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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金丝雀儿 ...

  •   屋内门窗皆闭,烛光昏暗,照在介渊脸上明灭不定,李池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面前这人双眼微闭,似醒非醒又似醉非醉。

      他壮起胆子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晃了两下,“阁老你醒了?”

      “你怎么进来的?”

      介渊醉眼恹恹,相较刚才已经清醒了不少,嗓音透露着慵意,但说出的话还是有那么点清冷拘谨的味道。李容肆判断他现在有些清醒,但是应该还没有完全醒。

      “你给我开的门啊。”李容肆眼神往一旁飘。

      介渊坐起身来,捂着脑袋,一只眼从指缝中盯着李容肆看了半响,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李容肆理直气壮道:“工作,我是府上的第十九个人。”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胡闹。”介渊低声说道。

      李容肆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清醒了。

      李容肆踢了脚倒在地上的酒坛,那酒坛子滚了滚,他问向介渊:“有功夫喝酒啊?”

      介渊瞥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启了启唇,什么都没有说。

      “阁老,这行走江湖啊,酒量也是极重要的。不过呢,我还真没想到你这种养在帝王高阁中的金丝雀儿能喝这么多。”李容肆心不在焉地用脚来回拨弄着地上的酒坛子。

      介渊听李容肆说自己是金丝雀儿,蹙眉刚要说话,耳旁又传来他悠悠的声音:“不如跟我走?”

      介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李容肆心头猛然被箍紧似的盯向他,他的随口一说从来都不是无心之举。

      “去哪?”介渊长眉舒展。

      李容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都好啊,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他正盘算着那些大好河山,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数给介渊听,抬起头来,看到介渊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吗?”李容肆连忙抹了把脸,什么也没有。

      介渊叹了口气,李容肆那颗滚烫的心蓦地静了下来,他脸色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傻话。

      他说要带介渊走,这话要在寰京的街上说出来,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当成失心疯。

      介渊如墨般黑沉的眼眸对上了李容肆的视线,后者不止地往一旁缩,介渊盯着他腰间那柄长剑,想起了初见时的忌惮。

      “到底还是个孩子。”李容肆听见他说。

      李容肆立刻抬起头来反驳道:“哪有!”他顿了顿,“其实我挺成熟的。”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介渊突然问。

      “啊......”
      李容肆话被噎在嗓子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说不出来,反复的欲言又止。

      “我从未见你笑过,便猜你在这寰京里并不真正快乐...”

      “所以你就想带我走?”

      李容肆点了点头。

      “倒是个热心肠的。”
      介渊揉了揉肩胛骨,他身子上没什么肉,保持这种倾坐在床上的姿势久了,浑身的骨头都硌的生疼。

      介渊的话像是没有温度,被李容肆听去像是冰凉的鞭子打在身上,明明字里行间都没有什么重话,他却感到窒息。

      介渊脑袋有些沉闷,应该是酒劲还在的缘故,他身子寒弱,每年冬天御寒都需要喝上一些烈酒。他酒量又极好,往往是酒刚下肚便散入全身上下,鲜有醉意,尽管如此,听以往都是适可而止,绝不贪杯,身子发烫便停盏,但今天他心中不快,多喝了几杯,没想到酒意一积郁,便上了头。

      寒风呜咽着作响,透过窗子传进来低沉的呼啸声,介渊和李容肆互相低垂着眉眼,久久无语。

      “你......”

      “你......”

      二人同时抬头,李容肆一愣,倏地将头又埋下,介渊看到了他眼中犹犹豫豫地神色。

      介渊说:“你先说。”

      一阵沉默过后,李容肆终于开口。

      “那个,节哀。”
      他声音细若蚊吟,眼神一股脑儿的全掷在地上。

      半天没人理他,他心头一震,嗫嚅着刚想再说些什么,头上一重,是介渊揉了揉了他的头。李容肆任由介渊拨撩着头发,悄悄抬眼,透过发丝看向介渊。

      介渊的手心很凉,像是冰块一样。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李容肆听到介渊笑着说。

      尽管介渊在笑,他却听出了许多交织在他话中的哀恸。

      突然,介渊转过身去背对他,头微微上扬,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系在他长发上的那根玉白色发带也上下颠腾。

      李容肆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此刻是焦急万分,又怕说错了话,只得怔怔地站在原地。

      “阁老......”

      “不要叫我阁老。”介渊的声音低哑。

      早上内阁的人已经给他传过陛下的口谕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光寒阁大学士,名义上则是暂时在家修养。

      “那,寒君?”李容肆问道,这是那天他混进玄甲卫的时候,听为首的那位将军称呼介渊时用的称谓。

      “我字亭山。”
      介渊转过身来,整个面容都蒙上一层薄红。

      李容肆点了点头:“小渊。”

      介渊“嗯”了一声,一蹙眉,垂落下去的眼眸又迅速抬起,他重复道:“我字亭山。”

      “小渊。”李容肆坚持。

      介渊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后还是妥协,瞥了他一眼:“随你。”

      李容肆掏出那封皱巴巴的信,递给了介渊,轻声说:“我此次来寰京就是为了送这封信,本来是要送给常朝的秦王,现在好像只能给你了。”

      介渊身形一顿,忙接过信,没有急着打开,捏在手中看了两眼,问向李容肆:“是何人托你送的?”

      李容肆说:“是中州的镖局外遇到的一个妇人。”

      “长什么样子?”

      “这倒是记不得了,不过再见到的话应该能认出来。”

      介渊点了点头。介嘲的朋友不多,但自己确实想不出这号人物来,或许是早年的旧交,只是这封信再也交不到他手上了。

      他将信塞进怀中。

      李容肆见他拿了信,情绪也没有继续滑向低沉,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生出了去王府周围四处转转的想法。

      他虽然也是王爷,却还没有见过正儿八经的王府。

      “我想去府里转转。”

      “嗯?”介渊疑惑地看着他。

      李容肆眨巴眨巴眼睛,“毕竟以后要在这里工作的嘛。”

      “我可没说你......”介渊挑眉,刚要说些让李容肆听了一定会失落的话,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他发现李容肆局促地望着自己,那双干净无瑕的黑眸里不时流过不安的神色,李容肆本人却又似乎毫不自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犯了错后静候发落般等待自己的处置。

      介渊瞧得有趣,话锋一转,揶揄道:“你这般本事,我以为这府中上下早就被你探寻完了。”

      李容肆一愣,蹙眉道:“你怎么把我说的像小偷一样,我以前可从来没有不经过允许就进别人家里。”

      “皇城不是?”

      “那个不算,老魏说里面住的人才是小偷。”

      “内阁当差夜值,以前轮到我的时候我也住在皇城内。”

      “我不是说你!”李容肆慌忙解释道。

      介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李容肆刚打算再说些什么,看到介渊披上了一旁衣架上的素白氅衣,他嘴只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走?”
      介渊走到门前,瞥了他一眼。

      李容肆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啊?”

      “不是想看看府上么?”

      李容肆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眼中一亮,连忙点了点头,顺手摘下了架子上另外一件越看越眼熟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抬脚跟着介渊出了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金丝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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