一间牢房。”

　　莱尔说：“我知道，一共五间。”
　　魏之宜听到后睁大了眼睛。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小朋友？”莱尔对魏之宜说。

　　“很简单，之前巡逻的那一组，每隔12分钟就会来到这里，而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一般在三分钟左右。”

　　“你们小学老师一定教过你们乘法口诀吧。”莱尔嘲讽地笑。

　　“五间牢房，其余三人要么在同一间，要么与NPC混住。甚至至少有一间是全NPC。那些与NPC接触最多的人，获得信息就更多。那么在擂台上，获得信息更多的人就十分显眼，不是吗？”

　　“那你等一下在擂台中收集信息吧。抱歉，我现在因为对你不信任，所以暂时告辞。”元绒朝莱尔颔首。

　　走之前，他朝常乔他们方向看去，闭上眼轻轻晃了下头。

　　就像莱尔说的，提问与被提问之间的对决实际上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重要，这只是角逐出胜利者的一种手段，对于他们已经确定好奖励归属而言，尽快通关副本更为要紧。

　　可是他不能信任对方的人，做不到分享线索，尤其是……跟自己私事有关的线索。

　　出来后，他们走向大厅正中央那面白墙，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元绒有些呼吸困难。

　　之前的房间都没有，那么他的家人会在这里吗？

　　他们……会在最后这一间房子吗？

　　元绒靠近墙的脚步有些停顿，随后他紧紧地闭了下眼睛，下定决心进入墙中。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进墙的一刹那，温柔的女声轻声哼唱的歌声传入他们耳中。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

　　女人注意到有人进来，瞬间噤声。

　　元绒望过去，女人穿着囚服，靠墙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腿边依偎着熟睡的小男孩。

　　黑长的头发，一双杏眼布满忧郁，两颊消瘦，嘴唇苍白干裂。

　　是元燕。

　　但元燕没有认出他。

　　元绒捏紧拳。

　　也对，他现在是狱警，从元燕的视角来看，他应该不是原本的样貌。

　　“您为何停留这么久？”一道沉稳的声音从监牢更里面的位置传出，元绒朝出声的方向看去，光线不足，只能看见一双很亮的眼睛。

　　父亲……

　　他在心底下意识喊出这个称呼。

　　但他轻咳了一下：“下次我进来前希望你们保持安静，今天我的头很疼，听不得吵。”

　　挥了一下警棍，他示威着看向元燕的方向。

　　“是。”元燕瑟缩了下，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

　　看见元燕怀中的自己，这时候面部肌肤光滑，没有损伤。让他想起元燕之前告诉他的故事。

　　仅一眼，他便转身飞速地离开这里。

　　刚一出墙，他对魏之宜说：“我希望你能保密。”

　　魏之宜从刚才开始便不敢说话，他不止感受到元绒对刚才那些NPC的态度很微妙。

　　还有里面那位熟睡的男孩……

　　他的脸与元绒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元绒的嘴角更向下，那个男孩在睡梦中都是微笑着的。

　　“你，你帮了我，我会保密的。”魏之宜对元绒点点头。

　　话音刚落，凌晨的钟声响起，他们八人只是眨了眼睛的功夫，就被移动到一个很奇异的空间。

　　八人围成一个圈站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盏灯，就像电视问答节目里那样，比赛开始之前，他们每个人的灯都保持常亮。

　　阿福在元绒旁边飞着：“唔，擂台赛开始了呢，刚才……你得小心啊，这里是副本……他们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元绒让阿福在他口袋蹲一会，“你先别出来，我不想分心。”

　　“哦。”阿福隔着布料，鼻音很重。

　　“第一轮擂台赛开始。”广播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第一位提问者元绒，与对位回答者魏之宜，请开始你们的较量。”

　　众人将实现集中在元绒与魏之宜之间，他们的位置刚好是相对的，此刻魏之宜回望着元绒，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等对方开口。

　　“这里总共有几间牢房？”元绒平静地开口。

　　魏之宜愣住了，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元绒没有提问他监狱的名字。但他转瞬一想，元绒这么做可能是不想暴露过多情报。

　　不过这道题他知道答案，元绒也算没有坑他。

　　“五间。”魏之宜抛出回答的一瞬间，已经决出胜负。

　　元绒面前的灯瞬间灭了下去，这一局对抗，他输了。

　　“第二位提问者齐麟，回答者魏之权，比赛开始。”广播程序性地响起。

　　齐麟被点到名，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他回看魏之权，那名瘦弱苍白的青年也回望他。

　　“呃，我的问题是……这里，有几名狱警。”

　　魏之宜期待地看向他哥哥，日巡和夜巡的狱警都已经去过他们的监牢了，这个问题对他哥来说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三名。”魏之权回答。

　　魏之宜在听见他哥的答案后，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

　　回答错误，魏之权面前的灯暗下去。

　　“哎，可惜啊，你不会以为你弟弟是狱警吧。”莱尔笑着对魏之权说。

　　魏之宜听见后摸上自己颈间的铁链，他低下头，心中充满愧疚，看来是他自己没有像日巡组的047那样行动，误导了哥哥。

　　“小宜……你……”魏之权心疼地看向弟弟，他不敢相信弟弟的角色与那名行动奇怪的孩子是一样的。

　　广播继续：“第三个提问者常乔，对位回答者陈信强，请开始。”

　　常乔没有与陈信强对视，倒是陈信强的目光，侵略性很强，一副看好戏地样子。

　　“我的问题是，这个监狱一共有多少人？”常乔说。

　　陈信强挑起眉毛：“呵，我就知道你存心为难我。不知道。”

　　陈信强面前的灯灭了下去。他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最后奖励都要归我们，要是奖励属于绑定性质的，就……”

　　“毁掉被奖励人。”他不怀好意地对着常乔笑。“所以啊，别耍小聪明。”

　　“第四位提问者彭嘉佳，对位回答者莱尔，请开始最后的提问。”

　　彭嘉佳与莱尔待在同一个牢房，从一进来他们就没有离开过那两平米的地方，莱尔能靠着外界的一点动静分析信息，可他被热度折磨得根本无力思考，面对莱尔也提不出超出对方所知的问题。

　　元绒之前向他们摇头的动作他看到了，积分胜负并不重要，趁早通关才对。彭嘉佳扯了扯胸前的衣服，透点风进去，放松不少。

　　“说出你对狱警们的分析。”彭嘉佳故意这么问。

　　在这个擂台比赛中，回答者处于被动的地位，他们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必须要回答提问者的问题；第二，所回答内容必须为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分。

　　对于提问者来说，他们只需要提出与副本相关的任何问题，自由度十分宽裕。

　　那时候莱尔对元绒他们离去的背景若有所思，在地上划了几笔后，不自觉感叹了一句“这样啊”，引起了彭嘉佳的注意。

　　他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所以彭嘉佳打算用这种强制回答的方式套出莱尔的分析。

　　莱尔双手撑在两边桌角，他身体靠前，侧头对彭嘉佳说：“不错，有点想法。”

　　“但就像光头说的，我得不得这一分无所谓。”

　　攻势反转，彭嘉佳不由得屏住呼吸。

　　“但是。”莱尔收回手，站直身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早通过副本。所以我希你们能够放下戒备，分享彼此的发现和情报……”

　　“合作共赢。”莱尔看向元绒。

　　“现在开始回答问题。”莱尔赶在灯灭之前，缓缓开口，“我的分析很简单，等一下希望当事人可以帮我补充细节。”

　　他意有所指。

　　“目前可以知道，巡逻的狱警共分为两组，一组是编号026，穿制服的小孩。另一组，编号047，行为奇怪的孩子。那种走路姿势以及装扮来说，他的身份应该是‘狱犬’。”说到这里，他看向魏之宜，魏之宜偏过头不去回应这道视线。

　　“至于编号，狱警的编号位于后领，狱犬的编号位于脚底。你们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吗？004和005，你们观察力堪忧啊。”莱尔朝元绒和魏之宜笑着摇头。

　　阿福听见后在元绒的口袋里坐不住了，飞出来一看元绒后领，大惊小怪地说：“真的唉！还是与衣服同颜色的刺绣！这怎么能看得见嘛！”

　　见元绒皱紧眉头，一副反省的模样，阿福立刻护崽，飞到莱尔身边，尽管在场的除了元绒没人听得见它说话，它还是大声反驳。

　　“元绒怎么可能看见自己的后领呢，正常人都看不见的吧！还有那个小孩，他还没有到元绒胸口高，当然也看不见了！你怎么能乱嘲讽人呢？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礼貌吗？真是的！”

　　“够了。”元绒对阿福说。“回来吧。”

　　“哼。”阿福飞走前狠狠朝莱尔啐了一口。

　　不知道自己被啐了一口的莱尔继续朝元绒笑着说：“接下来是我的推论，我们参与这个副本的八人中，只有两人是不同身份，剩下人全都是监牢里的‘犯人’。”

　　“啊，对于这一点，虽然我没有亲自确认，但是那时候我问你，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呢，是吧，元绒小狱警。”

　　元绒心头一跳，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莱尔说的是……

　　五间牢房，其余三人要么在同一间，要么与NPC混住。甚至至少有一间是全NPC。

　　而他当时回避了这个问题……却也反向帮忙印证了莱尔的这句话。

　　因为对于元绒和魏之宜来说，其余人是‘犯人’身份这个信息是已知的。但对于莱尔来说，他并不知道其余人是否为犯人，他们也可能是其他组的狱警，也可能是狱警之外未被发现的身份。

　　问题就出现在，莱尔问出的这句话十分巧妙。

　　莱尔将他的分析隐藏在前提中，得出结论“与NPC接触更多的人得到信息更多。”，当时元绒将关注重点都放在了最后的结论，出于他的私心，想要隐瞒关于自己的情报，忽略了他应该反驳的前提，反倒是……。

　　“那你等一下在擂台中收集信息吧。抱歉，我现在因为对你不信任，所以暂时告辞。”莱尔复述出当时元绒的回答。

　　他愉快地对元绒说：“你语言中对‘其余人’也在牢房的默认，你的下意识反应，都告诉我答案了呢。”

　　“觉得不甘心吗？”莱尔看着元绒变化的表情，“后悔自己当时应该更加仔细吗？”

　　“虽然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但是不好意思，你的所有伪装都会白费。”

　　莱尔大笑道：“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欺诈师，擅长伪装，更擅长，破解一切谎言。”

　　“最后，回归正题。”莱尔收起笑，正色起来。

　　“八人中，仅有两名未成年做狱警，另一组的狱警年纪更小。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很不适合这种身份对吗？”

　　“但是在这个监狱，成人是犯人，儿童是看守。犯人与看守只不过是身份符号，习惯了这种身份，也就形成了对这种身份的认同。”

　　“验证这个推断的例子就是那名编号为047 的‘狱犬’，他显然是人，对吗，但他却很习惯自己的身份。这种监狱，这种环境，更像是一种实验。”

　　莱尔环视众人，他眼角微微向上：“现在有奖竞猜一下，有没有人想起了什么？”

　　“斯坦福……监狱实验。”彭嘉佳睁大眼睛。

　　“哦？”莱尔对彭嘉佳点头赞赏，“不错嘛。”

　　彭嘉佳挠挠头：“呃……我和常乔都是D大学心理的，这个实验还是挺耳熟的，虽然后来我们被退学……啊……没什么。”

　　“所以就到这里。”莱尔戛然而止，他面前的灯没有灭，反倒是彭嘉佳的灯灭了。

　　广播播报：“第一轮擂台比赛结果，红方2分，蓝方2分。”

　　擂台结束，被传送回去之前，莱尔意味深长地对元绒说：“这个副本的破局关键，就是尽快找到更多线索，推测出27日18:00到28日12:00之间发生的事情，趁早找到‘造境者’。你不会拎不清吧，小骗子？”

　　“下次巡逻到我们监狱，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开启第二轮循环的代价，你得想好了。”

　　“还是说，你心中，已经有牺牲的人选了？”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他们回到了擂台比赛开启之前的位置。监狱里停滞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流动，距离第一轮副本结束，还剩下11个小时。

　　元绒和魏之宜回到大厅，他们又得从第一间牢房开始巡逻。

　　此刻元绒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的内心万分纠结。

　　真的要告诉其他人，第五间牢房的事情吗？

　　更多的人知道，他也就向更多人暴露了自己家庭的往事。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啦。”阿福听见元绒的心声，钻出来对他说，“但这依旧只是副本啊，从客服的角度，我认为你应该努力通关比较好，早点完成改造，就能早点回去啊。”

　　“对于作为‘被改造者’的你，对于作为‘玩家’的你，他们并不是你真正的‘家人’。”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是你如何隐瞒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元绒抚了一下额角，阿福的话不无道理，他再这样拖延下去，反而会耽误收集线索的进度。那么他现在得想一套完整的说辞……

　　他有些头疼。

　　“不过你的担忧也并无道理啦，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你与‘造境者’的记忆有关，之后在改造世界有可能会被其他人盯上哦。”阿福难得动了下脑子，对现在的它来说，揣测人类的秉性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你要面貌修改器吗？”阿福歪着脑袋问。

　　元绒吃惊：“什么？”

　　“修改副本内NPC样貌的一种程序，嘿嘿，这是我更新之后在‘主机’商城发现的好东西哦，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上架，我是用官方人员的权限看到的。”阿福得意地飞上飞下。

　　“……”元绒抓住阿福，在手中狠狠揉了一番。

　　“怎么不早说。”

　　阿福：“呜啊！好痒！你也没问啊！”它抖了抖全身被揉乱的毛。

　　“快点启用。”元绒对阿福命令道。

　　阿福用客服身份帮元绒下了单：“啊呀，负债了哦，现在已经欠款一千零五十积分了。”

　　元绒：“……”

　　“好啦，这下就没问题了。”阿福对元绒说。

　　元绒的右眼视野范围中，凭空出现一行小字。

　　已启用。

　　在魏之宜看来，元绒又站在原地很长时间，一言不发，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这样的元绒对魏之宜而言十分神秘，他在旁边很轻微地呼吸，怕干扰到元绒的思考。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魏之宜心中这么想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元绒。

　　“走，去第一间房。”

　　一切都操作妥当后，元绒对魏之宜说。

　　魏之宜猛点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元绒身后，像条小尾巴。

　　他们再次进入第一间牢房，脚刚踏入，就听见牢房里的动静。

　　“这么多金子，要来一局？行啊，咱们赌注是什么？”

　　陈信强的声音传了出来。

　　元绒与魏之宜看见之前躲在角落的那个又脏又臭的人，脏破袄子，佝偻身体，跟要了十年的饭似的，正趴在地上，与陈信强面对面。俩人之间还摆了点东西。

　　那人没想到狱警会在这个时间来，他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东西藏起来，一个转身滚到角落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哇哦！快快快，到你飚演技的时候了！”阿福兴奋地对元绒说。

　　元绒一脚踏上监牢栏杆，居高临下地向里面的人发问。

　　“你们在做什么，交出来。”

　　陈信强赖皮模样坐在地上，屈起一边腿，将手臂搭在膝盖上，舔了舔嘴唇。

　　“小美人发飙也这么可爱。”

　　元绒别过眼，忽视陈信强，他用手中的警棍敲了敲栏杆：“里面那个，装死可没有好下场。”

　　那脏兮兮的人瑟缩了下，依旧没动。

　　“呵。”元绒咧嘴笑了，他拽了下魏之宜脖子上的铁链，叮当作响，“我的狗不介意吃掉你一条胳膊。”

　　魏之宜：“……”
　　好端端看戏，怎么扯上他了？那人头发都黏在一起了，他的胳膊……呕，肯定全是老泥。

　　“就是手又痒了，大警长，您千万别……”那人爬到栏杆边，脏乱的头发将他大半张脸全盖住，与杂乱的胡子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将这回开出来的金子全给您，全给您，您就和上次一样，放了我吧。”那人弓着身子不断朝元绒鞠躬。

　　金子？

　　元绒朝陈信强看去，他听见那人说出的话并不意外，想必是早已见识过他怎么开出的金子。

　　“小美人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就再来多看哥哥两眼，来，给你陈哥哥笑一个。”

　　陈信强旁边的人听见他这么说，身体抖如筛糠，他不明白，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了，三番五次挑衅狱警。

　　元绒看这个NPC恐惧越来越大，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做出一个要离开的动作，说道：“第一号牢房出现异常，我要向上汇报。”

　　“别！”那人猛然抬起头，高举双手大喊，“我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金子我也不拿了！改造！我一定好好改造！千万别汇报！千万别！求您了！求您了！”

　　元绒停下脚步，飞速回头，一个跨步逼近那人。

　　“金子拿来，所有的。”他伸出手，这一次，他特意将口袋中的白色手套戴上了。

　　那人抖抖索索从屁股底下取出金子，一块一块放到元绒手中，元绒颠了下，差不多有半公斤。

　　“就这些？”

　　此话一处，那人心虚地摸向头发，他这头乱得跟钢丝球似的头发里，还藏着几块碎片。

　　元绒淡色的眼睛扫过不断发抖的这人：“不用再掏了，你没有机会了。”

　　那人瞬间僵硬。

　　“今晚所有的一切，我会如实汇报。”元绒平静地说，他将金子装入自己的口袋，这次是真的打算转身离开。

　　在离开这个牢房之前，他听见那人跪倒在地喃喃地说：“完蛋了，今天是述职日……这下，全完了。”

　　从一号牢房的墙出来后，他们回到空无一人的大厅。

　　“述职日。”魏之宜抬起头对元绒说，“是这个副本的名字！”

　　元绒点了下头：“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述职日究竟是什么。”

　　魏之宜：“那我们去下一个房间，好好敲诈……啊不是，问问那俩兄弟。”

　　阿福漂浮在空中闭上眼睛很满意地点点头：“嗯哼，小朋友还挺上道的嘛。”

　　三号牢房里的两人是最安静的。房间尤其湿，魏之宜觉得自己身上衣服一进来都可以拧出水，仔细看这两个人，他们脸颊两侧都起着麻麻点点的红色小疹。按理说，他们应该饱受折磨，可这两人神情舒展，不免让人感到违和。

　　他们闭口不言，行动上也没有什么突破点，怎么办？
　　魏之宜抬头看向元绒。

　　元绒紧绷着脸，一副很凶的模样，他在牢房的栏杆前来回缓慢地走，不停打量着牢房周围，视线就是不落在那兄弟俩身上。

　　魏之宜蹲在墙边，歪着头猜测元绒这是何意，突然他福至心灵，想到原来元绒这样做是为了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

　　果不其然，就在元绒来回往返第五趟后，高个子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您……转够了吗？”

　　元绒没有回头，继续他的步伐，倒是漫不经心地回：“我在想，述职日可以汇报的内容，不太够呢。”

　　“呵，那您可要白费心思了，我们是不会像隔壁那家伙一样‘入戏太深’。”

　　元绒浅笑一声，他停下脚步，与男人对视。

　　“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角色，你无权干涉。”

　　“既然如此，我就再说一遍，我们不是犯人，我们也不愿意做犯人！当初延长期限我就已经无法忍受了，他们根本没有契约精神！”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完成我的职责。”元绒抬起下巴。

　　男人双目猩红，他显然十分愤怒，却怒极反笑。

　　“你的职责？可真是……说实话，这个实验结束后，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们这群孩子，我们倒是无所谓，他们兑现诺言后，我和我弟弟都会恢复正常的社会生活，可你们呢？从小就被洗脑的怪物。”

　　他将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缓慢，眼神充满蔑视。

　　元绒点点头，无视男人眼中的不屑：“三号监牢冲撞辱骂狱警。”

　　没有戳到男人的痛楚，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疑似出现精神失常的症状。”元绒补充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男人瞪着眼睛：“你！”

　　“元兴，算了。”个头稍矮一点的男人拦住愤怒的哥哥，他自责地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给人做手术出事故，我们也不用躲到这里来。”

　　“元旺，你在说什么胡话！那都是他们陷害你，你永远是D市医术最好的医生。”

　　元兴抓住弟弟的肩膀，纠正他的想法，他绝不允许自己最骄傲的弟弟产生丧气的念头。

　　元绒踏出第三间牢房的墙体，将二人的对话全部装入耳中。

　　元兴是哥哥，元旺是弟弟，但真正从医却是元旺，与后来他在医院见到的医生元兴不同。

　　后来元旺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